“噗~”


    “別急別急,這才是手少陽經。還有三個!”


    “噗~”


    “手少陰經!還有兩個!”


    “噗~”


    “足少陽經,最後一個了。可以啊張少俠,居然一聲不吭,果然是個漢子。”


    “噗~”


    “足少陰經,大功告成,張少俠感覺如何?”


    手腳騰空的張子龍,兩邊肩胛骨與大腿處鮮血淋漓,四個鐵夾子上更是鮮血淋漓。少年嘴角挑起:“李行舟,我道你有多大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身體上的痛苦,還遠遠比不上練習非攻時候來的強烈。唯一的隱患就是體內真氣被鋼釘牢牢封住,調動不了分毫。


    李行舟哈哈一笑:“別急小崽子,這還沒開始呢。真氣是封上了,可是你的力氣也挺可怕的,為防意外我們繼續吧。”


    十二道錐形鐵釘,釘入了少年四肢發力關節。金屬與骨頭相撞,伴隨著讓人牙酸的摩擦聲,張子龍麵無表情的臉上也劃過了一滴冷汗。


    “厲害厲害~真英雄!還真是小看你了,尋常人到這一步早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饒了。”李行舟眼中滿是欽佩。張子龍笑了:“這算什麽?你要看好我了李行舟,不然等我出去的時候你就完了~”


    李行舟滿臉讚同的點了點頭:“謝謝提醒,我一定會注意的。話說介紹個老朋友給你認識,記得當時你們好像還惺惺相惜呢。”說完走到房間一角拉動一個鐵鏈,“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黑暗處的一個鐵籠被拉到了房間中間。


    “當當當當~隆重跟張將軍介紹一下,我的好大哥,冉霸!!!”李行舟滿臉真誠的笑意,加上他那一身粉色長袍,顯得有些癲狂。


    “冉霸?”張子龍一愣,千島湖上的那個壯漢少年印象深刻。仔細打量對麵鐵籠,隻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消瘦人影,那副慘樣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鐵夾鋼釘一樣不少,滿身血跡披頭散發。


    “李…行……舟,有本事……殺了…我!”鐵籠中的人滿頭亂發遮住了長相,隻有斷斷續續的虛弱聲傳來。李行舟聞言大驚失色:“說什麽呢我的好大哥,小弟怎麽敢殺你呢?我自從叛出醫神穀,是您收留了我,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畜…生…!”冉霸的語氣虛弱無力。李行舟哈哈一笑,轉身看著張子龍:“怎麽樣張將軍?是不是很驚訝?”少年麵無表情:“當初聽說冉霸暴斃就覺得有問題,果然是這樣。你那時候已經投靠凱特了麽?”


    “不不不不~”李行舟連連搖頭:“這都是誤會啊張將軍,我隻是個一心研究煉毒的學者,勾結海寇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要不是碎星島那幫人步步緊逼,我也不會冒險跟杜寶混在一起。”


    少年冷笑:“是麽?你害了冉霸還不準他的宗門追查麽?李行舟,你還真是個陰險小人。”李行舟滿臉自豪,躬身施了一禮:“能得到張將軍的誇獎,李某人受寵若驚。”


    張子龍臉色發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如此性格扭曲,臉皮又如此之厚的人,於是閉上眼睛不再搭話。李行舟卻怡然自得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個瓶瓶罐罐:“不願意跟我說了?太可惜了,不過無所謂,咱們現在就開始真正的大餐吧。”


    “開始了~開始了~~”


    “來來來,下注了,賭這小子能堅持多久?”


    “我賭一條水蛭,這家夥堅持不了一天。”


    “你沒聽見麽?李閻王叫他將軍,行伍之人怎麽會如此沒有誌氣?我賭半隻青蛙,兩天。”


    “武瘋子,別他娘的放屁了,又不是沒來過當兵的。老子還就不信了,我賭一條黃鱔,一天。”


    “這次你們都看走眼了,張子龍都不認識?我賭一隻王八,五天。”


    “我草,你踩了狗屎運了?居然能摸到王八?”


    “必須的,我這地方可是風水寶地,要是手腳再利索一點,你們屁都摸不到。”


    …………


    那邊李行舟還在低頭鼓搗瓶瓶罐罐,這邊黑暗中已經傳來喧鬧的爭論聲,語氣中充滿了外人無法理解的興奮。張子龍眉頭皺起有些疑惑,同樣是被囚禁的人,這些人看起來怎麽像站在李行舟那邊的。


    “桀桀~~”冉霸發出一陣怪笑:“修羅槍張子龍,這幫人雖然還活著,但已經是堆行屍走肉了。他們就比屍體多口氣而已,也都是這麽過來的。這畜生喜歡看人痛苦求饒的樣子,他馬上就會在你身上下毒,直到你求饒認輸為止。”


    張子龍朗聲大笑:“冉前輩,就他這樣的鼠輩也想讓我認輸?”說著眼神中射出森森寒芒:“有什麽手段盡管拿出來吧,不久之後,我必定會加倍奉還。”


    李行舟沒有任何反應,一臉虔誠的調配著毒藥:“別急別急,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煙波浩渺的應江中部。


    有一艘商船緩緩北上,夏靈兒站在甲板上迎風而立。此時的她穿著白色長裙,背繡黑色陰陽魚,身背綢緞包裹的長條物體,腰間挎著金銀大剪,目視前方:“時小雪,你不應該跟來,此行的兇險不是你能想象的。”


    “你不是也來了,任寧阿姨不管怎麽勸不也是沒有用。”旁邊的時小雪背靠甲板欄杆一臉悠閑,右手上還在轉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夏靈兒“撲哧~”一笑,一時間如春暖花開般嫵媚動人:“我不一樣,在我最危難最無助的時候,是張子龍救了我。現在他有了危險我怎麽可能視而不見?”


    時小雪撇頭看了一眼夏靈兒:“你喜歡張子龍?”腰胯金銀剪的少女坦然的點了點頭:“不錯,他是我的英雄,自古美女愛英雄,不行麽?”


    “哼,長得漂亮怎麽了?張子龍還不一定喜歡你呢!”時小雪看著嬌媚動人的少女,莫名的心裏有些生氣。夏靈兒搖頭輕笑,一臉揶揄的看著她:“喲喲喲,這話聽著怎麽有點酸啊。你才多大難道也喜歡他?”


    “你瞎說什麽?我才不會喜歡他,明明跟我差不多裝什麽小大人,看見他就來氣。”時小雪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炸毛了。


    夏靈兒滿臉的狐疑:“跟你差不多大??”說完想起了少年曾經說過,血靈閣一戰後自己變小的事情,又搖頭:“算了,你跟他怎麽認識的?”


    時小雪一仰頭,滿臉驕傲道:“哼,我隻不過是一時興起,把他全身的錢都給偷了而已。”夏靈兒滿臉古怪:“你也把他的錢給拿走了?”少女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後有些愕然:“難道你也是?”


    夏靈兒苦笑的點了點頭……這還真是……


    時至年末,東北風唿嘯而至,應江水依然碧綠清澈仿若天境,江頭江尾各不相同。福州正值風雨飄搖,突然的變數不知是福是禍。


    青海郡吉水縣縣衙。


    錢良高坐官案,兩邊衙役以水火棍搗地,“威~~~~武~~~~~”“啪!”驚堂木聲響徹大堂。錢良皺眉問:“何人擊鼓鳴冤?”


    下麵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磕頭道:“小人王路,參見青天大老爺。”錢良凝目打量,見隻是個普通百姓:“王路,你擊鼓鳴冤狀告何人?”


    王路哭訴:“大人,我是被張將軍從東門島救迴來的流民。我要狀告村中所有婦人,平日裏多嘴嚼舌詆毀小人妻女清白,最後公然上門辱罵,導致小人妻子在家中悲憤自殺。求大老爺給小人做主。”


    “果然!”錢良心中哀歎一聲,這已經是這個月裏第七十三起類似控告了:“王路,你可有證據?”下跪漢子掩麵哭泣:“青天大老爺,村裏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錢良聞言腦袋發疼,所有人都可以作證?每次下去探訪卻是所有人都閉嘴不言,這怎麽能作為證據?錢良揮手道:“好,既然如此你先迴去,等本官查訪清楚之後再審。”


    迴到後堂,錢良坐立不安,換了身便服就直接向軍營趕去。李星河在帥帳接見:“錢大人有什麽事?”錢良滿臉苦笑,躬身行禮:“李大人,你們從東門島救迴來的婦人,有不少自縊身亡的。再這麽下去恐怕要鬧出大亂子啊。”


    “啪~”李星河直接一巴掌把麵前案幾拍成了粉碎:“錢知縣,到底怎麽搞得,怎麽三番五次發生這種事情?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一定要保證她們的安全了麽?”


    錢良臉色難看:“李大人,話不能這麽說。你知道現在吉水縣有多少人口麽?二百六十萬,二百六十萬啊!我隻是個知縣,哪有能力照顧的麵麵俱到。關於善待東門島移民的文書下了一遍又一遍,可想要堵住悠悠眾口又豈是那麽簡單的?”


    李星河沉聲道:“錢大人咱們可是說好的,我們主外你主內,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你來找我也沒有用。”錢良搖頭苦笑:“恐怕事情比想象的還要麻煩。這些東門島迴來的難民本來就很難管理,現在又接二連三的出了這種事,恐怕會激起民變。他們人數太多,一旦鬧起來的話縣衙根本就沒有能力鎮壓。麻煩畢竟是你們帶迴來的,陷陣營如果不出麵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錢大人先迴去吧,這件事我要商量一下,之後會給你答複。”李星河聽得頭大了一圈,事情發展到現在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等錢良走後,九尺少年正準備召集眾將開會。


    房門一開,滿身酒氣的華羽便拎著個酒壺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將軍,錢大人這又是怎麽了?黑著一張臉跟我們欠他銀子似的。”李星河雖然不喜他的放蕩不羈,可還是把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說到底都是張子龍害的。如果當初把他們都留在島上就沒那麽多事了。”華羽輕笑一聲又喝了口酒,語氣充滿埋怨。李星河板著一張臉:“華羽,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麽用?你有沒有辦法?”


    “有,當然有。牛沙那邊新城修建的進度不錯,雖然距離完成還有很長時間,可是安置四萬人還是沒什麽問題的。直接把他們遷徙到新城,那裏除了他們就沒別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風言風語了。”華羽不以為然。


    李星河皺眉:“這樣隻能暫時緩解,根本就不能算解決了。”“嘖嘖嘖~”華羽一邊發出怪聲一邊搖著手指:“咱們隻要把他們戶籍改為普通流民就行了。之所以會有如今的境地,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從東門島被解救出來的奴隸。現在吉水縣人口暴增十倍,漫山遍野到處都是流民。到時候隻要他們自己不說,誰會知道他們從哪來的?想要藏一滴水,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丟進海裏。”


    李星河聽得連連點頭:“不錯,那就這麽辦吧,迴頭還要跟錢知縣商量商量。”華羽吊兒郎當的翹起雙腳放在桌上,一邊喝酒一邊笑:“這些都是小事。接下來我要說的,還需要李將軍拿個主意。”


    “什麽事?”李星捂著腦袋十分頭疼。華羽哈哈一笑:“紅花島那邊過來一支艦隊要糧要人,張嘴就要三十萬擔糧食,鎮守在十裏亭外的鍾元良也鬧著要修建要塞。牛沙那邊說勞工現在天天吃魚不少人都得了怪病。最後還有更嚴重的,據捕魚隊的班鵬、周奇二人說,近海已經很難捕到魚了,為了供應二百多萬百姓的需求,他們隻能向外海進發,如此一來周期將會越來越長。”


    李星河臉色越聽越差,最後臉都黑了:“這……怎麽辦?”華羽眼神空洞的看著房頂:“大冬天沒耕沒種的去哪弄糧食?我是徹底沒轍了,剩下的李將軍看著辦吧。”說著灌了口酒感慨道:“原來還沒發覺,現在還真想念張子龍了。跟他在一起雖然腥風血雨,卻也不用操這柴米油鹽的心,閑暇時候還能一起喝個小酒,這日子真是好無聊啊~~”


    “趕快想辦法,大哥讓你留在這可不是讓你成天醉生夢死的。”李星河一把奪過邋遢青年手中的酒壺。華羽閉上眼吧嗒吧嗒嘴:“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不過可能需要李將軍親自跑一趟。”


    李星河沉聲道:“你說說看!”華羽縮了縮脖子,把雙手攏在袖中,依然閉著眼:“西麵有難民迴來說朝廷封鎖了福州所有的關隘要道,而鎮守南邊關的主帥正是你爹李元魁,去求求的話說不定有戲。咱們現在不缺錢,隻要你爹鬆鬆口放行,就能從徐州買迴來大批糧食解決現在的燃眉之急。”


    李星河臉色凝重一言不發,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隻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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