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著顧昭華的反應,尤其劉夜美幾人,白婉柔話語柔柔,“姐姐?”


    顧昭華的反應卻讓她們倍感失望,沒有緊張、沒有倉皇,隻有麵上一點略點嘲諷的笑容,“你對自己倒有信心。”


    白婉柔笑道:“妹妹醫術師承神醫杜若秋,宮內許多禦醫都對師傅推崇倍至。”


    顧昭華笑笑,“這倒巧了,我也認識一位神醫,據說與杜神醫頗有交情,你既是神醫弟子,他自然也是認得的,不如我這便請他過來你們見見麵、敘敘舊如何?”


    白婉柔訝道:“姐姐說的可就是相國府上近來請到的神醫?”


    一句話又將話題轉到那些傳言上,高清媛已笑出聲來,認為顧昭華賣弄聰明不成,反倒作繭自縛。


    顧昭華笑著說:“正是,說起來不怕妹妹責怪,我對妹妹的來曆始終信不過,又對妹妹的醫術之說心存疑慮,因著你我在大成寺中有些齟齬,擔心妹妹心窄事後報複於我,便請來與杜若秋相熟的神醫入府,向他詢問你的事情。”顧昭華絲毫不掩飾自己懷疑白婉柔的心情,看著她笑容漸深,“果不其然,那位神醫從未聽說過妹妹的名字,倒是有一位黃平大夫與杜神醫頗有淵源,不知妹妹可知道?”


    這並非是顧昭華信口雌黃,杜若秋算半個江湖人,張禦醫的師兄遲神醫也遊走於江湖邊緣,與杜若秋還有過數麵之緣,顧昭華自聽白婉柔提起杜若秋便上了心,可惜杜若秋脾氣古怪從不與官場中人交往,宮裏的禦醫也是隻聞其名,對其為人並不了解,這次遲神醫入府,顧昭華自然把握機會,詢問之下果然有了收獲。


    白婉柔的麵上滑過一抹極微的緊張之色,“黃平乃師傅的入門弟子,是我的師兄,師兄他如今於山野隱居,連我亦不知其蹤。”


    “哦?”顧昭華笑問:“原來是你的師兄,你不知道他的行蹤不要緊,總該知道他的來曆。”


    白婉柔垂下眼去,“婉柔自幼體弱,全靠師傅數年間在府中專注醫治,那其間師兄並未在師傅身邊,師傅亦極少外出,師傅性子孤傲,並未主動提起過師兄的來曆,我也不便相詢。”


    顧昭華舒了口氣,“那便是不知道了,妹妹也是好本事,不知道的事情也能扯出一堆有的沒有的,照實說不就行了?”


    高清媛眼見大好的上風被顧昭華一點點地扳了迴去,急著說道:“顧大姑娘才是扯了一堆旁的,隻說診脈一事,為何避而不談?”


    顧昭華猛然沉下臉來,“你沒長耳朵也沒長腦子麽?我既信不過她,又與她多有齟齬,還要讓她替我診脈?簡直不知所謂!”


    高清媛登時鬧了個大紅臉,的確,顧昭華剛剛字字句句提的都是她不相信白婉柔,說的都是她與白婉柔之間的不快!


    白婉柔立時轉身向高清媛福了福身,“多謝姐姐為婉柔不平了。”


    高清媛這口氣才算緩迴來,擺了擺手,卻也再不敢多說了。


    顧昭華冷聲道:“你也不用這般收買人心,我便將話放在這裏,說你是杜若秋的弟子,我第一個不信!黃平原是杜神醫的書僮,服侍神醫四十餘年未曾離開過一步,其間多有接觸醫書藥理的機會,無師自通,神醫見他勤奮這才收了他做記名弟子,眼下我已派人出京去尋找黃平的下落,隻要人還活著,我一定能找到他!到時是真是假便請黃神醫來做個決斷!”說完她看著白婉柔漸漸蒼白的麵容笑道:“當然,你現在也可以說黃平並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是杜神醫撇開他這個寸步不離的大弟子,悄悄收的。”


    一句話堵死了白婉柔的所有退路,白婉柔的眼底露出隻有顧昭華才看得懂的猙獰,那是屬於顧婉容的不平、憤怒、怨恨以及恨不能她死的惡毒詛咒!


    苒苒居裏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訝於顧昭華的較真,沒人想得到顧昭華突然與白家這個新迴來的姑娘翻臉,竟又接二連三地處處針對她,並且針對得光明正大沒有一點藏私之處,再想到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言,許多人也不禁開始懷疑,這位白家姑娘真的像她說的那般溫柔良善、才華橫溢嗎?所謂空穴不來風,顧昭華既提到杜神醫的疑點,又說已派人去尋找杜神醫的弟子,那說明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相信白婉柔的來曆,而白婉柔的對應說辭也頗耐人尋味,按她說的,她是自小拜杜神醫為師,近十年時間,竟從不知道自己師兄的來曆,而她到現在也未反駁顧昭華所說的黃平根本不知道她存在的假定,這便很說明一些問題了。


    眼見著一眾貴女們看向白婉柔的目光有變,雅公主淡淡開口,“顧姑娘果然一如既往地能言善辯,聽駙馬說,顧姑娘還曾從他那裏詐騙了十萬兩白銀,這分功夫,實在讓人自愧不如。”


    鳳行雅嘉口中的駙馬自然是她的丈夫趙睿,顧昭華實在覺得好笑,鳳行雅嘉也不知吃了白婉柔什麽迷藥,帶她來逞風頭也就罷了,竟還當眾提起這些事情,難道鳳行雅嘉以為趙睿吃了暗虧的事情說出來,丟臉的會是她顧昭華?


    “公主。”顧昭華道:“我有些話想與你私下聊聊,不知公主是否方便。”


    鳳行雅嘉雖然笑著,目光卻是冷的,她對趙睿這個前妻一點好感也沒有,雖然是她搶了趙睿,可顧昭華的目光卻總是帶著勝利的光芒,讓她看了就十分難受,再加上顧家曾出了一個勾搭姐夫的顧婉容,更是讓她對顧家難以有什麽好印象!


    “要說就當著大家的麵說,我與你之間沒什麽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


    顧昭華似笑非笑地,“公主確定?我倒真的未必一定要說,不過錯過了這次,將來恐怕再沒有什麽心情說了。”


    鳳行雅嘉聞言便有了些猶豫,她想顧昭華是不是想和她說些趙睿的事情?她與趙睿成婚多日,雖然趙睿對她十分親密,可她總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些東西,趙睿的笑容從來都是恰到好處的,對她的態度也是一成不變,甚至連一次置氣都沒有過,鳳行雅嘉也是經曆過一次婚姻的人,她分辨得出什麽是真情實意,什麽是態度敷衍,現在的趙睿對她雖不能說是敷衍,但也用心得十分刻意。


    “我倒是有些倦了。”鳳行雅嘉揉了揉額角。


    華穀彤連忙過來虛扶著她,“西邊暖閣無人打擾,不如雅姨過去休息一下。”


    鳳行雅嘉便站起身來,看了顧昭華一眼,帶著侍女太監率先走了出去。


    顧昭華待鳳行雅嘉走出門外後才朝白婉柔和善一笑,“妹妹擔心麽?待會我可要向公主揭穿你的真、麵、目哦~”說完她也不看白婉柔猛然大變的臉色,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


    西邊暖閣內,鳳行雅嘉隻留了兩個心腹侍女,其他人都守在門外。顧昭華自己進了屋,也不與她客氣,直接坐到她的對麵。


    鳳行雅嘉看著自己染得通紅的指甲,“好了,要說什麽就說吧,不過你可別說廢話,我脾氣不大好,到時要處置你。”


    顧昭華笑道:“公主果然快人快語,那麽我就不繞彎子了,我敢問公主一句,今日為何要替白婉柔出頭?”


    要知道隻憑顧昭華一句“有白婉柔的地方就不要請我”,便能將白婉柔在京城的交友圈子一下子砍掉大半,白家是不錯,可麵對著顧家與沈家,又算不得什麽了。


    鳳行雅嘉慵懶地笑笑,“也算不得為她出頭,隻是恰巧看你不順眼罷了。”


    顧昭華道:“公主說反了罷?若不是公主,我現在也不必落得這樣尷尬的境地。”


    鳳行雅嘉斂了些笑意,“行了,明人不說暗話,你與趙睿之間的事情趙睿與我說了,你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竟然還設計自己的親妹妹上了自己丈夫的床,最後又借我的手殺了顧婉容,顧昭華,你比我還要狠。”


    顧昭華笑了笑,“我有三個庶妹,公主怎麽不想想,我為何不設計別人,獨獨設計她?公主也不必叫冤,趙睿心裏藏著的人是誰,我想不用我再說,公主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會那麽對顧婉容,不給她一點活路。


    鳳行雅嘉冷冷一笑,“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不。”顧昭華之前隻是心存試探,現在卻是胸有成竹,“我是想告訴公主,千萬別中了別人的圈套,被自己的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的仇人?”


    “正是。”顧昭華沉下臉色,“公主以為顧婉容真的死了?並沒有,她帶著自己的生母連夜逃了出去,大半年後,白家就迎迴了一個同樣身懷醫術的姑娘,那日在大成寺我有意試探,在她肋下看到一顆紅痣,公主若想探明真相,不如迴去問一問駙馬,看看顧婉容身上可有什麽讓他念念不忘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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