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華聽了沈氏的話後極為驚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讓她未婚而孕,這是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說的話?


    沈氏恨鐵不成鋼,“不要什麽事情都想著自己去扛,你還有家人,有顧家、有沈家在你背後,極樂王說不動皇上,合我們三方之力勝算總能大些。”如果顧昭華有了身孕,那麽顧家和沈家就有了一定要出力的理由。


    顧昭華心中發暖,關鍵的時候有人支持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想想上一世,因為她的疏忽而讓沈氏囚於西苑、因為她的自以為是而與沈家相行漸遠,是她親手將自己所有的退路一一封死,最終得了那樣的結局,她還能怪誰?


    不過不管心裏再如何感激,顧昭華仍是窘迫難當,畢竟這種事情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顧沈兩家想借孩子為由為她出頭說話也勢必要將全部的責任推到鳳行瑞身上,而她與鳳行瑞兩相情願,自是不願鳳行瑞背上強迫她的難聽罪名。


    沈氏又猶豫著問:“他待你如何?”


    顧昭華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說“好”太顯空泛,便隻是點了點頭。


    沈氏歎了一聲,“我想見見他,他可會來?”


    顧昭華忙問:“見他幹嘛?”


    沈氏沒好氣地道:“我還能吃了他?你識人一向不明,上一次我沒攔住你已經錯過了一次,這一次自然要擦亮眼睛看個清楚,要是他人品稍有差池,就算你有了身孕我也決不同意你們的事,堂堂相國府,一個孩子還是養得起的!”


    顧昭華大窘,連忙道:“他會來的,我這就讓人通知他。”


    母女兩個就見麵時間做了約定,沈氏又說起白婉柔的事情,“她是顧婉容也好,不是顧婉容也好;是白家的孫女也好,不是白家的孫女也好,你以後都不要再與她見麵,遠離是非總不會錯。”


    顧昭華心道恐怕樹欲靜而風不止,顧婉容這次迴來她們之間便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不會再有第三種可能!不過這些都不必與沈氏細說,以免她過於擔心。


    隨後顧昭華問起顧明堂的病,顧明堂自那晚受了刺激昏厥過去之後身體狀況變得很差,雖然醒過來,也如常去上朝,可是精神萎靡不振,脾氣也異常暴躁,常常因一點小事而發脾氣,弄得相國府裏的下人個個噤若寒蟬。老太太的身體這兩年也不如以前了,再加上顧成柏之前出事,老太太憂思過慮身體就更加虛了,現在每天就在院子裏歇著或是看看經書,這迴顧明堂的事情沒敢告訴她,可她總會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瞞了沒兩天便知道了,跟著便又病了一場。


    因為老太太這場病,顧明堂還與沈氏發了脾氣,說沈氏沒有盡到為人媳婦的孝道,整日就想著營營計較,不將心思用到對的地方。


    放在以前,這些事沈氏是絕不會說出來的,並一定會為顧明堂遮掩辯解,可自顧昭華和離後,她對顧明堂頗為失望,加上顧明堂越來越不講道理,她心中有怨,便與顧昭華說了出來。


    這事顧昭華還是頭一迴聽說,想著最近一次見到顧明堂時他那雙泛著暗紅血絲的眼睛,心裏不好的預感越發強了。


    “娘,我覺得爹有點不對勁。”


    沈氏冷笑,“他早就不對勁了,自顧婉容母女進府後,他就沒有對勁過。”


    “我不是說這個。娘你想想,爹以前做事情總是有理有據,就拿我和離一事來說,他也是為了顧全皇上的顏麵和顧家的未來,雖然我們看來不盡人情,可他是當朝相國,所思所想自然要從大局著眼。可現在呢?”顧昭華說著,她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現在他暴躁易怒,稍受刺激便大吼大叫,甚至連飯菜的口味都有改變……”


    沈氏臉色驟然發青,“那顧婉容有改變別人相貌的手段,說不定……難道、難道他是旁人假冒的?”


    顧昭華雖然覺得顧明堂不對勁,可也不認為那是別人假冒的,況且顧婉容雖然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但一定沒有逆天到連別人的相貌都可以改變,否則昨日在寺中她刻意與林無垢提到要畫白姨娘的畫像比對,對方的臉色不會那麽難看。


    “我是說,爹爹他會不會中了什麽迷人心誌的藥?”


    顧昭華這想法是驟然而來,她也迴想起當初沈氏也是突然變得疑神疑鬼,變得喜食重鹽重辣口味,最後用饅頭蘸醬也能吃下一餐飯,不過那時沒人去深究她為什麽會由一個端莊的相國夫人變成這樣,隻覺得她是個瘋子。


    “藥?”沈氏的神情很是不解,甚至有些難以接受,“誰會害他?”


    這話沈氏說得沒有底氣,做為一國丞相,顧明堂地位崇高,敵人自然也多如過江之鯽。


    沈氏開始有些焦躁,“我這就請張禦醫過來瞧瞧。”


    顧昭華攔下她,“張禦醫之前已替爹爹診治過,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要麽是我猜錯了,爹爹沒有用藥,要麽便是這種藥物可以瞞過張禦醫。”


    沈氏緊握雙手,起身在屋子裏踱了幾步,她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眉目間帶著思考的孳生,漸漸地神色變得安穩下來。


    “你爹的變化我們都看在眼中,可很少有人覺得哪裏不對,說明他的變化由來已久,已在日常影響了我們,我想,若真是藥物所致,也定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種需要長期服用的慢性藥物,才可能一點點地顯露出來。”


    顧昭華點點頭,這與她心中推測相符。


    沈氏又道:“你爹平時事務繁多,應酬也多,在府中不過早晚兩時,府裏的廚子丫頭還是信得過的,我們初步斷定若他中了藥物也是在府外。”


    顧昭華又點了點頭。


    沈氏繼續道:“如果真是這樣便簡單了,我會讓人隨時跟著你爹,暗中監督他所有的吃食,我們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你爹有所好轉,那麽便說明他當真是中了誰的設計。”


    這計劃說起來簡單,可顧明堂每天在外麵的時間占了絕大多數,監管他所有的吃食又豈是那麽容易辦到的?不過沈氏有個好娘家,讓人尋找一兩個武藝高強的人還是比較簡單的,便讓他們暗中跟著顧明堂,並將顧明堂的所有行蹤上報過來。


    幾天下來,竟然真的有了發現。


    顧明堂每日處理的事情很多,應酬也不少,但除了在宮裏和與同僚外出應酬外,顧明堂還在某個下午安排開了所有的工作,隻身一人去了一處極為幽靜的小園子。


    監視顧明堂的將士迴報時麵無表情,“園子裏住了一位年約三旬的夫人,相爺與之行為甚密。”


    就這樣,投毒的人沒跟出來,倒又跟出來一位如夫人。


    沈氏讓那將士繼續跟蹤的時候臉色還看不出什麽,待那將士一退出廳堂,沈氏狠狠地將身旁的碧玉茶盞掃到了地上!


    當天晚上顧明堂果然沒有迴府,第二天趕迴來換了衣服去上朝,給的說辭是昨夜與往日同窗相聚喝多了酒,就在那人府中住下了。


    以往也有過這種時候,沈氏都是一邊張羅替顧明堂換衣一邊讓人端來解酒茶,今日依舊如此,可端著解酒茶的手卻緊得指節泛白,看著顧明堂的目光也是冰冷得不再有一絲溫度。


    沈氏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顧昭華,而是去了沈家,向高氏尋求幫助。


    高氏與沈氏原本因顧昭華和沈成周的婚事而心生芥蒂,後來又有沈成周誤傷顧成柏一事,最後雖已查明與沈成周無關,高氏與沈氏也沒有表現得過於疏遠,但兩家到底是失了以往的親近,近來也少有走動了。沈氏心裏仍是親近娘家的,隻是顧忌到顧明堂的怒氣不能與沈家來往,現在卻沒了這層顧慮。


    高氏對沈氏的到來頗為意外,但也十分歡喜歡,畢竟她們自從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誰也不願就此失去這段情份。


    沈氏與高氏稍做寒暄後,便譴去丫頭將顧明堂有外事一室說了,高氏當即大怒,“當年有個白氏還不夠,現在竟又鬧出一個!可是欺我沈家無人為你做主?”


    沈氏也是傷心,“我並未阻過他納妾,他卻偏偏總要暗中生事,這次我定要他吃個教訓。”


    高氏冷笑,“難道白氏母女的教訓他還沒有吃夠?簡直是死性不改!”


    沈氏聽她這麽說顧明堂心裏竟沒有絲毫不適,也一點也沒有想要迴護他的感覺,隻覺得他罪有應得。


    “不過也不能太讓他出醜。”沈氏斟酌著,“畢竟家裏的孩子們還要臉麵。”


    高氏想了想,“這件事隻管交到我手上,你不要再管了。”


    高氏說過這話幾日,那處別院就傳出一些風言風語,那別院原是說一個喪夫的寡婦在住,可有人留意到常常有男人上門,還有流連到半夜才翻牆而出的,有一迴讓敲更的遇見還意圖打人,那敲更的手腳敏捷當場將那人擒住綁在了那別院門前,是個身材強壯的三旬大漢,引來人圍觀許久別院內也沒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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