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自上迴謀害顧成柏墜馬不成後,顧成青已不再敢再打這樣的主意,可沒想到……他萬萬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以那一個麵目來到他麵前,為他出謀劃策,為他構畫了一幅光明坦途!


    他本已要認命了的,雖然顧成柏不成器,可畢竟還有一個顧成楠,顧明堂的年歲並不大,他完全可以等到顧成楠長大成人,可自己能嗎?再等二十年,他都已人到中年了,再出眾的才華,也終究會被年月磨去,那人說的對,有些事情是自己爭取的,他不爭取,便連他的親生母親都讓他避讓,他憑什麽避讓?就因他是庶出?就因為他不是從沈氏肚子爬出來的,就活該受到不平等的待遇,而顧成柏,荒唐無狀成那般模樣,還是理直氣壯地享受著與他根本不匹配的一切!


    至於顧成楠……顧成青眼底寒光泛泛,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能不能長大成人……還是兩說!


    顧成青這幾日常往顧成柏那邊去,顧成柏見了他也十分親和,關心他的傷勢,好像那一場混戰過後,看到了他這個弟弟的好處似的。


    顧成青自然不會當真,相反,顧成柏對他越好他越記恨,若不是他,自己也不用上演這出苦肉記,白挨這一刀。


    這日顧成青從方姨娘那裏出來,心情不太愉快,方姨娘隻會對他耳提麵命地讓他安份、讓他認命、讓他對顧成卑躬屈膝,憑什麽!


    顧成青冷笑連連,跟著他的小廝不知道二少爺今天受了什麽刺激,小心地跟在後頭不敢說話。


    行到花園時,顧成青見到有許多下人急匆匆地往顧成柏的院子去,顧成青皺了皺眉,讓小廝去打探一下消息。


    沒一會那小廝迴來,“迴少爺,說是沈家表少爺來了,大少爺與他吵起來了!”


    顧成青連忙轉了方向,沒一會便到了顧成柏處。


    此時院子裏已聚了許多下人,屋子裏摔東西的響聲震天,卻沒人敢進去勸阻。


    眾人見了顧成青連忙讓開一條道路,有婆子道:“二少爺快進去勸勸,大少爺身上有傷,不能動氣。”


    顧成青往顧成柏的房間看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沈成業,並不是他預想中的沈成周。


    “還不去通知夫人!”顧成青吩咐一句,便進了房間,正趕上顧成柏從床上扔了個物事過來,好在他反應及時偏頭躲過,要不然那柄白玉如意打在頭上不死也得傷個不輕!


    顧成柏指著沈成業大罵,“你別看我現在不能動彈!我總有一天會好!到時候就讓你們兄弟兩個也嚐嚐毀容的滋味!”


    沈成業也不是好相與的性子,站在滿地碎片中冷笑不已,“誰砍的你你找誰去!找不著兇手就汙蔑陷害,害我大哥被我娘打得至今下不來床!今日我就是來替他討公道的!”


    顧成柏氣紅了眼,可他身邊的東西都已經砸盡了,根本再找不出什麽,最後衝著顧成青吼道:“替我揍他!”


    顧成青自然不會動手,動手他也打不過沈成業,他還怕沈成業突然發狂把他給打了呢,又怎麽會上前?溜著邊勸道:“你們有話好說,怎麽鬧成這樣子。”


    沈成業對他的態度倒好一些,“你問他!明明不是我大哥傷的他,怎地就一口咬定是我大哥?”


    顧成青訝道:“怎麽會?哥哥明明說過傷他的人不是沈家表哥。”


    顧成柏眼神一凜,沒想到顧成青竟連這個都知道,這話他隻對顧昭華說過,當時張禦醫在側,後來顧昭華又與老夫人和沈氏、顧明堂等人說過,可再多也是沒有的,至多就是他們貼身的下人,顧成青竟有能耐得到這個消息。


    沈成業快速地與顧成柏交換了一個眼色,沈成業怒道:“他當著人前這麽說,背地裏又捅刀子!說是我哥示意那人落的刀!”


    顧成柏道:“自然是他!那人落刀前沈成周分明看了他以做暗示!”


    顧成青聽到這裏,臉色已是一變!


    顧成柏繼續道:“他也不用否認,我已著人畫了畫像全城通緝,你們沈家若不心虛就快些在城門設下關卡尋人,否則待找到那人,便是顧沈兩家翻臉之日!”


    沈成業惱道:“那人砍傷了你,又怎會再留在京城?怕不早就跑了!”


    “肯定不會!”顧成柏說和得斬釘截鐵,“現在人人都道是沈成周傷的我,那人自覺沒有危險,又怎會離開?除非是有你們沈家刻意相助!”


    沈成業怒極,再不與顧成柏爭辯,“好!我就迴去問大哥,請他也畫出畫像追查,待真相大白那日,少不得讓你與我大哥叩首道歉!”


    沈成業怒氣衝衝地走了,顧成柏氣得把被子都掀在地上,再看顧成青,額角已微微冒了汗。


    “成青?成青!”顧成柏不悅地問:“想什麽呢?叫你幾聲也不應。”


    顧成青掩飾下自己的憂慮,略有急迫地問道:“大哥當真看到那人的樣子了?”


    顧成柏哼了一聲,“自然是看見了,這事我一直沒和人說,隻讓人偷偷地查,就是怕沈家有所察覺!”


    顧成青忙又問道:“可查出什麽了?”


    顧成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道:“查出一些,那個人,並不是兵部的人。”


    這一句話便如一道炸雷,顧成青渾身一抖,人也恍惚起來。


    “到底是哪裏的我還沒有查到,不過從我醒來我就讓人拿著畫像在城門處守著,並沒見過那人,而那天出事時已是深夜,城門早已關閉,所以我斷定那人定然還留在京城!”


    那個人自然不是刑部的人!顧成青的心提得高高的,那人是與他合作之人找來的江湖人士,還是借著他去兵部辦事的掩護混進兵部的衙役之中!若真的查起來……


    “成青!”


    顧成青連忙迴神,“啊?什麽?”


    顧成柏麵色不善地盯著他,“你今天怎麽總是走神?”


    顧成青隨便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借口,卻是再無心與顧成柏說話,正巧這時沈氏到了,顧成青連忙告辭而出,匆匆忙忙地迴了自己的居處。


    顧成青害怕了。


    他深知顧成柏雖是一個紈絝之弟,可他所交的朋友莫不是家境顯赫的貴族子弟,他要找人,隻消他一句話,自然有人替他去辦許多事。


    而那名趁亂逞兇的江湖人傷人之後因城門關閉,也必然沒辦法離開京城,隻要那個人還留在京城,就極有可能被顧成柏抓住,若是再加一個沈成周……顧成青簡直不敢再想!要是那人被抓,第一個便要將他供出來,到時麵對顧沈兩家之怒,他還有什麽活路?


    顧成青慌了,他到底才十七歲,平日結交的也盡是些讀書人,雖然下得狠心,可遠沒達到處變不驚的地步!


    顧成青扶著他臂上的傷處在屋內連連踱步,最後走得他自己都暈了,終是下了決心。


    這日夜裏,顧府後門悄悄打開,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迅速地擠出門來,消失在月色之中。


    顧昭華得到這消息時,正倚在美人榻上看書。


    此時天色已晚,燭火昏昏,她看得一直犯困,直到得了這消息,才真正精神起來。


    “真是沉不住氣。”顧昭華接過知秋手裏的披風,出了屋子直奔顧成柏處而去。


    顧成柏也精神得很,見了她便冷笑道:“這小子終是露了狐狸尾巴。”


    顧昭華問道:“成業表哥跟去了?”


    顧成柏一點頭,“還有李三借給我的兩個高手,今天晚上我就等著看一場好戲!”


    他們對麵而坐,等著沈成業帶迴消息,可直到天亮,沈成業也沒有迴來。


    顧成柏慌了神,“成業不會出事了吧?”


    顧昭華臉色也不好看,不止沈成業沒有迴來,連顧成青也沒迴來。


    “難道顧成青識破了我們的計策,將計就計引走了成業?”


    顧昭華無言以對,現在就連她這個出謀劃策的人都有些慌,如果沈成業也出了事情,那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兩個人又等了一陣子,眼見已過了早飯的時辰,顧昭華實在坐不住了!


    “找!派人去找!”此時也顧不得會不會暴露了,先找到人才是正經!


    顧成柏連忙讓人去喊李三過來,結果小廝還沒出門,一個身著夜行衣的男人從門外快步而入!


    顧昭華立時起身,“成業表哥!”


    顧成柏不顧自己的傷勢衝下床來,“你小子沒事!”


    沈成業失笑,“我能有什麽事?不過是耽誤了。”


    原來沈成業與兩名高手跟著顧成青一路到了一家客棧,顧成青叩開客棧的門便進去了,他們三個不敢太惹眼,就在外頭守著,不想守了一夜顧成青也沒出來,直到早上顧成青才退了房間,出去吃早餐了。沈成業也是趁著這個機會才迴來通知他們一聲。


    “難道是與人約在客棧見麵?”顧成柏懷疑。


    顧昭華搖搖頭,“這個可能性很小,他昨天下午迴去開始我便讓人盯著他,他並沒有與外界聯絡,除非他要找的人就在客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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