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仁的事情顧昭華有所耳聞,她早在聽說趙仁染上毒癮時便找了李三。


    趙仁新結實的那個朋友的確是她安排的,是李三的一個表兄弟,愛吃愛玩愛混,顧昭華有意安排他們結識雖然沒抱什麽好想法,卻也沒想出讓趙仁染上毒癮這樣讓人唾棄的手段。


    李三很快叫來他那表兄臭罵了一頓,那人雖比李三年長,可李三是李老太太的心頭肉,他平時也需要李三的大力關照,故而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跟著插科打諢。


    “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你知道我是不碰那東西的。”那人滿腹的冤枉,“是徐家老五勾他染上的,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李三一腳踹過去,“發現了也不與我知會一聲!”


    那人的笑聲便有些幹澀,他也知道趙仁染了這東西李三約麽會生氣,辦砸了事情,自然不敢告訴李三。


    李三覺得有負顧昭華的托負,明明當初計劃的是要好好培養趙仁風花雪月大手大腳地氣死趙睿那一行人,沒想到弄成這個樣子。


    顧昭華也不怪他,畢竟她從一開始也沒安什麽好心,況且趙仁已經染了毒癮,再去指責誰也於是無補。


    後來趙仁被國子監除名,顧昭華因著毒癮的事情心裏隱約對趙仁有些虧欠,便托人去求情,國子監便給了趙仁最後的期限,誰料趙睿鐵了心地關著趙仁不讓他出來,國子監畢竟是朝庭開設的最高學府,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於是又拖了半個月,終於還是落得個最差的結局。


    趙仁這邊一出事,趙貞也跟著消停了下來。


    顧昭華覺得趙貞一定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不然不會這麽處心機慮地和自己周旋,可思來想去的,也沒想出什麽苗頭。


    難不成她是真心的悔過了?


    顧昭華冷笑一聲,這想法剛一形成就煙消雲散了。


    顧昭華揣摩趙貞心理的時候,趙貞悄然地過完了十五歲生辰,已然到了該說親的年紀。


    顧昭華在趙家留了眼線,這幾天傳迴話說趙夫人已開始替趙貞物色對象,不過由於趙睿君前失寵一事,廣平侯府在京城裏早成了一個笑話,又有誰願意沾趙家的邊?不介意這些事的又都出身過低,趙夫人反倒看不上。


    得了消息的顧昭華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曾經花心思為趙貞安排的婚事上。


    那時她剛嫁到趙家一年,趙睿行軍在外,趙夫人和趙貞對她千依百順,她也投桃報李,要沈氏給趙貞介紹一戶好人家。


    沈氏最終選中了自己的啟蒙恩師方老先生家。


    方老先生早年為官,遭人陷害走投無路,是沈家暗中收留,讓他給幼年的沈夢霓做了啟蒙老師,躲過了最為動蕩的幾年。


    方老先生文人傲骨,經此一役對官場徹底淡了心思,多年之後得以平反也沒有再迴官場,一家人關起門來過日子不理天下之事,直到沈夢霓給方家的幼子說和了這門親事,方老先生感恩沈家,自覺無品無級地恐怕委曲了侯府小姐,這才鬆了口讓幼子方子明去參加科考,不想一考便點了頭名的狀元,方老先生對官場始終忌諱,最終讓兒子進了翰林院編書。


    顧昭華記得那時趙貞對這門婚事雖沒反對,卻也沒有表現得多麽高興,後來她聽說趙貞總是埋怨方子明官位太低,又說編書沒有出息,到處走動疏通,最終為方子明在吏部謀得一份看得過去的差事。


    現在想想,趙貞對這婚事肯定是不滿意的,隻是為了討好她不讓她起疑,竟連終身大事都交代了進去,這趙貞,還當真是心狠,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可能這也是趙貞恨她的最大原因吧,卻不想最終連累的卻是晗哥兒。


    顧昭華繼續讓廣平候府裏的眼線盯著趙家的動靜,過幾日便聽說趙夫人選中了一戶人家,對方是工部侍郎的嫡次子,年方十八,正在家中備考,雖然對方門第稍低了些,但以現在趙家的聲望來說,已然不錯的選擇了。


    豈料趙貞卻拒絕了。


    顧昭華覺得趙貞應該是不喜歡讀書人,看她對方子明的態度就能明白,方子明在他們成婚後便點了狀元她還覺得不足,這位工部侍郎家的兒子入秋闈卻未必會有方子明那般能一舉拔得頭籌。


    對於趙貞的婚事,顧昭華自是不會再像前世那樣放在心上,不過有一次迴相國府探望沈氏,卻又讓她改了主意。


    顧成楠如今已經半歲了,生得玉雪可愛,肉團團的討人喜歡,老太太恨不能每天帶在身邊,顧明堂也是格外重視,相比起顧成楠受到的寵愛與矚目,與他僅差了三天出生的顧成楊則倍受冷落。


    顧婉容的郡主名號未除,白姨娘自然也還擔著三品誥命的頭銜,不過這三品誥命當得委屈,不僅不敢在老夫人和顧明堂麵前出現,就連一些膽大的下人都敢苛待於她,連帶著顧成楊都沒有受到很好的對待。


    沈氏與顧昭華說起這些時有些唏噓,“畢竟是顧家的血脈,我與老太太商量過了,想把成楊接過來陪著成楠,隻是不知你爹爹會不會同意。”


    沈氏並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她有意接顧成楊過來照顧無非是擔心有朝一日顧明堂後悔,畢竟父子連心,沈氏不願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傷了她與顧明堂的夫妻和氣,至於白氏,雖然白氏時常會來她這裏哭訴,求她放顧婉容出來,她卻從不與人說起,隻當沒有這迴事。


    “說起來倒還有一件新鮮事。”沈氏盯著顧昭華笑,像是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我的啟蒙老師方先生昨日送來一封信。”說完便讓佩珊去把信拿來。


    顧昭華知道沈氏與方老先生家素有書信往來,卻不明白沈氏笑容中的含義,直到看了那信,這才恍然大悟。


    那隻是一封尋常的問候書信,可末尾處卻隱約提及近來有人上門詢問家中幼子是否定婚,問沈氏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聽說趙夫人正為你那小姑子尋找合適的對象,可是你與她說的方家?”


    方家此時並無人在朝中任職,說起來不過一介布衣,廣平侯府雖然沒落,可無人推薦的前提下也是斷不會找上方家詢問的。


    沈氏猜想,定然是女兒向趙夫人提到了方家,女兒既然會為趙貞的親事上心,自然是有與趙睿和好的念頭。沈氏如今不求別的,隻求顧昭華能穩穩當當地過日子就好。


    顧昭華想的卻是另一迴事。


    恐怕她猜到趙貞為何死死抓著她不願放手了,隻是……可能嗎?上一世的趙貞可是對方子明百般嫌棄的。


    從相國府離開後,顧昭華沒有迴別院,而是去了廣平侯府。


    幾個月沒有迴來,廣平侯府更顯寂寥,偌大一個園子死氣沉沉地,明明是盛夏之時,卻偏讓人看出冬日的死寂。


    得了下人迴稟的趙夫人匆匆趕來,直將顧昭華攔在二門之外,“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顧昭華也不在意,“讓趙貞來與我說話。”


    趙夫人還待硬氣地迴拒,那邊得了消息的趙貞已然趕了過來。


    趙貞最近的心情很是複雜。


    她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趙夫人終日奔波無非是想給她找一門能幫襯自家的好親事,可她心有所屬,又怎能答應?千方百計地求了趙夫人派人去方家詢問,可過了大半個月,卻連對方有無訂親都沒得到一個準確的迴應。


    這已是最明顯的拒絕了,趙夫人心中不悅,便想訂下那吏部侍郎的次子,趙貞極力反對脫口而出非方子明不嫁之語,趙夫人當場便對她翻了臉,罵她不知廉恥,對方一介布衣,她到底是侯府小姐,哪有主動倒貼的道理?


    因為趙夫人的堅持,趙貞近來魂不守舍的,就怕趙夫人自作主張把她許給旁人,此時聽說顧昭華上門,顧不得多想便匆匆地趕了過來。


    “聽說夫人在給趙貞尋覓夫婿?”顧昭華睨著神色恍惚的趙貞與趙夫人說話。


    趙夫人恨極了顧昭華,一點好臉色也不給她,對她的問話也僅以哼聲迴答。


    顧昭華不以為意地笑笑,“夫人不必恨我,我一百個願意與趙睿和離,是趙睿死抓著我不放,今日過來,我是想與夫人做個交易,隻要夫人能說服趙睿與我和離,我便替趙貞尋一門好親事,如何?”


    趙貞在趙夫人破口大罵前拉住了她,目光陰晴不定地看著顧昭華,判斷著她的話是真是假。


    顧昭華似笑非笑地迴望過去,反倒看得趙貞一陣心虛。


    她忐忑萬分地想,難道顧昭華知道了?


    說動趙夫人派人去方家打探時她已做好了這個準備,畢竟方家和沈夢霓的關係親近,可心裏總是帶著僥幸,不願顧昭華發現這件事。


    顧昭華這迴也不再詢問趙夫人的意見,直盯著趙貞,“方家幼子方子明自小聰穎,人人都說他有狀元之才,如今秋闈在即,若等他考中了狀元,親事可就沒那麽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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