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迴去,此事我與太學丞商議過後,再做決斷。


    派個人將太學丞喊來,我在院內等他。”


    “喏。”


    東郡距離顏異的老家不是很遠,所以現在顏異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有些擔心自己的老家有沒有受災,畢竟剛剛那些官吏們說了,有十六郡受災。


    張遠看到之後,拍了拍顏異的肩膀,他知道此次濟南郡估計也受災了。


    受災的十六郡全部都在黃河以南,恰好濟南郡便在黃河入海口處,上遊決堤而且河流不改道的話,下遊一定會受災。


    吾丘壽王很快就到了,也知道張遠為何要叫他前來。


    “太學令。”


    “先坐吧。”


    “喏。”


    待吾丘壽王坐定,張遠這才張口。


    “黃河決堤,你覺得朝廷的存糧夠用麽?”


    “絕對夠用,百姓們隻要食土豆便能夠生存下去。


    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必須先要把決口的地方給堵住,如此大的一條大河,沒有河道的控製,這麽多的水流完全可以使萬畝良田變成沼澤。”


    張遠覺得吾丘壽王說的萬畝說少了很多很多,十六郡土地啊。


    即便齊魯之地的郡都不是很大,但那也是十六郡土地,而且這個地方的人口密度是除了關內長安治下外最大的地方。


    張遠清楚,正是因為黃河不斷地決堤泛濫,致使黃河以南不斷受災,這才使得大量的人口北移,充實了冀州人口。


    東漢末年,袁紹正是靠著冀州遠超於全國其他地方的人口,才能夠在前期占據這麽大的優勢。


    “隻怕朝內有人不願意,橫加幹擾,陛下的治災的決心會被動搖。”


    “這麽多人受災,朝內如何會有人反對?”


    這一迴張遠沒有向吾丘壽王明說,而是歎了口氣,隨後頓了頓說道。


    “此次不必縮減太學學子用度,照常便是,太學本就是學習之地。


    而朝中的人很可能將此次作為一次政治鬥爭,太學不必摻和在其中,但是你我這些官員可獻上一些綿薄之力,以示決心。”


    “太學令要如何做?”


    “我會去一趟長安,到時候再看吧。


    切莫讓別的言論攪得太學內人心惶惶。”


    “喏。”


    張遠就擔心因為這些天災,弄得太學學子都無法安心學習了。


    因為沒有辦法跟他們解釋這天災跟老天爺沒有關係,說給劉徹聽,劉徹信都不會信的。


    要是發生的災難都跟老天爺沒有關係,那麽一個完整的因果鏈便形不成,眾人找不到一個解釋就會更加的迷惘。


    “老師,你需要學生隨你一同前往長安嗎?”


    顏異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家鄉有沒有受災,於是整個人有些浮躁,不過張遠也很理解。


    “隨我去一趟吧,就當是見見世麵了。”


    當張遠厚顏無恥的說出這番話,顏異也隻是點了點頭。其實單論在大漢,張遠見過的世麵還真沒有顏異這個顏子後人見過的多。


    師徒二人備好馬匹,也沒有帶隨從直接就出了杜縣。


    在出城門的時候,張遠還看到自己家裏麵的一個小家夥,看樣子枚皋是把人都派到需要寫字的地方來了。


    張遠沒有登記,但是顏異卻下去登記了,這是規矩,以免找不到學子的時候,通過杜縣官府也可以知道學子是從哪個城門出去的。


    策馬揚鞭來到長安城之後,張遠帶著顏異直接去到了衛青的太仆府邸。


    此行的目的便是要見一見衛青跟平陽公主,這兩位才是張遠往後的靠山,做事情不把他們兩個人拉上,還真的不怎麽安心。


    衛青正當紅的時候,從早上一直到傍晚,基本上都要陪在劉徹身邊。


    不過張遠也不怎麽著急,就在府內歇息,時不時的逗一逗衛青的孩子,順便等待衛青迴府。


    衛青的這位原配妻子也知道自己丈夫跟這位太學令的關係,於是招待的十分周到,就是不怎麽明白為什麽張遠看她的時候,眼神裏麵總有些無奈跟不忍。


    眼看著天都快要黑了,衛青才迴到府上。


    “看看是誰來了。”


    “遠兄你怎麽得空到長安來了?”


    “進去再說。”


    衛青掃了眼張遠身邊的顏異,麵色微微一變,然後也沒說什麽,繼續大笑著跟著張遠進到了屋內。


    顏異眼睛睜的老大,他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這太仆府的主人了。


    各自落座後,衛青看著張遠身側的顏異,出聲問道。


    “此人是誰?我怎麽好像從未見過。”


    “在太學收的學生,既然當了太學令,為人師者不收個學生豈不是太過於突兀了。”


    “哈哈哈,我就擔心遠兄你誤人子弟。”


    “瞎說。”


    知道顏異是張遠的學生,而張遠帶他來此便直接代表張遠對他的信任,衛青也就不再設防。


    “遠兄來長安可是為了黃河決堤一事?”


    “青弟你是在我肚子裏養了蛔蟲是麽?”


    “這幾日的大事攏共就這麽兩件,一件便是太學成立,不過陛下也沒有出言說什麽,那就代表很順利。


    第二件便是這黃河決口,不過按照遠兄你的心性,怎麽會為了這件事情來見我?”


    確實,擱在以前,張遠甚至可能連災禍發生都不知道,朝廷賑災結束,張遠說不定也還不知道。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不關心這一類事情。


    不過這一迴,張遠可是在一開始便知道這件事情,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實在不忍看到那麽多人因此死去。


    “太學開辦前,我曾說過太學所做乃為生民立命。


    見到此事,我怎可視若不見,現如今我有能力幫助一下百姓,便盡我所能,能夠少死上一個人便是有個好的結果。”


    衛青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是心善之人,見到此類災害也不可能熟視無睹。


    “既然如此遠兄就說說需要弟弟做些什麽吧。”


    張遠看了一眼顏異,顏異便出列對著衛青作揖詢問道。


    “敢問太仆,濟南郡是否在受災郡縣之列?”


    衛青歎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此次黃河決堤,河水向東南泛濫,濟南郡首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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