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社交不僅僅局限於車間的那幫女人們,倉庫的美玲,還認識了很多人,其中記憶最深刻的便是小孫,因為他年紀比較小,工廠裏麵的人都叫他小孫,真實的名字我們都無從知曉。


    每當周日休息的時候,他也總是會加入到我們四人中間來,因為是老鄉,在溝通交流的時候沒有任何障礙,一來二去我們也算是熟人了,他是坐辦公室的,算是白領吧。


    大學畢業後直接進工廠上班,主管采購方麵。在工廠工作了兩三年了。一個省份過來的,也算是有緣分,私下裏我們經常接觸。散步,郊外玩耍,他也申請自動加入,或許在這樣的公司裏,小孫看到我們的到來,也是眼前一亮,畢竟年齡相仿,久而久之,他也變為了我們的小跟班,什麽時候都要跟隨我們。甩都甩不掉。他比較文雅,也很幽默。所以我們四人自然很願意跟他一起玩。


    下午從市區迴來後,小孫便等候在工廠門口,看到我們四人大包小包的走過來,小孫悔恨中夾帶著一絲抱怨解釋道:要不是因為一個老鄉提前說好的元旦相聚,今天鐵定要做我們的跟班,既然白天沒有在一起,那晚上總是可以吧?附近的教堂裏去參加迎元旦的聚會。一起去狂歡熱鬧一下吧。


    對於性格本身就活躍的二豔來說,一聽到“狂歡”二字。當場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我們保持沉默也算是默認吧!


    把所有購買的東西放置好,等候著餐廳開飯,吃完後便匆匆的五人向外麵走去。


    陽曆新年,周邊的工廠都放假了,以前還沒有感覺到附近村落人員有多密集,但是在晚上出去的時候,簡直是歎為觀止,擦肩接踵的,人山人海,或許是周圍也沒什麽活動場合,如出一轍的往一個方向走去,我猜測這裏的人大概都是去向教堂的。


    轉過一道彎,路過幾家店麵,終於在一個拐角處看到一處別樣的景致。


    這裏有一處人工湖,東南西北的橋廊通向湖中心的一座假山,走到橋上麵的時候,感覺人在畫中般美好。假山上麵還有幾株綠植點綴著,假山周圍站滿了圍觀的人,尋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她們手中的麵包屑丟在湖麵上,湖裏成群結隊的魚兒正在晃動身子往這邊遊過來。


    我們也停下來腳步,四周不停的觀望著。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冒充情報的工作者。把自己好奇與緊張的狀態毫無保留的暴露。


    換句話來說,就是沒有見過世麵,因為在自己家裏是看不到這樣高大上的景致,夢裏也不會有這樣的畫麵,所以當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本能的想全部的記取,激動的觀望著,心裏激動著。


    小孫走到我們身邊,一本正經的說“這裏前些天有個女的在這裏投湖了,打撈上來的時候全身浮腫。去年也有一起,主犯行兇後也是在這裏選擇自殺的,後來就漂上來了”聽到小孫這樣一說,我們四人本能的後退,趕緊的拉著手匆忙的離開了,那時候感覺到手心都是冷汗。多麽美好的景致與激動的心情,就這樣瞬間被擊碎了!


    一直往前麵走啊走啊,當西邊最後一絲絲餘暉在暗中消失的時候,水泥路兩邊的路燈也齊刷刷的亮了起來,照亮四周的每一個地方。


    這時一陣陣動聽的歌聲飄蕩過來,我知道,目的地離這裏不遠了,循聲望去,再借助著路燈的光亮。不遠處有一座高大宏偉的建築顯得是格外的耀眼,那裏燈火通明。那或許就是小孫說的教堂吧。


    一步步的靠近,靠近……眼前所呈現的一切又再次的被震撼了,這,這,這隻有在電視裏才能見到的豪華建築,沒想到七拐八拐後出現在眼前,不可思議,怎麽也想不到在一個小山村裏,會有占地麵積如此之大的教堂,單單從外麵看,就已經被這座建築物的外表而感到震驚。


    是那麽的宏偉,豪華,富麗堂皇,下麵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詞語來形容了,自己也已經詞窮,難以描述。


    小孫嘴巴吧嗒吧嗒的講著,她們三人一直是“哇哇”的讚歎著,而我完全聽不見小孫的描述,我的腦海裏隻有麵前這如畫般的建築,還有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醒目的“十字架”赫然映入眼中,小孫本能的伸出右手在自己的額頭點了一下,然後點胸膛,依次點左肩膀,右肩膀。


    從左往右畫一個十字型,最後小聲的嘀咕著“阿門,阿門”做完這一切後,看到小孫大步流星的往前麵走去,也不在我們身邊詳細講解了,他這時候留給我們的是在柔和的燈光下一個高大的背影。


    而我們則是跟在後麵,時不時的有人從身邊走過,都是急著要進入教堂,而我們四個顯然不知道為何而來,隻好慢悠悠的在教堂門前毫無目的晃著。


    這時候,悠揚的鍾聲響起,裏麵的人齊聲吟唱起了歌曲。即使沒有進入教堂,在外麵也能夠聽到那悅耳的聲音,大豔和二豔想進去,奈何教堂門口都擠滿了人,我和三妹很識趣的在教堂外徘徊,因為看著從四麵八方趕來的行人,都往教堂門口走去的時候,我估計著裏麵沒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隻能在外麵聽著他們齊聲吟唱,徘徊著安靜的聆聽。


    相比於門口的擁擠,我想我此刻心如止水。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升上了半空,與路兩邊的路燈齊心協力把夜空照亮。


    我和三妹就那麽在教堂門前悠閑的散著步,過了一會兒,大豔和二豔也嘟囔著走了過來,二豔在抱怨著小孫不夠仗義,怎麽不把她帶過去,大豔則說早知道早些來了,感受一下裏麵的氣氛,而我靜靜的聽著她們的抱怨,微笑的抬頭看著那團白月光,是那麽的寧靜,如我此刻的心情。


    教堂裏麵的歌聲很動聽,她們三人忍不住在空曠的水泥地上揮動著胳臂,想做到裏應外合,而我時而抬頭望月,時而低頭歎氣,我的內心世界顯然與她們格格不入。


    不知緣何而起,就那麽心情陰暗起來,如果不是夜晚的庇護,我想那張苦瓜臉又不知被大豔二豔調侃多久了。好似別人的歡樂與我無關,我的憂愁不知從何而來。桃李年華裏,看似陽光,實則是兵荒馬亂!


    來時的路已經熟悉,迴去的路照樣能原路返迴。


    不知道在門口轉悠了多少圈,最後四人意見達成一致,在沒有結束前速速迴去,因為結束後又是一大波人往外麵湧出,路麵上又是肩碰肩的畫麵,不如早點離開,好行路。


    再次的走到人工湖那裏,四人不約而同的伸出手拉在一起,聽了小孫的言說後,再次的認為這裏不是休閑娛樂賞景的地方,而是一個比較恐怖的地方。三步並作兩步就那麽急匆匆的離開了。


    所謂的元旦的最後時刻,原來就是這樣,與所想的大相徑庭,不就是送走一個落寞的日子再迎來一個落寞的日子,僅此而已。


    生活如死水般沉寂,即使身邊的人都像是打滿雞血一樣來感染自己,但自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不做出任何反應,依舊是我行我素,在自我的世界裏孤單前行。


    遠處的鍾聲繼續迴響,而我則把背影留給了教堂,他們的歡唿與喜悅沒有感染到我,相反身處在異地他鄉,會問向自己,這裏什麽時候開始起航?下一站又將在哪裏逗留?


    人生有很多未知,不想等到水到渠成時的注定,隻想提前知曉答案,但這樣的急迫往往會讓自己憂愁連連。


    元旦,初始之日,新的一年有什麽計劃與想法呢,好似沒什麽想法,依舊是慵慵懶懶。抬頭看一下頭頂的那輪明月,她慈愛的看著我,把問題再次的推向我。她們三人還在迴憶著白天的市區之美,而我,卻為未來而躊躇不安!


    遠處,鍾聲依舊響起,歌聲不斷,而我卻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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