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雲霧見天日……”司馬懿重複了一遍莊周所說的話,眼底似乎有暗流湧動,“那總需要個一馬當先之人。”


    “興許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莊周攏了攏衣袖,“這世間的一切都在逐漸變好,總會等到那麽一天的。”


    二人沉默一陣,恰逢這時木製的門扉被輕輕推開,一頭淺藍色碎發的少年側身走了進來,他捧著厚厚的書卷對著屋內的莊周言道:“賢者,這些是昨日的課業,全都齊了。”


    “辛苦你了,孔明,”莊周站起身來接過,隨後對著身後的司馬懿輕聲言道,“他是諸葛亮,以後你們便是同窗了。”


    司馬懿稍稍一怔,他看向不遠處的那個少年,他一襲藍白色的長衫,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藍眸如澄澈的湖水,映著一個麵色蒼白的自己。


    那個少年正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司馬懿忽然感到一陣局促,他微微頷首,言道:“司馬懿,字仲達。”


    “諸葛亮,字孔明。”諸葛亮朝著他作了個揖,謙遜的言道。


    如一滴流水墜入深潭,頃刻間漾起一片漣漪。


    二人絕不知曉今日的相識,竟改變了二人的一生。


    又是幾年過去了。


    一場春雨過後,桃花開滿枝頭,漫山遍野一片絢麗的顏色,稷下學院迴蕩著朗朗的讀書聲,一片安逸美好。


    “子休!”


    莊周迴過頭來,淡然的言道:“越人,還有何事?”


    秦緩,字越人,名號醫師扁鵲,莫約七個月前遊曆至稷下,與他結識。


    “你果真要離開,為了那個尚未知曉真假的傳言?”扁鵲喘著氣,站在他身後言道。


    “是,”莊周果斷的迴答,他站在扁鵲麵前,輕歎了一口氣,遂帶著淡淡笑意望著他,柔聲道,“子休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不過越人不必擔心,子休會照顧好自己。”


    他要前往起源之地,他似乎窺得一絲線索,興許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便能尋得沐姐姐的來曆。


    同扁鵲道別後,他便匆匆離開。


    臨近起源之地風沙很大,鯤跟在他的身後緩緩前行。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這似乎是一個無比漫長的夢,那是一個遙遠的時代,滿眼都是令人驚異的景象。


    夢中,高聳入雲的建築櫛比鱗次,不用馬拉的車子飛速穿梭,長翼的鐵鳥轟鳴著從頭頂掠過。


    他微怔了片刻,似乎有一陣風拂過,身側樹上的花瓣被吹得紛飛,他伸出手來,一片梅花的花瓣落於他的掌心。


    然後,他醒了。


    “怎麽了,子休?”


    一旁的鯤問他。


    莊周攤開掌心,其中赫然躺著一片紅色的花瓣。


    “我好像……”他低聲開口,“做了一場夢。”


    究竟何為夢,何為現實?


    他看著掌心的花瓣,陷入了長久的深思。


    意外是發生在幾日後。


    當他終於抵達那人口中所說的“日之塔”時,他好像聽見了這塔中有一道聲音在唿喚著他。


    “子休,我在這裏。”那是一道輕柔的女聲,無比的熟悉,卻又無比的遙遠,遙遠到讓他忍不住落淚。


    轉瞬之間,他的雙眼似乎失去了焦距,他就這麽怔怔的立於日之塔前,他緩緩的抬起手,朝著塔上的岩石撫了上去。


    “不要!子休!”


    眼前似乎閃過一道光影,意識消融前,他的視線之中似乎似乎浮現出一道倩影,她執著一把油紙傘,正笑著朝他走來。


    那是一張無比熟悉的麵容,還有那一對帶笑的眸子。


    微風拂過,身前的女子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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