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安走出了人群之中,朝著遠處空曠地麵上的馬車走去。


    那裏有幾個磐石山莊的莊丁在等著他。


    郭楓見到王鳳安從人群之中出來,連忙飛身跟上。


    站在宋端玉身旁的江鶯說道,“他要將那些玄武秘藏中那些江湖中人的死推到我們身上,這是嫁禍。”


    宋端玉點了點頭,“隻是他這麽做是為何?我們與磐石山莊又沒有仇怨。”


    江鶯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了。”


    見過許多世麵的江川對此事較二人要看得通透一些。


    他說道,“怕是西北的江湖又要卷入一場血雨腥風之中了。”


    江鶯問道,“二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川微微一歎,畢竟他在江湖上闖蕩已久,又清楚玄武秘藏中發生的事情的來龍去脈,正色說道,“鶯兒,你可知道磐石山莊之於西北,便是徽州紫池之於江南。”


    一旁的江嶽也點了點頭,“大哥說的不錯,雖說江湖上經常有‘天下武功出徽州的’的傳聞,但實際上一個宗門的影響力還是有限的。不過是在各自的江湖上做到頂尖罷了。”


    “難道說這兩個宗門是要聯手起來,顛覆這西北的江湖?”,宋端玉接過話頭說道。


    江川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結,他說道,“或許吧。”


    郭楓攔住了王鳳安的去路,“王小友,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小生不過是一個添柴的”,王鳳安笑道,“這把火,還是那些人自己燒起來的。”


    王鳳安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那些趕到西北江湖散修以及一些小宗門之人。


    他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王鳳安的肩膀,而後用手掌摩挲了幾下王鳳安的手掌,說道,“磐石山莊又要重出江湖了嗎?”


    王鳳安似是被郭楓的言語給逗笑了,說道,“郭長老莫不是昨日喝多了酒,我磐石山莊本就在江湖之中,何來‘重出江湖’這一說呢?”


    既身在江湖,便成千秋業。王鳳安心中如此想到。


    郭楓看著眼前裝傻充愣的青年人,語氣急促道,“王小友,有些辛秘你並不知情。整座西北江湖雖然不大,但林林總總宗門教派細細數來也是有幾百之數,你磐石山莊雖是獨一檔的超然大宗,但畢竟不問江湖事。所以大家也公認你們。”


    郭楓話裏的意思很清楚。你磐石山莊要做西北江湖上的老大哥,可以,但隻能做裁判,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可如果你磐石山莊想攪亂西北江湖上的局勢,這個大哥,他郭楓以及他背後的魚龍宗可不認。


    王鳳安輕笑道,“我記得咱們西北有一句話,見狼煙不問。郭長老,快迴去吧。我記得你還帶了魚龍宗的弟子來,可要保護好這些宗門的晚輩啊。”


    郭楓說道,“老莊主當真要如此?”


    王鳳安說道,“小生就要迴莊,還請郭長老自便吧。”


    王鳳安從懷中取出一個令牌遞給了郭楓說道,“郭長老,我聽聞貴宗藍長老的壽辰就要到了,這是我山莊送給藍長老的賀禮。”


    郭楓接過令牌一看,古樸的牌子上寫著“磐石令”三個大字。


    沒有人注意到,郭楓的手臂止不住的顫抖。


    這磐石令乃是磐石山莊的內莊長老特有的令牌,把這個送給他魚龍宗的藍長老。這內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磐石山莊這般羞辱他魚龍宗,他郭楓哪還能忍下來。


    郭楓一掌拍出,拍向緩緩遠去的馬車。


    但這一掌被人擋了下來。


    “郭長老,你過了”,一個黑衣人從空中掠下。


    來人正是那明月樓的南山。


    “怎麽”,郭楓冷聲道,“南統領要攔住老朽不成?連明月樓也參與進了此事不成。”


    “作為明月樓的職業刺客,我們隻負責完成雇主的任務,自然也要保證雇主的安全,您說是不是,郭長老”,南山說道,“若是就這樣讓你把我明月樓的雇主給殺了,不說酬金拿不到,也會丟了我明月樓的臉麵。這個罪過,南某一人可扛不起啊。”


    南山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精鐵長劍。


    這是一把好劍。


    “南某成為刺客之前,曾是一名劍客”,南山說道,“這把劍,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今日南某就領教一下郭長老的高招。”


    “就憑你?”,郭楓眼神之中帶著輕蔑,“你的修為不過大武九品,而郭某的武道境界則是大武七品,高了你兩個品階。你拿什麽與老夫交戰。”


    南山笑道,“打不打得過,要試試才知道。”


    “哼”,郭楓冷哼一聲,踏地而起,一掌直攻南山麵門。


    南山提劍迎上郭峰,劍招頗為淩厲。


    納蘭素正扶著張紫棠,在一棵樹下坐著。


    她麵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如今的模樣與她當日在小重山山巔見到的、以及在她記憶中的都不太一樣。


    男子蓬頭垢麵的樣子若是讓普通人看了,必定厭煩。


    但納蘭素卻不討厭,她溫柔地說道,“那孩子是你宋大哥的遺孤?”


    張紫棠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


    “我雖然不知道當年那件事更多的內情,可我知道霸王猇隻有身懷宋大哥他們一族的血脈之人才能驅使。”納蘭素娓娓道來,“那天我在此處便是遇上了那個孩子。他是來尋你的,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很深。”


    張紫棠歎了一口氣,“當年的事情,對不起。”


    納蘭素莞爾一笑,“當年你雖然逃婚,可如今不還是迴到了我的身邊。當年往事,就讓它隨風去吧。”


    聽了女子這般言語,張紫棠的心中愧疚更深。他明白,女子雖然眼下這麽說,可那件事畢竟是給她帶來了傷害與困擾的。


    他張紫棠,一個曾經頗負盛名的劍客,沒有負過任何人,唯獨眼前這個女子。


    “對了,張大哥他為何沒有與你們一起?”納蘭素問道。


    她是先前在山道遇到宋端玉一行人的。


    張紫棠欲言又止。


    見張紫棠不說話,納蘭素也不去催。


    良久張紫棠才緩緩開口說道,“大哥他,選的路和我不一樣。”


    納蘭素也是微微一歎,“張大哥,為了張家,讓自己活得太辛苦了。”


    張紫棠說道,“大哥身在佛門之中,怎麽就不知‘放下’二字。”


    突然,納蘭素問道,“那你放下了嗎?”


    張紫棠並未言語,而是用左手握住納蘭素的手。


    女子會心一笑。


    越來越多的人圍住了宋端玉、胡子昊這一行人。


    先前與王鳳安過招的那個漢子喝到,“咱家也聽說過鬼刀門。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被滅門。在我看來,你就是一條喪家之犬。”


    漢子說的話,不可謂不毒。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這般竭他人傷疤,是不妥的。


    漢子似乎想要激怒胡子昊。


    胡子昊的臉上神情未改,仍是雲淡風輕。


    胡子昊說道,“你待如何?”


    那漢子聽了胡子昊這話,一時間也是噎住了話頭,不知道說什麽。


    但胡子昊這句話卻是引起了眾人的不滿。


    “一個破敗宗門的弟子,好大的口氣,還以為是二十年前嗎”,又有一人說道。


    “我看,就是他們一行人害死諸位朋友的親朋好友、或是同宗袍澤。”


    此言一出,在人群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其實,眾人心中早就有了這個意思,但卻沒說。


    隻是當有一人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之後,大家也不藏著掖著了。


    胡子昊開口了。


    “諸位難道認為是胡某出手殺了諸位的朋友、兄弟?”,胡子昊說道。


    在玄武地宮之中,胡子昊雖然想過出去後的很多種可能性。他自恃武功極高,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是可以解決的。


    但他並未料到眼前這一幕的發生。


    “不如大家一同出手,擒下此獠。”有一人提議到。


    “好。”


    胡子昊身旁還有宋端玉、宋知軒、江氏三人。


    他低喝一聲,“你們退開。”


    眾人應聲而退。


    倏忽之間,就有幾個江湖散修衝進了戰陣之中。


    胡子昊並未抽刀,而是憑著一雙肉掌遊走在眾人之間。


    不過一會兒,就有了十八位江湖散修一起對一人出手的荒誕又壯觀的景象。


    平日裏,江湖人士最不齒的便是以多欺少,但在眼下,本就是殺紅了眼。誰人會管那些江湖道義?


    不過今日一戰,胡子昊若是不死,那這些出手之人就要淪為西北江湖的笑柄了。


    江湖並不險惡,險惡的是人心。


    這話是沒有錯的。


    正有如毒蛇般的一對眸子陰測測地盯著邊上的少年。


    終於有人動了歪心思。


    既然拿胡子昊沒辦法,就拿他身邊的人下手。


    說時遲,那時快。


    一條青蛇從一旁的歪脖子樹上飛撲了下來。


    蛇吐著信子,直衝宋端玉脖頸。


    宋端玉反應不及,眼看著那青蛇就要咬到宋端玉的脖頸。


    一道紅光從遠處射來,從這條青蛇的七寸處將這條青蛇切成了兩半。


    納蘭素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先前那一道紅光,正是他的佩劍一丈紅。


    “既然已經出手,又何必藏著掖著,這般作態也能算江湖好漢”。納蘭素譏笑道。


    不一會兒,從邊上的林子裏走出了一個怪模怪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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