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修為達到天人一境,生機氣血磅礴如海,斷臂重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縱是肉身殘破不堪,也能短時間內快速複原。


    可惜獨孤浩然隻是築氣境修為,除非有千年大藥修複肉身,否則在晉升天人一境以前,他隻能做個無睾修士。


    要是他意誌不夠堅韌,扛不住這波慘烈打擊,便極有可能道心盡毀,從此一蹶不振,墜入邪道。


    愛子慘遭毒手,熾盛殺欲幾近吞噬吳秋茗的心神,她很想擰斷兩頭狐妖的脖頸泄憤。


    但沈非手中的青芒長劍已經貼近獨孤浩然的胸膛。


    吳秋茗深知此子手段歹毒,行事毫無顧忌,以沈非的脾性,關鍵時刻怎麽可能為了兩隻狐妖的性命而向敵人妥協。


    因此她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惹怒那個瘋子,讓自家孩兒遭受折磨。


    “嘖嘖嘖,賤人,誰給你的勇氣對我生出殺念?”


    沈非目不轉睛地看著吳秋茗,手腕疾轉,挽了個劍花,青芒吞吐的劍鋒割裂獨孤浩然身上的衣袍。


    麵無表情地說道:“你隻有三息時間考慮,要麽放開她們,要麽替這個小畜生收屍,我沈某人的狗,誰也沒有資格宰殺。”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怎樣的存在。”


    抬手將兩隻狐妖甩飛,吳秋茗眼神寒冷,直直迎上沈非的目光,怒道:“吾兒乃地仙親傳,你敢毀他肉身,得罪人族地仙,你以為還有活路麽!”


    “哈哈哈,來來來,我就站在這,倒是讓族中的地仙老祖過來取我性命啊!”


    先前沈非琢磨許久,終於知曉,劉老妖的地仙主人為何僅僅以一道分身前來秘境。


    他心中猜測,離淵洞天內蟄伏著眾多上古生靈,地仙降臨,必然會吸引它們注意,從上個紀元殘喘至今的老妖物們當中,有些古老存在已經壽元將盡。


    這時若有地仙貿然單獨進入秘境,極有可能會被老妖物們群起攻之,分食氣血生機。


    當初廣寒仙敢隻身前往傳承道場所在的秘境中救人,無非是因為那座秘境乃是上古大能的閉關洞天,雖然鎮壓著不少蓋世兇物,卻沒有能夠威脅到地仙安危的老妖物存在。


    離淵洞天卻截然相反,此處秘境本就是一處修煉寶地,靈氣極其濃鬱,對上古生靈而言是最適合棲身沉眠之處。


    人族十二位地仙彼此皆有往來,他們寧肯聯袂前往傳承道場與大天妖為敵,也不願來離淵洞天收取造化,足見上古時期殘留下來的老妖物是何等恐怖。


    “自尋死路!”


    吳秋茗狠狠咬住玉齒,目光歹毒,恨不得將沈非就地淩遲,其實她剛才已經暗中捏碎祖傳信物,唿喚族中地仙過來救急。


    按理來講,地仙層次的大能瞬息間便可橫渡億萬裏虛空,強行衝入秘境,詭異的是已經過去了挺長一段時間,地仙老祖卻仍未出現。


    愛子的性命安危被敵人死死捏在手中,吳秋茗再也忍耐不住,識海中的元神之力盡數掃出,向沈非轟然撲下。


    原本她以為憑借天人一境的元神之力,就算不能禁錮沈非,也能令其行動受阻,心神失守片刻。


    然而元神之力如海潮般奔騰過去之後,立即遭遇到一股旗鼓相當的元神浪潮反擊,兩人勢均力敵,誰也無法鎮壓對方。


    “死女人,你似乎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呐?要知道,我這一劍下去,往後你孩兒便是獨臂修士嘍。”


    抵擋天人一境修士的元神攻勢是件異常兇險的事情,稍不留神就是魂魄離體的淒慘下場,沈非不想擔此風險,便出言威脅她收手。


    另一方麵,沈非更加擔心她暗中施展術法偷襲,如今自身境界未真正晉升天人一境,和她拚鬥法術無異於自取滅亡。


    極不甘心地收迴元神之力,吳秋茗深吸口氣,壓製住滔天怒火,令自己強行冷靜下來,認真對沈非說道:“狐妖我已經放了,你到底怎樣才肯饒過了然兒?”


    沈非沉默不語,驀然間瞥見在天邊徘徊的胡寧與胡月,登時氣得心頭冒火,朝她們罵道:“媽的蠢貨!還不快走!留下來送死嗎!”


    “嗯……哦……首領保重……”


    支支吾吾地迴了一句,兩位狐妖頭也不迴地往天際飛躥,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了後顧之憂,沈非隻覺身心輕快,總算能夠肆無忌憚地施展手段,他輕撫手中長劍,笑道:“道友莫急,貴公子長得那般可愛,我怎會忍心傷害他呐!哈哈哈!


    說起來我和你們無憂城其實頗有淵源,知道吳宴傾這個女人嗎?她是我娘親的……”


    “放肆!再敢對老祖出言不遜,我便拚著不顧然兒性命,也要將你斬殺在此!”


    吳秋茗杏目圓睜,豁然打斷沈非話語,畢身真氣沸騰,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冷靜!冷靜!我不說了,你別衝動啊!我的小命不值錢,可你家孩兒那是要成就地仙的天驕啊,死了多可惜?”


    沈非擺擺手,說了幾句好話,見吳秋茗怒意稍緩,於是開門見山,直接提出要求,“沈某作為一名窮困潦倒的邪修,日子過得十分艱苦,難熬,


    吳仙人大發慈悲,把腰間的乾坤袋送給我怎麽樣?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作為報答,我可以送你一個孩子。”


    “癡心妄想!”


    畢身珍藏皆貯存於乾坤袋中,吳秋茗怎肯輕易交出,沈非一席話氣得她兩眼發黑,恨不能與之同歸於盡。


    沈非心想,物極必反,若真逼得吳秋茗魚死網破,定然討不到任何好處,肥羊不能一刀宰殺,細水長流才是生財之道。


    於是繼續勸說道:“不考慮考慮?既然你視財如命,我隻能委屈下自己,退而求其次,隻需交出十粒珍品凝氣丹,十粒珍品療傷丹,我便放了這個小毛孩。”


    “嗬……十粒……閣下怎麽不去死?”


    珍品丹藥極其稀有,價值昂貴,十粒珍品凝氣丹再加十粒珍品療傷丹,幾乎掏走她三成身家積蓄。


    出世近千年,踏遍祖界七十二道州,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逼迫,當真既屈辱又憤懣。


    吳秋茗默默思慮,如果強行燃燒生機提升修為,可否瞬間鎮壓沈非,救迴愛子。


    隻要能將此人折磨致死,她願意消耗百年壽元為代價。


    念頭一起,便再也無法抑製。


    沉思片刻,吳秋茗神情決然地看向沈非,凜然說道:“問你最後一次,究竟放,還是不放?”


    想要威脅對方交出靈丹寶藥,似乎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情,沈非長歎口氣,憐憫地看著獨孤浩然。


    低聲說道:“孩子,看來你並不是她親生的啊,在她眼中,你的性命竟然還不值區區二十枚丹藥?可憐呐,你是從妖獸堆裏撿來的吧?”


    “放!還是不放!”


    吳秋茗眼神淩厲,縱聲怒喝。


    不容沈非迴答,一股驚心動魄的氣勢徒然爆發,隨後節節攀升,形成令人膽寒的恐怖威壓。


    “媽的,要財不要命啊!老子服啦!你千萬別衝動,有話好說,用不著燃燒生機和我拚命吧?”


    眼看對方一副拚命架勢,沈非當機立斷,揮劍洞穿獨孤浩然胸口,隨後劈掌拍在他額頭上。


    貫注全力的一掌將他打飛數百丈,轟然砸進山林中。


    吳秋茗本可接住獨孤浩然,但她卻對身受重創的愛子視若無睹,而是死死盯著沈非,雙手合十,念了一個字音。


    “陣。”


    話音方落,大地劇烈震顫,夜空中閃耀起徇爛光彩,整片天地陷入沉寂之中,好似時間靜止,世間萬物盡皆凝固。


    沈非正要轉身飛逃,無法抗衡的法則之力潮水般圍攏過來,瞬間將其禁錮在原地。


    他試圖馭使元神之力衝破束縛,結果適得其反,引來更加浩瀚可怖的法則之力。


    生死存亡之際,沈非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心念一動,神行極光遁催發到極致,擠壓在身上的法則禁製頃刻間盡數消散,恢複了行動。


    察覺到沈非成功掙脫禁錮,吳秋茗驚駭至極,萬萬沒想到竟連地仙術法都困不住此人,驀然間想起某個傳聞。


    地仙白嫣通緝之人乃是禦天大仙之子。


    但吳秋茗並不在意,“就算你是真仙嫡傳,今日亦難逃一死。”


    她朝天一指,法則之力籠罩整座古遺山,封鎮虛空,瞥見沈非臉色驟變,登時暢快無比,縱聲笑道:“小畜生!你倒是橫渡虛空啊!哈哈哈哈哈,跑啊!跑啊!我說過,你必死!”


    “那個小毛孩遭遇重創,不及時救治定然隕落在此,兒子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和我耀武揚威?嗬……果然不是親生的……”


    沈非想方設法拖延時間,準備傾盡畢身真氣施展神行極光遁,嚐試突破法則禁錮,逃離此處。


    “死吧!”


    倏然一道身影破空飛閃,直撲沈非,速度快絕,瞬息即至,沈非自知無力避開,唯有咬牙硬挺,凝聚真氣護住心脈氣海。


    “嘭!嘭嘭!”


    攻勢恍如暴雨梨花,一擊快過一擊,縱使肉身體魄已堪比天人一境,沈非仍被打穿胸膛,鮮血狂湧而出,浸濕衣衫。


    劇痛攻心,猩紅血液不僅沒有令他對死亡感到恐懼,反而激起心頭血勇。


    沈非任由對方的拳腳砸落在身上,不再作任何防禦,緊捏右拳,瘋狂朝吳秋茗臉上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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