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老人平平安安的在穀中,伯恆子的身份應該馬上就能被揭破,可時夫人不懂,何以他還能有恃無恐,無所畏懼呢?事已至此,時夫人不得不討這個公道。“走啊!正好看看你的幫兇目空和尚怎麽在此?”何況劍棠和景辰他們還在裏頭,她怎麽都要入內一探究竟。


    依舊是吟風和時景辰左右配合,上下齊攻。目空本以為憑著高超的輕功和強大的內力能隨時撤退,不想這二人的輕功卓越,世所罕見,已完全將他的行動封鎖。如此戰況之下,其他人不好插手。閬苑眼睛不便,貿然出擊隻會越幫越忙,而其他人似乎功力不太夠,衝過去也接不住幾招。


    至於棋魂老人,他倒是可以出手相助,但是目空和尚的話在理。他是虛無門地支一脈的長者,若與小輩以眾敵寡,傳出去名聲定然受損。弋峰颺和白君寧則還在努力凝聚真氣,不能就此一舉擒住目空惡僧實在可惜。


    麒麟玉玨是從時景辰身上掉落的,而觀他武功又是得段師叔的真傳,棋魂老人心中已有計較。無論是“流雲蝶步”還是“八合六穀掌”,都是段銘風所創的絕技,而且還是專門為克製天幹武功而創。當年掌門師叔欲將“流雲蝶步”傳授給棋魂老人,奈何他醉心棋道,眼裏看不見其他武功,白白錯失一個機緣。


    八合六穀掌威力驚人,而無相手又處處藏有暗招,目空逐漸呈頹敗之勢。他二人雖然內功不如獨孤九卿和葉如是,但聯手的奇效何止百倍?單打獨鬥也未必見得會贏。又是合擊一招袖裏乾坤暗襲八合六穀掌,目空終於中招,連退三丈,外傷不見,但內傷傷及五髒六腑,恐怕得休息好一會兒才能恢複過來。


    三莊四派的人馬匆匆趕至,廣琴上前相迎。一來和中原武林諸位打個照麵,二來是防止他們搗亂這場戰鬥。時夫人看得清清楚楚,居然是時景辰和吟風公子聯手擊退的目空和尚。她都不敢說能接住目空五十招,沒想到兒子的成就早已超越了她,隻是不知他從何處學得?時夫人怕他惹是生非,所以從小到大都沒有傳授過高深武學給兒子,如今見他這般,實在匪夷所思?況且景辰所用的掌法還和聖火天客所使的極為相似,不禁感慨,自己真的半點都不了解兒子。


    棋魂老人倒是不忙著接見眾人,而是先對著目空道:“神風師兄,你本為天幹一脈的驕傲,世人敬仰的高人,何必在俗世之中沉浮?小弟可能要請師兄暫且住下,直到你的兩個同道將我無音穀守護的東西還迴。”


    目空已然落敗還氣焰囂張,不屑道:“拿走的東西,豈有再歸還的道理?再說了,誰規定這東西歸無音穀所有?你不過是仗著自己有些本事才盤踞於此,怎麽無音穀就成了你的地方?難道說寶藏圖也是你的?”


    棋魂老人搖搖頭,歎道:“三十年前,我虛無門分崩離析,下山前段師叔命我帶著寶藏圖前來無音穀。後又啟動他精心布置的迷魂棋局,以阻擋琅嬛寶藏對世人的誘惑。若說寶藏圖是我的也未嚐不可,那是段師叔親手交給我的東西,自然是我的。”


    目空也不再狡辯,嗤笑道:“既如此,郭師兄不妨先處理其他瑣事。咱們的賬稍後再算不遲。”看了一眼伯恆子,目空更是信心大增,隻怕稍後會更加精彩。


    各派人馬哪還有其他心思,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琅嬛寶藏上。棋魂老人能知世人所不知之事,號稱江湖百事通,一定還有其他的寶藏線索。吟風和時景辰二人繼續盯著目空和尚,以防他再行偷襲之事。


    “讓諸位見笑了,請恕老朽招唿不周,還望海涵。”棋魂老人上前見禮。環顧四周,麵熟的還真不少,尤其是那位青城派的掌門。


    “前輩言重了,我等冒昧造訪,望前輩恕罪才是。”妙法方丈作為代表,自然第一個上前見禮。按年紀妙法方丈年輕幾歲,但棋魂老人桃李滿天下,許多都是與他平輩的俠客,故而客氣地稱一聲前輩。


    “方丈大師客氣了,不知各位齊聚我無音穀,找老朽所謂何事?”如此陣仗,浩浩蕩蕩,莫非也是為了琅嬛寶藏?


    眾位前輩還未開口,鍾默靈倒是想先發製人,指著閬苑大喊道:“看,殺害妙塵大師的兇手在那兒!”影子微微震怒道:“臭小子,無禮!”手掌外翻,一記紅色掌印凝聚的刀力直直砍去,饒是叔廉子手疾眼快拔劍相阻,還是被震落了長劍。鍾默靈嚇退數步,不敢再言。


    閬苑看不清發生何事,隻是聽到妙塵大師噩耗,便知他們又懷疑到她頭上了。“妙塵大師圓寂了?”閬苑上前一步問道。顧劍棠也不淡定了,妙塵大師於他而言可是父親一般的人物,正欲上前問個清楚,迎鬆將他拉過,細聲述說著大師被害的經過,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顧劍棠痛心疾首,上次一麵竟成永別。


    叔廉子冷哼一聲道:“明知故問。大夥兒也都瞧見了,血影羅刹當著大家夥的麵就敢行兇,相信這件事已經很清楚了。”


    忘我走到閬苑身邊將事情經過簡單的述說。閬苑雖然不明白其中的貓膩,但此事一定與伯恆子脫不了幹係,迴道:“娘,您盡管放心,女兒自問還沒有殺害妙塵大師的本事。”少林方丈也在,那就一次性說清楚,“方丈大師,我的確去過達摩洞求見妙塵大師,可我走時他還健在,兇手一定另有其人。”


    “既然健在,何以又突然圓寂?還是死在慈航劍法之下,天悲琴出自慈航劍派,大師身上又有多處琴劍劍傷,你還要狡辯嗎?”叔廉子再次質問。閬苑手持“天悲”行兇已經不是頭一迴,眾人對她的懷疑已是內心深種。


    “笑話,你們親眼看到我女兒行兇了?你說是慈航劍法就一定是慈航劍法嗎?難道就不能是你青城劍法冒充的?”弋峰颺護女心切,一通懟。又看著伯恆子氣上心頭,指著他道,“周博然一定是你搞的鬼,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生。”


    突然一下焦點又聚迴伯恆子,眾人來此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辨別他的身份。雲蒼掌門上前問道:“敢問這位兄台是?”弋峰颺雖然聲名在外,但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在場的少有知道他是何許人也的。


    弋峰颺發出一個冷哼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龍寨弋峰颺。”說著又指迴伯恆子,“也是昔年與這個畜生還有舍弟白君寧、師兄棋魂老人一同拜在虛無門地澤先生門下的地支弟子。”


    “原來是鐵掌折峰弋寨主和先機神算白先生,失敬失敬!”今日所涉及的門派甚廣,雲蒼心中已經清楚。可這根本不關點蒼派的事,還是少說為妙,退向一旁,置身事外。


    “大先生,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難道你真的是……”事到如今,妙凡方丈還是一副不敢確信的模樣,這實在是匪夷所思。時夫人和忘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當著天下英雄的麵定要給他一個製裁。


    “方丈,這賊道中人向來卑鄙無恥,他們的話豈可盡信?”叔廉子還在試圖為伯恆子辯解。


    “你是哪裏來的老匹夫,為老不尊,毫無規矩!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弋峰颺怒目圓睜,氣勢之強大竟讓叔廉子心生畏懼。摧峰掌無堅不摧,但論本事,叔廉子自然不是其對手,敢屢屢出言不遜,不過是狐假虎威。


    棋魂老人大概心裏明白了,各派人馬來此的目的應該和弋峰颺還有白君寧他們一樣。想讓他為各位做個公斷,念及昔年同門之情,實在感歎良多,但他又不得不站出來說兩句。


    “周師弟,你為禍江湖的事情,為兄的也有所耳聞。想不到你竟然對姚觀音也痛下殺手?當年你偷學寒冥掌以至走火入魔,師父不僅要剔除你掌門候選人的名單,還想廢你武功。是觀音在師父麵前極力維護,才讓你逃過一劫,你怎能做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之事?天理循環,是要報應的。周師弟,你好自為之!”棋魂老人沒有師父和師叔的能耐,管不了這位師弟,隻有說句公道話。


    伯恆子終於不再偽裝,這些年來他早就疲倦,他要做迴自己。笑道:“二師兄,我孑然一身早已無畏無懼,怕什麽報應?錯手殺死姚觀音確實讓我內心稍稍愧疚,可誰讓她多管閑事?完全是自找的。師父偏心,寧願將掌門之位傳給外門弟子也不傳給我,本門無上神功也沒有我的份。須知天璣先生的四大弟子個個出類拔萃,我如果不練寒冥掌,如何為我地支一脈爭光?更可惡還要數段銘風,明明掌握著琅嬛寶藏的一切,卻始終不肯對我透露。而你和大師兄竟然各執一份寶藏圖,段銘風好偏心哪!我不信他的資質能抵得上我,連我都創不出像八合六穀掌那樣精妙的掌法,他何德何能?一定是《琅嬛秘典》之故。”


    若非忘我說出天河繁星圖出自曠樂山莊,伯恆子還被蒙在鼓裏。徐青言、郭半山,他們居然都有琅嬛寶藏圖。這些年來他還想著顧念舊情,又念及都是被段銘風逐出山門的天涯淪落人才沒去找他們麻煩,原來是一切不過是障眼法,專門防著他一人。


    “師弟,你捫心自問,究竟是出於門派利益方麵的考量多還是出於你的私心多呢?其實以你的本領,江湖之中難有敵手,何必再去尋那莫須有的寶藏,找那隻是傳說的《琅嬛秘典》呢?”當年的虛無門弟子,最小的孟軒轅都已經四十多了,可以說大家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棺材,更有甚者早已過世,能再見麵不應該更多的是欣喜與懷念嗎?棋魂老人實在不想,留下的隻有無止境的爭鬥。


    境界高者自然不會為世俗所擾,閬苑看他就是無可救藥。說道:“師伯,你無欲無求,心中裝著的也是天下安寧。可伯恆子不同,須知人的欲望無窮無盡。他身為青城派掌門,在武林正道威名赫赫。他的大弟子無道司命位居十大惡賊之首,可以說掌握著不小的賊道勢力。二弟子金貫中更是擁有無盡的財富,他已經是要什麽,有什麽。可他永遠不會滿足的,今日是要覆滅魔教,明日會想讓所有人對他俯首稱臣,指不定哪天心血來潮還想做皇帝呢?”


    白君寧冷眼道:“他早就心理扭曲,常年以來的空虛、寂寞、獨孤無處發泄,才試圖做這麽多無聊的事情找尋存在感。越是想得到世人的讚譽、認可,往往這種人就是為世人所不齒。”


    “你給我住嘴!”伯恆子一聲怒吼,先機神算慣會計算人心,看來是說進他心裏了,“世間疾苦,眾生受難,若能趁早離開痛苦的人世間,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我不允許有比我快樂的生活,沒有人有那個資格獲得!”


    “簡直莫名其妙,不知所雲!”閬苑想不到他會講出這麽荒唐的話,“伯恆子,你惡行累累,實在擢發難數。妙凡大師為保你清譽不肯對我透露你的身份,反被你殺害。妙塵大師為保你清譽,不惜眼睜睜看著焚滅師太大戰鏡月教而不阻止。你卻害了他,你說你到底是怎麽害的大師?”


    “那你又為何要去找妙塵大師呢?”其實大家的目的都一樣,何必論誰是誰非?伯恆子見她不答話,又道,“你曾去九珍堂買賣線索,用一條琅嬛寶藏的秘密換取冰血玉藥花的下落,可還記得?當時你說少林寺收錄有一本《貝葉禪經》,裏麵藏有琅嬛寶藏的秘密。想必你找妙凡也好,妙塵也罷,都是為了經書的下落,我亦然。你應該已經從老和尚嘴裏拿到消息了吧?”


    “可惜你動手早了些,妙塵大師寧願下十八層地獄,勾舌頭、煎油鍋都不願對我透露《貝葉禪經》的下落。既然知道寶藏圖的線索在少林,你是不是打算血洗少林寺啊?”這件事說來也巧,當初姚觀音為強化“蘭花千葉手”的攻擊性,意圖潛入少林盜取“大慈大悲千花掌”秘籍,不巧正被她偷聽到妙凡與妙塵的對話,才知少林寺也藏有琅嬛寶藏的線索。隻是少林寺高手如雲,他們找不到下手機會。


    “為何老衲從來沒有聽師兄們說起過?”妙法方丈一臉茫然。出家人不打誑語,閬苑相信他不知情,妙塵大師大師心細若塵,一定早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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