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時景辰詆毀姑娘,所有人圍了上來。老大哥第一個幫聲:“你這個小兄弟,看著正經沒想到卻是個忘恩負義的狗雜種。斷姑娘好心為你醫治,你也恢複了健康,卻在這裏毀壞斷姑娘的名聲,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無恥的人了。”老大哥一發聲,所有人都開始口水戰謾罵為姑娘出氣。


    時景辰辯解道:“這真的是毒藥呀,你們是不是都中了她的毒了一個個都幫她說話?”這不說還好,一說更是引來民憤。“毒藥,那怎麽沒把我們毒死?你不也好好的嗎?”麵對老大哥的質問,時景辰無法辯解。隔著麵紗都擋不住姑娘邪魅的笑意,不過大哥說的也是事實。時景辰手裏的是劇毒無比的金針,他總不好拿人來試驗,隻好道歉道:“諸位諸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冒犯了段姑娘,我道歉。對不起!哦對了,感覺段姑娘妙手迴春,治好了在下。我來幫忙施粥以表達我崇高的歉意。”


    聽到了時景辰悔改的聲音,大夥兒這才放過他,重新排隊。時景辰忍不住靠近細聲問道:“為什麽會這樣?”姑娘略帶得意的反靠他的耳朵迴道:“毒藥嘛,毒其實就是藥。”講完又迴到了難民隊伍中,開始施醫布藥,留著時景辰呆呆的望著,好一招反其道而行!讓人在意的豈止是用毒下藥,姑娘更在意為什麽時景辰沒中毒?難道根本沒有紮到他嗎?


    鬧劇剛剛收場,又起了一波風浪。青城派的小隊弟子人手一幅畫像走了進來,挨個問道:“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凡是搖頭的,都被毫不客氣地推到一旁,年老體弱的好幾個被這一推倒地罵爹叫娘的,哪知這些人聽到髒話還要來上一腳。像極了有氣沒處撒,這便撒個痛快的模樣,看的大夥兒想打人。奈何對方各個手拿長劍,好像武功很強的樣子。


    姑娘停下了舀粥的工作,等著對方的問題。“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來人問道。姑娘仔細的看了看畫像,反問道:“你們是官差?”他們當然不是,被這一問,領頭的那位不耐煩道:“老子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你迴答有還是沒有?懂嗎?”


    姑娘一個冷哼,繼續了動作,舀一勺白粥,拿出了另一個青瓷瓶,撒了些藥粉。冷聲道:“既然不是官府,就別在這裏妨礙我們布施,請你們離開。”青城派的弟子氣焰囂張,又久尋不到賊人,心中窩火,氣不打一處來,眼前之人還不識抬舉,沒多想便抽出長劍劈下了一旁的桌子一角,眾人驚嚇,識趣的退開數步。“你少他娘給老子……”對方的“裝蒜”還未說出口,姑娘一勺燙粥給潑臉上了,這猝不及防的操作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一旁的時景辰大驚,這下麻煩了。


    “嘰嘰歪歪的你以為你是誰呀?”姑娘還要怒喝,這下更加激怒青城派眾人。隻聽得一句“你個臭婆娘找死!”所有人拔劍圍攻。看到姑娘有危險,難民們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紛紛湧上前,喝道:“你們想做什麽?敢欺負我們斷姑娘!”人聚太攏根本無法施展劍法,姑娘拿著大勺一勺一個人頭,打地鼠似的在屋裏亂竄。領頭的青城派弟子,臉上的粥還沒擦掉又受幾記鐵勺,怒火中燒,猛地一掌也不隻是打中了誰,人群向兩旁倒,倒也開出一條道。姑娘見狀趕緊溜之大吉,誰知早有人堵住去路。


    領頭的臉已燙成了豬頭,火辣辣的,滿臉通紅卻又不似燙傷,還帶著點癢。不過依舊神氣:“臭婆娘,你死定了!”姑娘看似慌張,實則早已金針暗藏指尖,準備一戰。時景辰看著他們圍上來,露出假笑,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人已經數劍刺來。說時遲,那時快,時景辰一抓姑娘手臂,幾個亂跳竟躲開了眾人的夾擊,不過也使得姑娘的金針逼迴。眾青城弟子不信邪,再次發起進攻,誰知時景辰又是拉著姑娘幾下亂跳就跳開了,等迴過神來人已經在草棚外了。好詭異的步伐,看似荒唐可笑,卻是精妙無比,姑娘也是一臉震驚,還沒等青城弟子追來,時景辰早就拉著姑娘跑出十幾裏外,直奔七星鎮。


    再迴過神來已經在鎮上了,兩人都是氣喘籲籲,不得不讚歎這奔跑速度,像是踩了風火輪似的。姑娘大口的唿吸使得麵紗也一起一伏,讓人有種想摘下的衝動,但是時景辰並沒有那麽做,或許隱隱約約才更吸引人。


    姑娘雖然對時景辰也沒有好印象,但這次總歸是他救了自己。“謝謝你。”一句謝謝,除此之外似乎不能再多了。“不客氣。”時景辰嘴角往兩邊揚起,饒有興趣地問道:“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知道姑娘的芳名呢?”


    姑娘抱胸一個打量,男子毫不客氣地迴了一個挑眉。怎麽看還是一副孟浪之徒的模樣,姑娘還在考慮要不要說,誰知聽到噩夢般的聲音:“快!他們在那裏。”迴頭一望居然是他們追上來了,姑娘嘀咕道:“怎就甩不掉這個豬頭了?”剛要撒腿逃跑,迎麵卻遇上一群穿著同樣衣服的人。


    豬頭大喊道:“大師兄,快攔住這個臭丫頭!”鍾默靈聞聲長劍出鞘擋住二人去路。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兩人也都懶得再跑。看到自家師弟成了這副模樣,真是又可氣又可笑。鍾默靈詢問:“朱老三,一會兒不見你怎麽成了這副模樣?”聞得“噗嗤”一聲,姑娘和時景辰紛紛大笑,這還真是“豬頭”。


    朱老三想發怒,但在大師兄麵前不敢造次,隻好取重避輕迴道:“是這個臭丫頭,用熱粥燙傷我,也不知道粥裏下了什麽毒,害的師弟我奇癢無比。”朱老三邊說,邊抓癢,臉都抓出了水,看來是真的很癢。


    “姑娘,請將解藥拿來,這件事我們還可以從寬處理。”畢竟是自家人,大師兄鍾默靈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包庇。


    惹上青城派可是很麻煩的,時景辰好意道:“要不你把解藥給他們吧?”姑娘也知道不給解藥這次是無論如何都走不掉了,倔強著還是說出了解讀的方法:“用清水洗麵,再用薑汁抹臉,六個時辰便可無恙。”說完解毒之法,本以為可以離開,哪知朱老三攔住還要行報複之舉。


    “堂堂青城派居然當街恃強淩弱,好威風啊!”姑娘抱胸譏諷。


    鍾默靈倒是一驚,這兩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竟然也知江湖門派,看來都是江湖中人。“姑娘何出此言?難道不是您下毒害我師弟嗎?”


    姑娘一個冷哼,她知道鍾默靈此人極愛麵子,不容的有人詆毀門派更加諷刺道:“青城派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年伯仲叔季四位先生何其威風,沒想到到你們這代淨是些無恥之徒。明明恃強淩弱,被我當場阻止,卻還不知悔改,還要逞兇?”


    “鍾大俠乃青城派這代弟子中最出色,向來中正,他隻是不知內情,被人蒙蔽。青城派一向為武林正道,怎麽會無端端地我們兩個無名之輩?”時景辰接話接的很是時候,既奉承了鍾默靈,也將兩人帶離了危險地帶。


    鍾默靈果然質問:“到底是怎麽迴事?”朱老三自然不肯乖乖認錯,還要將髒水潑出去。時景辰在此發言道:“還是由在下將事情原委說與鍾大俠聽。”這一口一句的鍾大俠很是悅耳,鍾默靈也樂意聆聽。眾人移步街旁,開始了解事情經過,朱老三數次打斷,明顯是心虛。聽完時景辰的描述,免不了的一頓責罰,本還想與姑娘致歉,竟不知她何時離開的,已不見了蹤影。


    時景辰告別青城派諸位後想按跡尋找姑娘蹤影,但一點頭緒都沒有。不得不說七星鎮的構造詭異至極,每條巷道看似相同但又隱約透著異樣。鎮子很大,店很多,唯獨沒有看到一間像樣的客棧,一直到出鎮口才眺望有一家。十字口道邊,通往各大城鎮,繁茂的參天大樹為其帶來一片陰涼,本不是建造客棧的地段,卻因為隻此一家而變得生意火紅,來往的客商都要居住。


    看著近了,還是走了好一段才到。“四方迎客”幾個大字,非常醒目,正是這家客棧的名字,甚是貼切。進出的多是拿著刀劍的江湖俠客,看來能盤踞在此的老板也不會是普通人。


    一隻腳剛剛踏進店門,小二便熱情上迎。“喲,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呐?”在客棧不起眼的角落裏藏匿著一些高手,他們目光如鷹隼,不放過任何一個進店的人。“一間上房。”時景辰說著拋擲一定銀錠,小二接住掂著分量,眼睛一亮立馬扯著嗓子喊道:“好嘞,客官風字號房請!”


    “嗒嗒嗒”的算珠撞擊聲吸引了時景辰的目光,是一名女子在櫃台軋賬,穿著普通,青色的上衣,褐色的圍布衣裙,本應該長相不錯,卻因濃妝豔抹,毫無一點靈氣。細看之下,左臉眼角黑痣蔓延直到頸部,不多不少正好七顆,北鬥七星痣,還真是應了七星鎮這個名字,再配上頭頂那三支黑黢黢的,似鐵非銀的簪子,形象更是一落千丈,甚至多大年紀都估摸不出。注意到欣賞的目光,女子抬頭對望,這深入皮肉的黑色眼影令人無法再看一眼,時景辰趕緊別過了腦袋。


    女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盤玩著手中的金剛菩提,同樣的觀察來人的著裝。小二向時景辰介紹:“公子,這位是我們四方客棧的老板娘閬苑。”


    老板娘?時景辰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麽一個女子要做這樣的打扮?畢竟是是非之地,還是不要太過張揚的好。不過這名字真是奇葩,閬苑奇葩。這段時日實在累得慌,此刻隻想找一張大床美美的睡上一覺。


    或許是真的太累,時景辰一覺直到傍晚,若非外麵的嗩呐聲,估計可以一覺到第二天天明。推開窗瞧見的是一頂花轎,新郎扶著蓋了紅蓋頭的新娘往店裏走,應該是天色已晚,路途遙遠,所以隻能暫住客棧。思及此,倒是聽說十大惡賊中排名第七的一位,喚作“新帽郎官”。此賊專門劫持待嫁新娘,七星鎮正有圍剿十大惡賊的幾個門派,看來這場親事也不簡單。客棧裏多了好些住客,好幾個都倚門附耳傾聽,像極點蒼派的弟子。烏鴉群飛過天際,發出陣陣慘叫,像是預示著這個不平靜的夜晚。


    下樓時偶遇老板娘,時景辰微笑示禮,這迴近距離照麵感覺老板娘年紀也不是很大,她也點頭迴禮,隻不過眼中帶著一絲異樣,盡管馬上又讓微笑掩蓋,但依然沒逃過時景辰的慧眼,那眼神似是確認,又似是驚訝。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與老板娘應該素未謀麵才對,暫且就當是少女看到美男時那“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的羞澀吧。


    夜幕包圍了整個天下,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中,蠟燭燃燒著自己緊照亮了屋中一角偶爾還能聽到屋外歸巢烏鴉的慘叫,叫出人心中的悲涼。獨酌似乎沒什麽意思,小二時不時地往門邊一走,伸出的手又縮迴,演示了好幾迴,像是在示意客人們要打烊了。既是如此,客人們也識趣的迴了房間,時景辰也一樣。客房的燭火陸陸續續熄滅,這下客棧完全湮沒在了黑暗之中,隻有月光堅強的透過窗,努力再給一點光明。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都快席卷而來,要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自覺地就有人睡著了。忽然聞得一陣奇異的香味,雖然初出茅廬,時景辰也沒有鬆懈之意,尤其還是身處在這麽特殊的客棧。這裏的門栓將將脫落,便聽得“嗙啷”的巨響,像是破門而出的聲音,而且正是在時景辰所住的隔壁。這下該炸開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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