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勢均力敵,數量不再是優勢,更不是劣勢,進攻,格擋,掙脫,穩定......雙方無法對任意個體造成傷害,或是影響,看似殘酷的決鬥,實則隻是浮誇的表演。


    真相。


    張智宇深深地歎著氣。


    .


    .


    老天,他他媽怎麽迴事?


    尖叫聲停了,他會不會......


    不會......不應該......艸他媽的!


    怎麽了?


    我不他媽的知道!張智宇死了!


    什......麽?


    張智宇他媽的死了!這不應該!


    但他還在唿吸啊,動脈也在跳動啊。


    他腦死了!精神死了!艸!肉體還他媽活著!但他思維玩他媽的完了!


    .


    .


    我為什麽還在決鬥?


    張智宇其實明了答案,一切的真相,它們在逐漸暗淡,剔透,如同那些裂痕,但依舊存在。


    腦是宇宙間最複雜的事物。


    是時候麵對現實了。


    .


    .


    艙間戰場的影像,猛地閃耀起藍光,如此純淨,雖不耀眼,卻在混沌的猩紅間如此奪目。


    .


    .


    永無止境的它,消失了,隻是消失了,任何應有的能量變化,都消失不見,張智宇轉向那個通道,那扇門,畢竟能量,也從未存在。


    .


    .


    飛機猛地減速,驅動器咆哮起來,超音速爆發出道道環狀雲團,藍光匆匆閃耀在其中,在黑黃交雜的渾濁輻射天空,撕裂出棱角分明的弧線,穩定裝置再也無法穩住船艙,艦身顫抖著,如同狂風間的落葉。


    千瘡百孔的柔軟坐墊開始下塌,無數殘破的彈片雨點般落下,扶手逐漸靠攏,皮帶猛地抽出,甩到另一側,固定住並不存在的乘客。


    “哦,我艸!”兩人同時起身,拚命夠向遙不可及的座椅,槍聲從未停歇,隻是逐漸淪為靜謐,兩人順著近乎垂直的地麵滑下,手忙腳亂地抓住任何可以碰到的東西,最終,張智宇扯住了孫浩文的腳踝,橫七豎八的屍體隨著坡角下滑,牽線木偶般詭異地移動四肢,兩人絆在屍堆上,騰空而起,緊接著翻滾而下。


    孫浩文毫不猶豫地推出醫療包,金屬的外殼死死卡在金屬夾角處,劇烈的碎裂聲隨之傳來,兩人膽戰心驚地探頭望去,隻見層層金屬逐漸斷開,爆發出串串藍色的耀眼火星。


    機艙顫抖著沿反方向翻轉,張智宇隨手抽出一把槍械,側方向死力卡在座椅的縫隙間,孫浩文慌亂地抓住了他的大腿,上方,左側,層層屍身舞蹈著墜下,盡情地與其碰撞,扭動著翻滾而下,劇烈的痛苦,手臂隨之失去了知覺,細胞發瘋般湧動跳躍,他在一瞬間產生了死力踹下身下男子的想法。


    穹頂下方,厚重的機械緩緩向四方收入,閃耀的藍光,在黑暗的蒼穹下,如此耀眼,入口輕輕上升,向斜上方露出通道,艦身逐漸下傾,向斜下方俯衝而下,風暴瘋狂湧入,能量會消耗掉一部分,轉化器會抹除一部分,然而漆黑的輻射顆粒仍舊會肆虐於世。


    艦身猛地平穩。


    無數顆子彈同時爆響,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


    結束了。


    “中國。”張智宇歎了口氣,眼神迅速瞟了瞟上方,詢問是否起身。


    “別。”孫浩文豎起中指。


    運輸船匆匆穿過藍光閃耀的隧道。


    .


    .


    張智宇輕輕走向遙不可及的通道。


    .


    .


    盡頭,新城,白光閃耀著,那亙古不變恆星永恆的溫暖光輝。


    .


    .


    盡頭,新區,光聲錯雜著,那虛無縹緲虛空無限的永恆存在。


    .


    .


    夕陽,如血般潑灑在天際盡頭,閃耀,卻不刺眼,猩紅,橙黃,黑藍,逐漸向頭頂凋零,兩人緩緩步出艙外,踏上堅實的地麵,萬物卻依舊微微搖晃,感受著溫暖的氣息,鼓動著浸滿了血液的衣衫,空氣中彌漫著腥臭,不是血肉的味道,彌亂,萬物並不透徹,仿佛迷霧彌漫著灰暗的身軀,指甲大的迷茫物體,漂浮於空氣間,反射著落日的色彩。


    醫護人員,特警,匆匆奔過,隱入黑暗的艙內。


    “你去治你的手啊!”張智宇盯著孫浩文手臂金屬包圍的截麵,縫隙間,如今隻是搖擺的黑紫,猶如風中殘燭。


    “不了,”孫浩文抬起手臂,盯著那駭人驚聞的截麵,“我決定安上機械手臂,就留做個紀念吧。”


    “就像你的玩偶?”張智宇輕輕靠在機艙的側壁,它已經清理完好,他怔怔地望著淒美的夕陽,“你也不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未損壞的。”


    孫浩文笑了起來,與其一同望向天空,他想要說什麽,但隻是微微扯了扯嘴角,隨之一同望著那垂死的恆星,緩緩消失在世界盡頭。


    “如果......那他媽的狗屎東西真的成功了,”孫浩文喃喃自語般說著,“你決定做什麽?”


    “呃......”張智宇半戲謔道,垂下頭,望著腳尖,“天知道!等著他們把咱們垃圾似的踢出去,然後待在貧民窟,結婚生他媽了個逼的子,安度晚年?你他媽抽什麽瘋?犯中二了?”


    孫浩文尷尬地嗤笑一聲,“人如果不犯中二,就都會滅絕,所有科學家和政治家都是中二病患者,所有成功的人士,青史留名的人士,都多多少少患有中二病。”


    “我很懷疑,”張智宇抿起嘴唇,偶然瞥見孫浩文仍舊望著落日,雙目如此神采奕奕,他歎了口氣,轉過身子,靠在艙側,麵向那個黑人,“其實,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們還能做什麽?發動政變?繼續延伸?寫寫小說?或是幹脆玩遊戲看電影喝酒瞎他媽搞扯個幾十年?”


    “我想好好看看這世界。”孫浩文微微動了動嘴唇,晶瑩的瞳孔閃耀著夕陽的色彩。


    “你知道世界已經完蛋了沒錯吧,”張智宇轉向那個被擠扁的橙紅光輪,“都是假的,力場模擬的,核汙染,核輻射,這才是真的的世界。看還有什麽意義呢?全球網不好麽......我說,你懂我的意思。”


    孫浩文緘默著,依舊帶著瘋癲的神色望著夕陽,一抹微笑,逐漸帶著癡狂蕩漾在麵頰,是如此幸福。


    .


    .


    張智宇伸出手臂,肢體消失於通道之中。


    確定要這樣做嗎?


    是時候醒來了。


    夢境終將煙消雲散。


    夢中的記憶,思維,也終將化作灰燼,散落風中。


    .


    .


    電梯。新區別墅的電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電梯。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響。


    臨近午夜,11.57,張智宇瞥了瞥閃耀著藍色光芒的顯像屏,自然地打開了大門。


    昏黃的光芒,前方,確實徹頭徹尾的黑暗,漆黑的長廊,房間,一排排鑲嵌於寒徹透骨的牆壁之間。


    張智宇皺了皺眉,有什麽問題!他一口咬定,但卻無從下手,他隻是感覺到,有問題。


    不,走廊中心,絲絲微弱的幽光,湧動著,跳躍著擠出縫隙,舞蹈於黑暗的長廊間。


    那是如此動人的顏色,藍得透徹,微微泛紫,純淨至極,深不見底,那是種人們渴望占有的色彩,卻不可被觀測,隻是詞語,它美得無與倫比,但迴憶起來,它似乎並不存在。


    情感,思維,頃刻間煙消雲散。


    隻剩單純的欲望。


    張智宇跌跌撞撞地衝向那扇門,那是自己的臥室。


    藍光,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了自己的床,並擴散到了整個房間,它似乎是活物,波濤般起伏,藍光的聚合物,彗星般拖著長長的尾巴,滑翔於房間中,在一瞬間,張智宇透過了藍光層層阻礙,床鋪堅硬外殼,看到了自己,蜷縮著,如同新生的嬰兒。


    .


    .


    張智宇猛地瞪開了雙眼,胡亂抽打四肢,拚命找到支撐,扶起身體,大口喘氣,驚慌失措地望向四周。


    趙妮菲擔憂,驚慌,恐懼交織的神情,一刹那間,單純的欲望再次崩開。裴大維因突兀的聲響猛地抬起頭顱,手指仍舊輕柔地撫摸著戒子。


    “哦......”王健宇最先沉著下來,但張智宇還是捕捉到了那絲一閃而過的喜悅和震悚,“我們以為你死了。”


    “多久以前。”張智宇平穩著唿吸,低聲說出這幾個單詞,“我聽到你們在議論我了。”


    “一秒。”王健宇配合地運用了英文,“很好,看來你的人格迴來了。”他使了個眼色。


    (媽的,馬上就tm開學了,太tm早了,明年寒假繼續。)


    (“病毒”部分的*馬上就要到了,還有五或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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