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月明星稀,花香四溢的庭院中。


    沐浴著明月灑落在膨脹的肌肉上,老氣橫秋的副會長袁成龍,悠然地躺在躺椅上。


    忽然,一閃而過的邪念從腦中掠過,他猛然驚坐起身,凝聚著如炬的目光,抬頭望向天際逐漸黯淡的皎月。


    “副會長,您這是怎麽了?”看著副會長神態異常,守在一旁的助理朱文連忙詢問道。


    須臾,袁成龍收斂目光,麵色凝重道:“山河社稷圖裏麵閃過一絲邪氣,恐怕被封存在劍道遺跡的靈,蘇醒了……”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應該從劍道遺跡被通關以後,她就已經蘇醒過來。


    袁成龍又馬上吩咐道:“你趕緊知會一聲會長,我要到山河社稷圖裏瞧一眼情況。”


    看著副會長嚴肅的表情,朱文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急忙點頭退出庭院,而袁成龍當即化成一道光芒,消失在黯淡無光的夜幕中。


    半個小時後,袁成龍迴到庭院中,依舊是赤裸著上半身,一身磅礴強壯的肌肉。


    如果不是他的白色長須如關公,很難看出他是上百歲的老年人,模樣和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無疑。


    助理朱文在庭院中等候多時,見副會長如光芒穩穩落在躺椅上,急忙說道:


    “副會長,我已經通報了會長,他說他已經知道了,讓您別太擔心,山河社稷圖有防護措施,她不敢肆意破壞規則。”


    “嗯,我知道!”袁成龍微微頷首,表示已經知曉情況。


    但迴想起在劍道遺跡中隔空相視一眼,袁成龍總覺得她的神情很古怪,目光呆滯地立在空中,仿佛是在等待什麽東西到來一樣。


    “先以四方會議的名義下發通知,劍道遺跡的等級設為極度危險,禁止任何靈者進入此秘境,待我和會長協商完以後,再做其他決定。”


    袁成龍接著說道。


    作為副會長的助理,朱文很懂職場規則,該問的和不該問的都不要問,雖然心間很想知道劍道遺跡發生了什麽事,但好奇心終是被理智打敗。


    收起心思,朱文又匆匆離開庭院,前往會長閉關的地方。


    “唉,月神,你們到底在謀劃著什麽?”袁成龍歎了口氣,看著天際重新明亮的皎月,他的心情凝重到極點。


    ……


    酒店的三麵被高高的圍牆包裹,滾落到院子中的鄢夢萱,重重地喘氣兩口,才艱難地扶牆而起,她下意識地迴頭看向宴會廳裏麵。


    透過被打開的窗子,鄢夢萱看見後背相對的西裝青年,以及胸膛被劃過一條口子,鮮血浸染衣裳的那一階靈者。


    他們在對峙,垃圾話互噴,像深仇大恨一樣,分外眼紅。


    “該死的宇文家,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整個家族覆滅!”


    鄢夢萱低頭惡狠狠地發誓道,雖然顛覆一個靈者大家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叛逆少女的自尊心使她以此為終生目標。


    隨後,扶著牆麵踉踉蹌蹌的前行。


    鄢夢萱的小粉車停在酒店大門口的停車場,隻要進了汽車中,便能驅車離開這裏。


    她不是什麽仁愛的人,不會因為別人的生死,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雖然那一階的同學出自大家族,使出的手段犀利又霸道,但兩人的等級如鴻溝,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他終將倒在對方的劍下。


    “切,就老老實實為我爭取時間吧!”叛逆少女低語道,她圓潤的小臉盡是疲憊。


    然而,當鄢夢萱剛剛走出院子,目光所及那輛粉色的小車時,一股欲將人吞噬的邪氣自身後爆發,她頓時被毛骨悚然的恐懼侵襲,如同被拖入無底的深淵般令人寒顫。


    但僅僅一瞬間,靈盾珠泛起淡淡的藍光,心間的恐懼瞬間被削弱一大半,鄢夢萱驚出一身冷汗,低頭看著手中的靈盾珠發出微弱的光芒,她麵色凝重:


    “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爆發出這般恐怖的邪氣?”


    宴會廳內。


    於秋水發出艱難的聲音:“失策了,這把刀的邪氣太重,我快壓不住了,你要想辦法斬殺他!”


    斬青劍和極陰在同一個靈器中待著,作為劍靈的於秋水自然知道黑刀的不祥,若非靈器的結構與山河社稷圖相似,一定程度上壓製了黑刀的邪氣,就連他這個靈也將被邪氣腐蝕理智。


    於秋水自幼修煉的功法為輔助性,她原初的夢想是站在兩位師兄身後,用她那些輔助和治療的功法保護他們,她的靈氣對邪氣是有壓製的作用。


    然而,黑刀爆發出來的邪氣遠超她承受的範圍,即便將林以安體內的靈氣全部抽調過來進行壓製,依舊杯水車薪。


    也不怪於秋水壓不住邪氣,主要還林以安的等級太低,提供不了足夠的靈氣轉換,才讓黑刀的邪氣肆無忌憚地爆發。


    見林以安無動於衷地胡亂揮刀,於秋水知道他已經被邪氣侵染理智,不免歎息道:


    “唉,真是麻煩的家夥,算是我瞎提意見,害得你使出了邪刀,雖說這麽做很不甘心,但我隻能用盡全力彌補過錯了。”


    另一邊。


    看著林以安毫無章法地胡亂揮刀,柯一澤從一開始的警惕防備與閃躲,再到現在隨心所欲也能避開迎麵而來的黑刀,這個過程僅僅隻用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


    漫天的黑氣如紙老虎,漸漸地將使用者的理智侵蝕幹淨,然後淪為黑氣成長的養分,多麽可悲的人啊!


    “嗬!真是自食惡果啊,沒想到靈音閣中竟有你這樣的邪魔外道,殺了你,我也算是替天行道!”


    柯一澤冷笑一聲,在躲開林以安近身的一刀後,當即拉開一定的距離,施展自成方圓。


    他對自己的功法很有信心,半米的範圍內總是他出劍最快,是隨著進攻方的速度而提升自己的出劍速度。


    “嗯!?”


    忽然,柯一澤略微一怔,他看到即將踏入半米範圍內的林以安驟停,像是被什麽奪去意識般,猙獰的表情逐漸變得凝滯起來。


    隨後,又見林以安的左手手腕處,浮現出十二根綠色的細線,這些細線像蛇一樣纏住他的雙手,又纏住他的身軀以及雙腿,然後源源不斷地提供治療的靈氣。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如此多的手段?”柯一澤咆哮道。


    先是使出五階劍氣的劍符,再以劍施展鬼魅般的移動速度,然後收劍換成一把邪氣縱橫的黑刀,接著便是這逐漸壓製邪氣的綠色細線。


    這怎麽看都不像普普通通的一階靈者,哪怕是四個大靈者家族的弟子也沒如此豪橫。


    如同深淵的黑暗中。


    林以安像是迷路般漫無目的地前行,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連感官都被剝奪,如果稍微有一點燈光打在他臉上,便會發現他驚恐的臉頰上盡是駭然。


    “這到底是哪啊?是那把破黑刀搞的鬼嗎?”林以安已經想到罪魁禍首。


    當初在劍道遺跡的長生殿中,他就發現此黑刀的詭異,像是來自地獄的不祥之物,僅僅是看一眼就讓人毛骨悚然。


    當時大師兄的師父讓他馴服此刀,他也嚐試過去握住刀柄,但被黑刀以不祥之氣拒絕,通關秘境以後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靈器中。


    林以安為此百思不得其解,而現在意識被拖入黑暗中,他便明白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你到底想要幹嘛?拒絕我又出現在我靈器中,是想占有我的身體嗎?”如同閉上雙眼的黑暗,林以安摸瞎朝著四周喊道。


    但迴應他的隻有無聲的寂靜。


    大概一分鍾的時間,忽然一束白光從天而降,光束中站著一位華貴的女人,烏黑的長發綰成一個公主髻,髻上簪上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麵垂著流蘇,冷眸緩緩睜開時,流蘇便搖搖曳曳。


    雙眉修長如畫,雙眸冷若冰霜,一襲華貴的黑色百褶裙,好似古代的郡主一樣儀態萬方。


    她輕啟紅唇問道:“她在哪?”


    林以安緊張地戒備:“她是誰?”


    華貴女人道:“蘇凝白。”


    林以安頓時想到那日夢中看到的鬼麵男人,鬼麵男人曾說將蘇凝白藏於某個秘境中,難道夢中的男人實際上是在跟我講話?


    他頓時大驚失色,這靈者的世界過於詭異,而眼前的華貴女人,大概就是鬼麵男人所說的睡美人。


    林以安沉默半息,壯著膽子問道:“你在找蘇凝白?”


    華貴女子靜靜地在那,如鬆柏般不動如山,雖模樣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卻散發著不可撼動的凜然氣勢。


    她微微頷首:“嗯,若知道她在哪,便告訴我即可。”


    林以安屏息凝神問道:“告訴你有什麽好處?”


    華貴女人道:“我便放你出去!”


    “果然是你把我拖到這裏的,你既然拒絕被我馴服,怎麽又要跟著我出秘境?”林以安顯得有些惱怒,若不是這把破刀在靈器中,他和小師妹就不會將其當成救命的稻草。


    華貴女人麵色如常,說:“你身上有她的氣味,我隻是想看看她是否跟著你。”


    林以安臉色陰沉道:“真是可惜,我既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在哪裏,你的期待落了空。”


    華貴女人淡淡地點了點頭:“嗯,沒關係,我會找到她的。”


    “等等,難道你不放我出去?”


    “為什麽要放你出去?你的身體已經被邪氣侵蝕,即便你迴到自己的身體內,也將命不久矣!”正準備拂袖離開的華貴女人,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難道不是你的這把破刀搞的鬼嗎?”林以安憤怒地質問道。


    而麵對他的辱罵,華貴女人置若罔聞,輕輕揮動衣袖,一股黑色的靈氣注入林以安體內,接著她淡然道:


    “應該說是你不該將我拿出來的,以你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掌控我,隻能淪為我的奴仆,最終被邪氣蠶食而亡!”


    “我?”林以安分不清她在說黑刀還是她自己。


    不過自那抹黑色靈氣注入體內後,林以安不受控製的情緒逐漸冷靜,他平時麵對大佬時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才不會像現在一樣容易衝動。


    華貴女人問:“冷靜下來了嗎?”


    林以安謝道:“謝謝,你剛剛說是我將你拿出來的,難得你就是那把黑刀?”


    華貴女人道:“我是刀靈,極陰是我,我也是許茹月,不過暫時被困在山河社稷圖中,找到蘇凝白以後,我會將極陰召迴身邊。”


    林以安聞言,陷入沉思中。


    鬼麵男人所說的睡美人,確實是傾城傾國的容顏,比鬼靈精怪的小師妹勝上一籌,比素未相識的靈音閣閣主更冷三分,比禦姐風格的孫姐姐更加冷豔。


    這也間接完成鬼麵男人的遺願。


    “如果、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尋找蘇凝白,你可以將我放迴去嗎?”林以安緊張地問道。


    華貴女人拒絕果斷:“不能,你的身體已經被邪氣腐蝕,留在這裏,暫且苟活。”


    可我不想要苟活啊……林以安下定決心,又問:“那你能收迴腐蝕我身體的邪氣嗎?”


    “可以,但我為什麽要幫你?”華貴女人君臨天下般望著林以安。


    林以安冷靜道:“因為,我可以幫你找到蘇凝白。就在前不久,有人托夢告訴我,他將蘇凝白藏於某個地方,目的就是阻止你找到她,讓我先你一步找到她!”


    死道友不是貧道,既然鬼麵男人向自己提供了線索,那為何自己就不能出賣線索,以求暫時的平安呢?


    尋找蘇凝白,是個漫長的工作,因為每三個月才能進入一次秘境,林以安要在眾多的秘境中,找出藏有蘇凝白的正確秘境。


    所以,和黑刀合作,便是提前為自己找了個大腿……這是林以安足足花了三秒鍾,才做出的決定。


    聞言,華貴女人冰冷的眼眸微微顫抖,問:“是你這個具有傳承的靈器告訴你的嗎?”


    靈器已經被林以安隱藏,但不知為何此時又出現在左手腕處,漆黑的手表仿佛深淵般不寒而栗。


    林以安沉著冷靜地點頭:“大概就是這麽迴事,如果你願意放我出去,那我就答應幫你尋找蘇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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