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之間的撞擊聲很清脆,而不是悶響。


    因為孟卿衣並非以力運刀,而對方也快。


    “當”的一聲,金戈交撞,黑暗之中孟卿衣當然看不見對方究竟用的是何武器,孟卿衣卻能憑心察覺到那是一把槍,一把簡直稱得上憤世嫉俗的槍。


    無命槍。


    孟卿衣到底喜歡打架,一時間發現對方可能是趙子暮,當下更想向對方討教。


    於是兩兵紛紛向後蕩開之時,孟卿衣欺低身影,踏進一步。這是多年征殺帶來的經驗,以此就能抵消後蕩的時間,縮短距離的同時,可以再次疾速出刀。


    但黑暗中的對方卻仿佛全然不知該如何處理撞擊後的蕩漾,當真等到身子整個後傾,槍尖也卸去了力道,才準備蓄力再次迎敵。


    一來一往,長槍自然已是慢過“秋”刀。


    更何況刀本身就較槍短,一瞬之間孟卿衣已然提刀印在了這人的麵門上。


    “秋”風掃落葉,這人隻有在雪絮中退。


    倘若其能退出“秋”刀的範圍,當有迴槍反擊的能力;倘若不能,便已是被孟卿衣掌握了生機。


    孟卿衣當然跟。


    孟卿衣雖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但隻要能贏的架,其都不願意打輸。


    隻見其雙足攬風,先是向裏內拐,再是向外扒開,仿佛是在將吹向自己的風撇開。左右趕踏了四步,步步不離麵前人的寸尺。


    然而這人已經退到了牆根,簡直就該退無可退起來。


    可這人實在也有急思俊才,竟是槍杆突然如同打樁一般震在鋪雪的地麵上,整個人依這把槍做依靠,身形都不必轉,倒著翻踏在了牆麵上。


    孟卿衣揮刀企圖將直立的槍打落,那把槍卻已如泡影般散開。


    孟卿衣隻需要仰頭就能看到這人在空中旋身打轉。


    但現在卻絕沒有讓孟卿衣仰頭的時間。


    此時此刻,真正被逼入死角的竟是孟卿衣自己。


    而背後的這人腳步隻是方落地,整個人、整個身子已經在迴轉。


    說是整個身子,那是因為不但腳趾在轉,足踝在轉,膝蓋在轉,腰胯在轉,軀幹在轉,肩膀在轉,就連出手的腕也轉。


    天上地下簡直找不出第二個比這還標準的迴馬槍來。


    孟卿衣卻想得到。


    因為孟卿衣豈非在一開始就以為對手是能和虎魄嘯將軍平起平坐的趙子暮!


    所以孟卿衣直挺的身子突然一折,簡直像是從腰際被斬成兩半一樣。


    你若是親眼看見,眼珠子簡直都要掉出來。


    誰能想到孟卿衣腳步如根一樣站著,上身半軀居然憑空挪開七寸。


    就是這挪開的七寸,便讓孟卿衣將致命的迴馬一刺避開。


    緊接著孟卿衣探手按在槍杆上,隨後輕輕巧巧地轉過身來。


    長槍上有股拉扯的力道。


    分明是這人希望憑著力氣將長槍從孟卿衣的手底奪開。


    孟卿衣笑道。


    “如果我是你,這時候就應該把這把槍棄開。”


    孟卿衣的身影一閃,人驟然出現在近前,有光華在“秋”刀的身上流轉,而抵就立在這人的鼻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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