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茫茫。


    方才的緩停不過一會兒,淩厲的北風再次把大雪吹來,將整個桑陌林籠罩在霜絮下。


    林深之處還有等待著二剛歸返的幾人。


    常飛和段玉明緊緊相靠,精神上維係著警惕,肌肉上則是盡量保持著舒緩。


    大剛離二人就有些遠,愣頭愣腦窩在一旁,渾圓的胖臉上嘴巴噘得可高了,顯然因為二剛不在身邊而稍略心情不好,口中不是發出“波波”的聲響。


    兩人就算想去管,也不知如何能做到,索性就任由了,畢竟聲音不大。


    風飄、雪降、腳步踢踏。


    突然段玉明的臉上變了顏色。


    段玉明簡直是飛身起來,一把將大剛的嘴捂上。


    大剛當然有些發燥,可是看著段玉明鐵青的臉,也沒有肆意地掙紮。


    三個人同時把唿吸都閉緊了。


    從皚皚的雪白中緩緩走出了一行身影。


    不知怎地,照常刮的風、照常落的雪、照常漂浮的空氣,一瞬間都凝結了一樣。


    幸好三人秘藏之處是二剛和常飛一同挑的,隻要不主動透露出殺機或是聲響,絕不會有人徑直找到。


    段玉明的瞳孔都撐大了,眼睜睜看著這行人淺淺走進腹地中央的那片空曠裏,竟就這麽隨意地駐紮了一樣。除卻那個高挑的劍客還站立著,其餘二人都是悠哉遊哉地盤腿坐下,甚至還有人搬出了一把木板凳,安安然然地連二郎腿都在翹。


    這令人敬畏的一行當然是唐義四人了。


    唐義直來直往,既然是存心要將所有的旗子一網打盡,也就不東躲西藏,這片腹地是誰都要通過的地方,所以唐義就在這裏等著,等著別人把旗子送到。


    就是這獨一份的氣勢,才讓人覺得可怕。


    別人對於唐義心悸的認知也許是把鐵狗給過肩摔了,可從小在雋永城內長大的常飛卻是知道,當初的唐義可是拿來跟孟卿衣做過比較的,雖然終究隻是成了牧離的副手,卻是因為屢次輸給孟卿衣後開始淡泊了。


    那站立的木劍客嚴利更是很有來曆。


    墨雨堂裏成名的高手都跟此人有所一拚,勝負不論,卻都對此人的劍有所讚許。


    而知道內幕的常飛更明白那個永遠在插科打諢的連甲,才是真正難以應付的硬點子。至今為止,還沒有人在與其交手中討到好處,就連性子狂蠻的杜八指也是避而遠之的。


    無論如何,這些人都不該被驚動。


    更何況現在二剛不在。


    可正是因為二剛不在,有個人終究是耐不住了。


    這個人當然是大剛。


    大剛的嘴巴或許被堵了,大剛的肚子卻開始“咕嚕咕嚕”。


    這本來沒有什麽,體態如此臃腫的大剛每一頓都需要進補,而剛才卻隻是吃了幾個冷硬的饅頭,一口油水都沒有,肚子當然抗議。


    饑腸轆轆的聲音就算段玉明還有一隻手,也捂不住。


    饑餓的聲音算不上大,在風雪下,簡直有些細若蚊蠅。


    可是嚴利卻突然轉身,一雙嚴厲的目光正投向三人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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