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魔如魅的鬼影血影殺得整個場子裏再也無人敢出手。


    劍冥的眼光裏隻剩下最後一道血紅。


    陰涼的天空,鬱積了驚恐萬種,便連靠近劍冥的凡儒忍不住都有一步退後。


    二人倒退著緩緩逼進狹長的路口,這些引君坊的子弟哪怕追逐,也隻敢半步半步地跟從。


    突然其來的馬蹄上打破了所有的寂寞。


    馬聲從北邊而來,劍冥的血眸也一直盯住那個方向,滄桑的雪塵被激得散舞,抖動。


    引君坊子弟哪個不明白劍冥已追無可追,忽聽這加鞭而來的快馬,不由得想到了城門駐守的賀飛情,顏麵上各自露出了一些希望。


    如此殘忍的景象,或許“三飛”之一的賀飛情能夠破解得了。


    直到那駿馬衝出場,希望就變成了失望。


    快馬打北麵而來,馬背光溜溜的,竟無一人在上。


    引君坊子弟沉默了片刻,便連再追的腳步也停了。


    凡儒也在盯著這匹獨馬,心底卻是驚疑不定。


    果然,身後驀地躥出人影,一條銀鞭向著劍冥的後心催命。


    失心入魔的劍冥耳朵一動,轉過身時,鞭子已再躲閃不及。


    卻混不在意般。


    隻因入魔之後,再也不具備常時的苦痛,就連心智,恐怕也有一部分被蒙住。迎此偷擊,仿佛是想著憑魔體凡身硬吃鋼鞭刺骨,隨後再舉刀反撲。


    可魔心褪去以後的痛苦,是全然不顧的。


    眼見那鋼鞭就要把劍冥刺穿,卻是凡儒向著鞭影罩過來。


    凡儒舉足,那鋼鞭恰是不偏不倚,直直從腳板裏刺入。


    旋即凡儒寒牙一咬,握上劍冥掌劍的手,劍鋒一劃,親手竟將整條右小腿沿膝削了。


    幾滴冷汗頓時從凡儒的額上直流。


    倒不是因為小腿被切開,舌下針的毒液早已在裏麵蔓延開,不久之前,腿上所有的知覺幾乎都已被掠奪,憑著強勁的意誌,凡儒還能撐著跌跌撞撞的走,現在索性就把腿豁出去了。隻是被血魔腐蝕的劍蕭太過蠻狠,一劍削下來卻並非切得平整,竟有許多還活著的大腿部分也一並葬送,這才是其汗流浹背之實。


    賀飛情眉頭緊皺,倒未想過凡儒會為劍冥割舍。


    整條淩厲的鋼鞭一時間全被那半截殘腿束封。


    劍冥也露出幾點恨意,一劍飛血盡鬼幽,直刺往賀飛情的正胸。


    賀飛情估摸著劍蕭的長短,急退。


    輕功當真是已臻化境,整個大荒,若還要再尋一二人與之相比,大概也隻有謝烏衣,薛岐和李拓。


    趙子暮不欲謝烏衣廝殺於江湖裏,便傾盡全力讓其學著防身逃脫之時,如此才有了卓絕的輕功;薛岐少時在南疆北臧裏長大,習得一身異術,這才有了詭妙絕倫的輕功。而李拓更是憑此隱襲殺人,快得直截了當。


    而賀飛情不過是偶練輕功時,覺得淩波飛馳的感覺委實暢快,才稍略鑽研在裏麵,天賦可謂異稟。


    以賀飛情的輕功,劍蕭這般的短劍,翩翩就能退卻。


    可劍光血光同時暴漲。


    賀飛情這才知道不妙,憑空再借力,簡直已貼在出口甬道的壁上。


    此時,這劍血的煞影委實由劍蕭裏暴漲出兩尺。


    賀飛情心下仍放心不下,生生運起內力,直把自己深深嵌入壁中,才好。


    待到血腥氣消了,天上地下,也再難找劍冥和凡儒的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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