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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絳朱國北城位置最為偏遠,但位置接近國家邊際,道路通達有限,是行商或者行軍的要塞之地,所以不時就能看見軍營的人排著隊伍往城內走過。


    百姓們看見了軍隊要從旁邊經過,早已司空見慣。他們默契地推開到一旁,讓出一條幹淨的道路,不喧嘩不張望,向來如此。北城離主城遠,當地有外姓王侯領頭強,官員禦史如同虛設,城內自由城內的一套,幾乎脫離了正規的管製,百姓們若是一不小心得罪活著衝撞了官兵,哪裏可以講王法。


    赤木營第八連總共兩百人,嚴肅地走過這條街,目不斜視,隻除了隊伍中間牢車裏的人東張西望。躲在一旁的人群裏有小孩好奇地抬起頭看,下一刻被他的母親狠狠按低了頭。


    牢車裏的人抿了下嘴,馬上被旁邊的士兵甩了鞭子,“笑什麽!”


    多日來不洗澡的謝蹦邋遢得很,本來就黑的膚色更加黑了,這會說話露出的牙齒顯得格外白,隻要張開露牙,就像是笑的樣子,這讓看管的士兵們非常不舒服。


    階下囚就該有個階下囚的樣子,他憑什麽這般愜意。


    說實在的,謝蹦倒真過得很愜意,這赤木營第八連領將徐迪是個好鬥的人,借著押送的名義,不時找他切磋,除了沒有正常人的吃住,他過得沒什麽不好。隻是每天同一個人打架,真的很煩。偶爾齒牙咧嘴地感慨,誰想被那些士兵們扭曲了意思。


    謝蹦搖搖頭,不和那些士兵多說什麽,他往後靠了靠,抱著自己的肚子準備睡個迴籠,這時突然想起一個婦人的聲音,說的是什麽聽不清,卻能聽懂聲音裏的緊張和驚恐。他趴在牢籠邊,視線在前方的士兵背影間的細縫探索,陰影看見一個小身影在亂串。


    不知是誰的手鬆了下。馬兒恰好受了驚一激動就脫離了韁繩,開始在人群裏亂蹬,士兵們下意識退了一定距離,正要采取措施時。那個找球的小孩已經撲倒在地上,眼見就要挨上馬兒的鐵蹄。


    弄清是什麽情況的謝蹦立刻伸出手對準旁邊士兵的腰間,抽出了黑長的鞭子,手腕轉了兩圈箍牢後甩了出去,打在了失控馬兒的左臀腿上。


    就撐著馬兒身體偏離的一瞬。就有人拉走了小孩。


    在旁觀看的眾人一陣唏噓,有個婦人走了出來抱著小孩又哭又罵,她看到眼前的軍靴,身子抖了抖,連忙把孩子往後藏了藏,然後用力地磕頭道:“軍爺饒命!”


    徐迪緊鎖著眉頭看著她,在眾人以為他會發怒時,他卻說:“你怎麽敢任由自己的孩子到處亂跑,剛才有多危險!”


    婦人愣了楞,再次磕頭。“多謝軍爺救命之恩,我再也不敢了。”說完她抱緊孩子退迴到人群,她懷中的小孩表情呆呆的眨著眼睛,全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其他百姓往她的身邊拱了拱,齊齊頷首,恢複成剛才的樣子。


    徐迪麵無表情地迴到自己的馬上,對士兵道:“走。”


    士兵們整了整隊形,繼續往前。


    謝蹦手撐在大腿上,嘴巴又裂開了,這會是真的笑。旁邊的士兵看了眼他。卻不像先前對他嗬斥。


    “給,”謝蹦將手上的鞭子扔給這個小士兵,“鞭子不錯,不要弄丟了哦。”


    “多事!”士兵扭過頭。手上動作是把鞭子收好在腰間。


    夜裏,謝蹦剛吃過飯,徐迪突然找上他,開口就道:“白天我反應慢你一步,看來還沒勝你,我們繼續比試。”


    謝蹦幹笑道:“今晚就算了吧。趕了一天路也累了。”


    徐迪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自顧自故地打開了牢籠,然後給他上了手環鎖,另一隻鎖在自己腕上。


    謝蹦無法,隻能跟著他走。


    紮堆的士兵聽到動靜隻是迴過頭注視了片刻,便繼續做自己的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打完後謝蹦就會迴到牢籠裏。


    然而這一次他們想錯了。


    正由於之前定性的認知,他們對徐迪和謝蹦打架的事很放心,連警惕都鬆懈了,這才讓來救謝蹦的人有了可趁之機。


    兩人正打得正酣,突然有個什麽東西飛了過來,徐迪挨得近就接了下來,誰知一觸碰就有破裂的感覺,瞬間有水狀物體噴灑了出來。


    徐迪和謝蹦下意識捂住臉,卻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視線裏無不黑色的點印。


    “墨汁?”徐迪用手指抹了下,聞到的除了墨汁的味道還有尿泡的腥臭,他厭惡地隨意擦擦臉上,然後四處尋望,咒罵道:“兔崽子,死出來!別讓我抓到!”


    “算了吧,我們先把這身墨洗洗吧,”謝蹦脫下了衣服甩了甩,然後跳進了水裏,打了個寒戰後噗啦往身上帶打水,他瞥了眼還在暗自生氣的徐迪,“徐將軍,你還不洗嗎,等迴到睡覺的地方,墨汁就更難洗了,被手下們看到你這個樣子也不好吧?”


    徐迪實在找不到附近有誰的身影,便也學著謝蹦倒了水裏,隨即一個激靈,“我天,冷死老子了!”


    謝蹦大致搓完身上墨跡的地方,迅速跳上了岸,“徐將軍,太冷了,我就不等你了。”


    徐迪整個人被寒冷轉移了注意,看也不肯謝蹦,隨便應道:“恩。”


    一絲狡猾的笑意劃過謝蹦的嘴邊,他加快腳步走開了好遠。


    “不對!”徐迪反應過來,這謝蹦是犯人,讓他這樣一個人走,和讓他逃跑有什麽區別。他連忙從水裏出來,突然又被東西砸中,這會不是裝著墨汁的鳥泡,而是一顆一顆的石子,“誰!”徐迪擋著臉,狼狽地偷瞄附近,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人影,眼睛因為快要被石子擊中而閉上,難以鎖定對方的位置。他身上不一會就出來好多傷痕,明明是小小的石子,卻還能劃破皮膚,這丟石子的人是有怎樣的力道。


    不行,再這樣拖下去。那謝蹦跑遠了就追不迴了啊!


    徐迪咬咬牙,猛然衝向前方,扔來的石子驟然停止,他緩下步伐凝神一看。哪裏還有什麽人,連謝蹦的背影都看不見了。他內心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那個暗處的人該不會是為了救謝蹦吧?


    “糟了!”他立刻剛迴隊伍紮堆之地,看見一個士兵就問:“他人呢!”


    “將軍你說誰?”


    “謝蹦!”


    “他不是和您出去了……咦,他人呢……”


    徐迪推開那個士兵。走到火堆旁,把一個個士兵扯了起來,“謝蹦跑了!這附近範圍,每一個角落,給我搜!”


    士兵們聽到他的話從懶散中提起了神,連忙帶好兵器四處分開。


    而那個他們想要抓住的謝蹦已經坐在馬上跑出了好些裏,不久後他被馬兒帶到了一處老宅子,正當疑惑時,那邊有人推門,出來一個小廝樣的青年。目光在馬兒和謝蹦之間遊移了一下,“謝將軍?”


    謝蹦挑眉,“你認得我?”


    那個青年牽起馬兒撫摸了一下,帶進了宅子,邊迴頭道:“謝將軍請進。”


    謝蹦往內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的氣息,便跟著走了進去,到了大房,裏麵坐著個人瞧著十分眼熟。


    “蹦哥。”趙荷蕎對他點點頭,表示打過招唿了。


    謝蹦聽到這個聲音。驚道:“六公主?”她這一身平民的打扮加之氣色有些差,第一眼真的很難認出。


    “你怎麽會在這?”謝蹦這些天一直被關著,那些士兵又不討論時局,所以對主城那邊的事。他一點也不知道,這會看到趙荷蕎,隻感覺頭腦發脹,趙荷蕎什麽身份,會到這裏救他,定然發生了很多曲折的事。那麽鄭澤信他們現在在哪,還有……“小帥人呢?”


    趙荷蕎看見他臉上露出的擔憂,馬上道:“小帥和風靈一起去救你,他們應該快迴來了。”


    謝蹦剛鬆了口氣,就聽見小帥的聲音,一迴身就被抱住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鼻尖泛酸,“兔崽子,才多久沒見,個頭這麽高了。”


    小帥整張臉貼著謝蹦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淚,口齒不清道:“老……侸……厄想乃……”


    “嘖,還說自己是個大人了,又打迴原形了吧。”謝蹦雖說這話,手卻很輕柔地撓著小帥的頭發。


    他看向趙荷蕎,“其他人呢。”


    趙荷蕎苦笑一下,“你們兩父子先說會話,其他稍後再說。”她被風靈扶著走出了這間房,在外麵把門帶上了,遠去的腳步又輕又虛,聽著就知道狀態不好。


    謝蹦把小帥拉開自己的身體,隨意用手背給他擦了擦,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六公主怎麽這個樣子?”


    小帥聞言表情僵硬了幾分,低下頭有些不大願意說。


    見到兒子難得有這麽脆弱的時候,謝蹦用自己粗壯的手臂攔著他的肩膀,給予他依靠,“吃了很多苦吧,有什麽盡管和老爹說。”


    “老頭……”小帥張開嘴,好艱難把話說出口,“皇上他太心狠了,抓了蕎姐姐的哥哥和姥姥,還要趕盡殺絕,老大他為了轉那些人的注意,帶了一些人馬去皇宮縱火,至今沒有消息……前天……主城那邊又傳來消息,說蕎姐姐的姥姥死了……我們到北城這也沒找到蕎姐姐的外公……蕎姐姐她、她……”他越說越傷心,眼淚再次掉落,“她很傷心,大病了一場,把我和風靈姐姐給嚇壞了……我是什麽也做不了。”


    謝蹦拍拍他的肩,柔聲道:“乖兒子,你做得很好,老爹我知道。”


    “老頭,你說老大和清哥哥他們都會沒事吧……”


    “當然,他們是福大命大的,當然不會有事。”


    “恩。”小帥擦擦眼角,“蕎姐姐說,我們現在要把倉木營的兄弟集合起來帶去編外營地。”


    “編外營地?”那不是非皇族所管又守衛絳朱國的塞外之營嗎,謝蹦早有耳聞,“沈家現在變得這般動蕩,六公主他們又去向編外營,這是要準備開戰的意思嗎……”到時候,國家會變成怎樣的光景。


    “老頭,這是被逼的,如果我們任由別人欺負不反擊,那麽我們就會是弱的一方,更別提完成當初和老大的承諾。”小帥突然認真道,那雙眼睛裏已經脫離了孩童的輕率,極其堅定。


    謝蹦微訝,隨即暗罵自己不夠果斷,“對,說得沒錯。”


    小帥他長大了。


    還沒感慨完,門外突然傳來倉促的腳步聲,風靈喊道:“謝將軍,小帥,我們快走!”


    謝蹦和小帥對視下,打開門問道:“怎麽了?”


    “青冥國的軍隊來了,現在城內很亂。”


    “怎麽又摻進來一個青冥國!”


    “這些事以後再說,”風靈帶著他們走到後門,自己先跳上了馬車前座,“快上來。”


    謝蹦點點頭,先把小帥推進了馬車裏,然後坐在風靈旁邊道:“給我鞭子,我來!”


    “恩,”風靈把鞭子遞給他,指著前方道:“走小路。”


    “知道了。”


    他們穿過好幾個小巷子,不時看到又慌亂奔跑的百姓,北城的官兵和青冥國的兵將糾纏著,路上一片狼藉。謝蹦駕著馬車用力的往前衝,也不管要車身擦過了什麽,突然眼角晃過一個人,他有片刻晃神,隨即又把注意集中在前麵的路。


    徐迪瞥了眼那輛遠去的馬車,然後繼續解決眼前幾個青冥國士兵。他身邊的下屬靠了過來,“將軍,剛才那人是謝齊飛。”


    “別追了,眼下這些要緊。”徐迪心思沉重,兩國都要開戰了,哪裏還有時間管逃走的犯人。至少以後很難有機會和謝蹦那家夥切磋了吧。他暗自好笑了一下自己,馬上恢複成肅然殺敵的狀態,與打過來的又幾個青冥國士兵交手。


    “盡管來,老子不怕!”他幹掉幾個後,對身邊所剩不多的下屬道:“赤木營!”


    那些士兵聽到這會,心中燃起火焰,嘶吼道:“赤木營!”


    那些人數占優勢的青冥國士兵被他們的氣勢震了一下,隨即又攻了過來。


    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徐迪嘴上掛著笑意,確實滿臉淚水,突然背後一疼,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胸前突出一塊利刃的尖頭,他立刻迴身給那偷襲人一刀。身體在不自覺中漸漸脫離,甚至半蹲了下來,這時附近的利刃一個個靠近,緊接著在他身上造出千瘡百孔,他吐出獻血,緩慢倒地,直至失去了意識也沒有鬆開手裏的刀。


    青冥國的士兵們將徐迪的屍體丟在一旁,然後趕往下一個地方開展行動。


    趙河良站在主城偵查台,緊緊地盯著遠處,神情興奮。


    “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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