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得益心頭一急,衝口就問:“今日大禪寺的人……是太妃您安排的?”


    問得過於急切,語調都動蕩了些,立時被太妃捕捉到,冷著眸子將他盯住。


    他心下惶恐,忙解釋,“得益雖有傷在身,手底下的人還是可以用。太妃偏要假手他人,那得益有何留的必要?”


    他想用旁的理由遮掩內心真實想法。


    但太妃還是從那不安的眼神裏,讀出了背後隱藏的真意,不過卻沒有拆穿,順著台階下了。


    “不要多心。那些人不是我安排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們去了大禪寺。就算知曉,也不會不顧清溪的安危。”


    許得益抬眸,小心翼翼問:“那……動手之人是……”


    太妃神色一變,“你是我的眼、耳、臂,你都不知曉,我又如何知道?”


    “得益惶恐,迴頭就安排人查。”


    “去吧。快些把傷養好,我還需要你幫我謀更大的事。”


    許得益拜謝,又匆匆被轎輦送走。


    齊嬤嬤不解,小聲提醒,“太妃,他對世子妃……連奴婢都能瞧出來,您為何放任?”


    太妃眼神陰鷙了一瞬,“這不挺好嘛,多個情敵,就多一個挑撥世子和世子妃的機會。隻要筠兒不站在野丫頭那一方,她還能翻出天來?”


    齊嬤嬤低頭稱是。


    太妃起身,走向寢屋,“去程氏那裏知會一聲,讓她跟程家問一問,是不是程家派人去的大禪寺。”


    她幽幽地,淡淡地,眸子裏泛起暗光,“若有人與我一樣想置她於死地,就全都拉攏過來!”


    ***


    次日,天不亮,淮王和欽差的馬車就悄然迴到麓州。


    他們是連夜往迴趕的,同時迴來的,還有金庫中的錢財和寶物。


    昨夜,居然有一群訓練有素的高手,趁著夜黑風高,試圖將錢財盜走!


    淮王可是放置了一整個衛所的兵力進行看管,居然還有人敢打這種主意?


    而且差點還讓他們成了!


    若非宋筠安排了自己的私兵在暗處,適時製造動靜提醒了下,隻怕金銀被盜竊一空都沒人發現!


    九和縣不安,還是隻有迴到麓州,迴到淮王府周遭,既有衛所之兵,又有世子手底下的人暗中看顧,才算安全。


    欽差入城之後,直接前往鼎福居,包下了一整個東院。


    不住淮王府,以免招人話柄,萬一將來皇帝跟淮王撕破臉,難說會不會有人借此參他一本。


    不住府衙,以免吃人嘴短,誰知道那些州官縣官裏,還有多少人試圖拉他下水。


    淮王勸不動便也不再勸,讓人安置好欽差,火急火燎往迴趕。


    沒人在旁盯著,他迫不及待想知曉那幾具屍體的情況。


    一入世子府,得了宋筠行禮問安,剛把目光轉向世子妃,就見她行了個不輕不重的禮,輕哼一聲走了。


    淮王:“這……”


    宋筠不敢講實話。


    吳姬的事情沒有契機,也沒有緣由,輕易講出來,很可能被各處眼線察覺。


    更重要的是,吳姬是淮王妾室,如今懷著胎,不知胎兒生父乃何人,若傳開,淮王府的臉真真是丟盡了。


    一不小心鬧大,丟臉事小,吳姬的命怕是更難保!


    方知雨用盡心力,將大禪寺和小淨庵所有人押住,甚至不惜放火燒毀小淨庵地窖,為的也是遮掩。


    她用心良苦,他就犯不著急於公開,一切都得等欽差迴京之後……


    如此,宋筠隻能解釋,“父王近日待莊姬和曹姬都不錯,唯獨冷了母妃。”


    淮王一滯,有些恍惚,“這……為父可冤啊!是你母妃不理我。”


    這樣,方知雨給淮王冷臉一事便揭了過去。


    宋筠將欽差隨行護衛統領與程家四房五少爺相會一事告知。


    淮王卻為難起來,“世子妃這迴的安排有些……”


    他認為有些過於大膽,甚至沒考慮後果。


    宋筠卻笑道:“兒子認為,此計甚妙。”


    淮王蔑他一眼:隻要是你妻子做的,你都覺著好!


    宋筠沒看懂這一眼包含的深意,隻解釋自己的想法,“接下來,父王請假裝秘密搜找海寇餘孽,把戲做全套。”


    “然後上書陛下,請求召迴一部分水師協助搜剿。那些暗探或眼線就會花大量精力去盯明麵上的事,皇帝和他的心腹也會為此憂心一段時日。”


    淮王皺了皺眉,“可……那位多疑,會不會更加忌憚?”


    宋筠搖搖頭,“不論我們做或不做,做的又是什麽,那位都會忌憚。”


    淮王一聽深覺有理,問宋筠要了一批暗兵,用來看護那些金銀錢財。


    宋筠也從淮王口中得知欽差去向,立刻讓人以世子妃名義前去打點。


    王府女眷的照顧是體麵,非朝堂明明暗暗,欽差沒有理由拒絕。


    更何況,這對鞏固方知雨的聲望更加有益。


    好不容易送走淮王,宋筠迴到房中,發現小家夥的眼睛都快被整個眼白占滿了去。


    不由輕輕一笑,走過去捧起那張小臉,朝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吧唧吧唧……”


    “哎呀!哎呀!”方知雨倒也不煩,就是覺得挺臊得慌,“青天白日的,盡做這種事。”


    “別動!”她忽地提高聲量,“世子傷病未愈,隻能點到即止,何必撩撥之後又把人丟開!”


    宋筠:“……”


    這口無遮攔的小家夥喲!


    “咣當”一聲,後窗外出現一抹異動。


    宋筠閃身而去,推窗卻見錢刀正俯趴在地,似是跳下來時失了準頭,摔成個狗吃屎。


    “你作甚?”宋筠不解,還有細微不愉,怎的又來打擾他和娘子卿卿我我!


    錢刀起身,一臉無辜:“聽到不該聽的,想偏了,就跳偏了。”


    言辭之間沒有遮掩,直白說明自己聽到了世子與世子妃的打情罵俏。


    宋筠剛想發作,方知雨就衝了過來,“錢英雄!”


    錢刀立刻站直,收斂所有插科打諢,“屬下見過世子妃。”


    麵對宋筠,明麵是主子,私底下卻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偶爾隨意些無所謂。


    麵對世子妃,那可得恭恭敬敬,一來是真的從內心敬佩,二來……若有半點偏頗,引世子護短,就吃不了兜著走。


    方知雨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也未察覺兩個男人臉色和眉宇之間的交鋒,激動地問:“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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