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慎笑道:“自然不是他們。適才交手,發現他們既無排兵布陣之能,也無驍勇善戰之風,怎可能來自鹿峰寨?”


    此人講話……她很欣賞。


    看來宋筠手底下還有很多能人!


    心頭略微欣喜,便道:“這些女尼送到鍾幕僚那裏,請他能者多勞。”


    虞珩慎聽聞此言,神色微變,“恐怕不行。鍾會的暗獄出了內賊,程家四房五少爺都還藏在別處。”


    方知雨知曉此事,但並不覺得有什麽影響,甚至適才還讓人把程府二房的孟嬤嬤也送去鍾會手裏。


    虞珩慎道:“怕就怕鍾會也被人盯著……要不這些人暫時由我關押,等鍾會將內賊揪出來,再行審訊。”


    早晚的事,隻是需要等一等。


    方知雨明白了虞珩慎的隱憂,對宋筠的佩服又更上一層。


    他真的就坐在世子府裏,替她深思,讓他的人幫忙出謀劃策。


    方知雨點頭致謝,可一轉眸,瞧見從石室裏走出來的吳姬,又不知如何是好。


    吳姬左右瞧過,沒見著宋清溪,便又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方知雨跟她問了好幾句話,她都呆呆傻傻,比之梅姬稍好,知道管顧自己,可也真的隻是稍稍好一些而已。


    末了,方知雨隻能拜托虞珩慎也給吳姬找個落腳點,好好保護起來。


    可當虞珩慎帶來的人靠近,吳姬就開始解衣裳,一邊解還一邊念叨,“我好幾天沒吃肉了,我把爺侍奉好了,爺能給我一口肉吃嗎?”


    她還懷著孩子!


    怎麽就……


    方知雨疾步靠近,用披風將吳姬兜起來,冷聲下令,“所有人,適才所見所聽都爛在肚子裏,不可讓半點風言風語飛出去!”


    虞珩慎帶來的幾人齊齊稱是。


    其中兩人欲上前將吳姬帶走,可她又掙紮起來,繼續解衣服。


    接連幾個來迴,眾人才明白,關鍵在於靠近她的是……男子。


    就像刻在命魂深處一般,隻要有男子靠近,吳姬就會主動獻上自己。


    方知雨鼻頭酸楚,讓青鴛和十三送吳姬出去,自己則忍不住又對那群女尼劈頭蓋臉一通打。


    打著打著,旁邊突然多了一雙腳,一腳腳踹下去,一下比一下重。


    是宋清溪!


    她一邊踹,也一邊跟著方知雨罵,“都是女子,你們怎麽如此不知善待人?真的該讓你們也去遭一遭那種罪!蠢人!惡人!”


    虞珩慎和他的手下不由心驚肉跳,紛紛退到遠處。


    “虞英雄!”


    虞珩慎愣了一瞬才發現是在叫他,忙過去,“請世子妃吩咐。”


    “我等不得了,能不能立刻安排人嚴刑審問!”


    虞珩慎低眉,“能。在下立刻去安排,請世子妃先移步迴府。”


    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得踹死幾個人才能罷休。


    方知雨氣不順,又踹了幾腳,才氣喘籲籲和宋清溪一起上去。


    上到地麵,繞迴山陽,見到傷重的護衛倒了一地,方知雨心下生疼。


    “多謝各位相護。”


    她盈盈福了一禮,把所有人都驚得無所適從。


    世子妃居然給他們行禮?隻是因為他們做了分內之事?


    能動彈的都起來迴了禮,不能動彈的惶惶難安,深覺受不起。


    方知雨抬眸瞧了一眼大禪寺,隻見大雄寶殿已經被燒得一片焦黑,不複來時模樣。


    虞珩慎見她久久駐足不肯邁步,悄問:“世子妃覺得有何不妥?”


    是個聰明人,察覺到她另有所思。


    她淡淡迴眸,望向看不見的虛無山陰處,“我想那裏也起一把火;我猜這大禪寺裏的和尚未必獨善其身。”


    言下之意,燒了小淨庵,調查大禪寺。


    “屬下明白。”虞珩慎的自稱改了,從“在下”改成“屬下”,已經心悅誠服。


    踏上馬車的那一刻,小淨庵的方向也騰起了一陣灰黑之氣。


    宋清溪迴望,有些不解,“為何不留下來做證據?”


    “留不住的。我們不燒也有人會燒。可現在燒掉,淮王府和吳姬的體麵就可以保住。”


    宋清溪一滯,終於懂了方知雨的先見之明。


    ***


    迴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方知雨與宋清溪懷著沉悶的心思迴到各自院中。


    宋筠已經等在世子府門口。


    方知雨一見他,就拎起裙擺直撲而去,沉入那個溫暖的懷中。


    她很想他。


    在見到吳姬那般模樣後,更想見他,問一句:會否有一日,你也那樣對我?


    但她沒問出口。


    宋筠也什麽都沒講,牽了她迴屋,沐浴更衣,送上熱食,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緩緩吃下。


    而後才道:“我都知道了。”


    方知雨抬眸,眸子裏有千言萬語,但口中講不出一個字。


    宋筠心疼萬分,將她攬進懷中,“累就好好睡一覺,明日就能得到審問結果。”


    兩人這一夜都沉靜得很,整個世子府也因此被感染,變得靜謐無聲。


    ***


    解語塢,燈火卻亮到後半夜。


    太妃數日未能好好用膳,這一晚得知方知雨“遭遇意外,受到驚嚇”,心情大好,連夜進了一碗蓮子羹。


    隻是吃著吃著得了些許稟報,察覺不妥,又把碗摔了。


    亥時剛過,子時剛入,一席轎輦匆匆進入解語塢。


    許得益已經能下地走動,卻敵不過太妃焦急,隻能任由來人將他抬入王府。


    一下地,尚未行禮,就聽太妃怒問:“你還有多少日子才能好?”


    許得益尚未答話,太妃又道:“要是沒能耐,趁早騰出位置,還可另找他人替我辦事。”


    許得益求之不得!


    可也知道太妃隻是隨口一講。


    從最初選擇他做殺人的刀,就是因為他是她的外甥孫,許家與太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拋不下誰。


    “得益雖臥病在床,卻絲毫未有放鬆。”他裝作謙卑,“不知太妃因何事而惱?劉婆子?還是吳姬?”


    “哼!”太妃冷哼一聲,氣焰低沉。


    許得益卻道:“劉婆子沒講多少事,已經被毒死了。吳姬腦子不清醒,講不了多少……太妃可安心。”


    太妃捏緊布滿褶皺的雙拳,“是!這個那個的,一旦被發現,弄死就行。但導致這一切的人呢?為何到現在為止還活著?”


    許得益默然。


    太妃想殺世子妃,已經到了不願遮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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