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菀的原則向來是對自己人如同春風般的溫暖,盡最大努力讓將士們都過上富裕的生活,不枉 他們效忠王爺一場。


    對敵人要像寒冬般的冰冷,能一棒子打死,絕不留一口氣兒,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她待人溫和,卻不是聖母爛好人。


    此時她冷冷盯著馮秀才,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麵,聲音不大,卻一聲聲的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


    馮秀才感覺王妃銳利的目光像是刀子似的刮在身上,像是待宰的羔羊在等著屠夫的刀子,心裏充滿惶恐不安,再也顧不上秀才的體麵,一下子跪在地上,“王妃,學生所言句句屬實,如果隻是為了抬個小妾,有的是黃花大閨女讓學生挑,何苦要她一個寡婦?


    學生是感念她的為人勤快善良,能照顧好學生的衣食住行,她也對學生有意,這才鬥膽上門提親的,還請王妃成全學生的一片癡心!”


    秀芬對他的無恥已經恨之入骨,咬著牙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你有意了,不過是家裏做了點心,好心給你兩塊,你就恩將仇報,那塊帕子還不知道你怎麽弄到手的,這種小人行徑,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真是給讀書人丟人!”


    馮秀才也豁出去了,斜著肩膀稀疏的眉毛一抬,道:“女人真是善變的很,明明是你從牆頭把帕子扔給我的,還衝著我笑,不時送點心縫補衣衫的,現在反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飽讀聖賢書,最是知禮收禮,知道你的心意,正經上門求娶,你反倒是倒打一耙,難道非得私相授受,生米煮成熟飯你才肯承認不成?”


    秀芬再次低估了他的無恥程度,氣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卻有苦難言。


    這種事兒本就是女子吃虧,又是各說各有理,就是官府也斷不明白,加上他又是個秀才,隻能讓女方吃虧。


    朧月得意看著沈清菀,道:“事情很明白,促成一樁婚事也是功德無量,姐姐為何不願意成人之美呢?


    這年輕俏寡婦,本就容易惹是非,沒得連累了王府的名聲,這還算好的,萬一被那潑皮無賴得了手,鬧出事兒來,王府的臉可往哪兒放?”


    秀芬也知道王妃的難處,眼裏閃過絕望,跪在地上道:“妾身知道王妃慈悲,求王妃幫我照顧幼子和公婆,妾身嫁了就是!”


    心裏打的卻是進門就吊死在他家裏,寧死也不願給王府添麻煩了!


    朧月看沈清菀陰沉著臉,不說話,以為她默認了,隻是下不來台,繼續道:“早這麽不就完了嘛,看這事兒鬧得,這不皆大歡喜了嘛!


    行了,都散了吧,大冷天的也沒個消停!”


    她說完起身準備迴去,卻看到眾人都看著沈清菀,等她的吩咐,臉色變得很難看,隻要有沈清菀在,自己這個主持中饋的掌家人就是個擺設,她沈清菀給你們什麽好處了?


    沈清菀不理朧月的自顧自說,像是沒她這號人似的,那種無視更讓朧月難以忍受,恨不得上前撓花她那張沉靜的臉。


    “那邊院子裏還有多少待考的書生,都叫過來,姚婆也把作坊裏能說得上話的管事都叫進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本宮來了斷這段公案。


    另外,去把京兆府府尹請來,所有下決心守節的軍屬都給發了貞節牌坊,也好享受朝廷對節婦的優待權。”


    朝廷對節婦有免除賦稅,子弟優先入仕等優待,對破壞節婦守節的人,都會處於重罰,鼓勵寡婦守節。


    人很快都到齊了,元靖羽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進來了,待在沈清菀身邊,讓眾人該幹嘛幹嘛,他就是來看看。


    沈清菀先問書生們:“你們說說馮書生這件事兒做的對不對?換做你們又該怎麽辦?都說說吧,就當是防患於未然,吸取一些教訓,事情發生了,總要解決不是!”


    一個穿著青色直綴的男子走了出來,模樣還算周正,目光清澈,拱拱手道:“學生以為不管之前如何,現在人家既然不願意,就沒有強行求娶的道理,不是君子所為,學生不讚同馮兄的做法。”


    有人跟著附和:“言之兄說的對,王妃心善,供應咱們吃住看書,不曾收取一文銀子,府裏的人對咱們也都禮遇有加,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若是人家婦人願意,皆大歡喜,可人家已經擺明了寧死不從,再糾纏就有失分度了!”


    這兩人表態了,也要四五了人跟著附和,站在他們身後。


    馮書生鐵青著臉,滿臉怨毒地看著幾個人,道:“女人最善於說謊,又悲悲戚戚地博人同情,隻要進了我家門,成了好事,她自然就安分下來,夫妻之間還有吵架拌嘴的呢!


    大家都是同科的秀才,情義非同一般,怎麽可以拆兄弟的台?將來同朝為官,攜手同進,為了一個婦人,壞了咱們的情義,諸位覺得合適嗎?”


    這馮書生口才倒是不錯,模糊了事情的真相,拿同科的情分說事兒,同時讓他們幾個落下重女色輕情義的名聲,這對看重名聲的書生來講,可是極其嚴重的指責。


    他身邊也站著幾個書生,紛紛附和道:“馮兄言之有理,出門在外,理應互相互助,攜手共進,因為這點兒小事兒鬧內訌,沒得被人看輕了去!”


    “馮兄仁義,不嫌棄她是個寡婦,禮數周全,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雖說咱們現在前途未卜,可已經踏進官場一隻腳了,假以時日,一飛衝天,困苦時的互相依靠,將來豈會慢待了她?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呢!”


    書生們分成兩派,青色直綴的青年麵帶不屑之色,“可你這是逼迫人家陪你吃苦,自己什麽情況自己不清楚嗎?飯都快吃不起了,拿什麽養活人家?難不成讓人家養活你不成?”


    他話一出口,渾身一震,目露難以置信之色,盯著馮書生,嗬嗬冷笑著道:“原來你打著這樣的主意呀,虧你能想的出來,讀書人的臉麵都被你給丟盡了!


    在下羞於與你為伍,從此一刀兩斷,不再有任何瓜葛,在座的諸位都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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