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都很忙。


    溫晴忙著修煉,楚修月忙著給她準備各種零食,光頭和兔子忙著核對清單,霍玠忙著築固修為,就連江可兒,也好像沒有了找岔子的閑情,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與她格格不入的那人,關進空間扭曲裏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


    無邊須彌裏呆久了,是人都會發狂,睡一覺天黑了,再睡一覺,又天亮了,周而複始,誰都弄不懂今昔何昔。若不是楚修月每隔十數個晝夜就走出空間去看看,眾人都不曉得自己過到哪一年份了。


    馮宴確實也蠻拚的,憑著他在清波榜上的排名,獵下的妖物不計其數,怪不得興澤之地那麽樣平靜,八成是被他掃蕩幹淨了,連個蚊子妖也沒有留下。霍玠終於明白為什麽溫晴喜歡打葉子牌,玩牌九了,這樣東拉西扯確實過得快,對於她來說,恣意妄為才是最好的修煉,她要做什麽事情,決定就懶得改,就好比這次突如其來的閉關。


    空間扭曲之外,飄來一陣栗子香,楚修月挽著頭發,係著件舊衣服,蹲在一堆靈火前撿爆開的栗子,常年握劍的手,笨手笨腳地做這樣的事,看得霍玠心裏有些難過。


    “溫師妹如果能順利結丹,便能絕了五穀,你又何必由得她來任性?”楚修月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個修士都難以接受。


    江可兒已經快氣瘋了。那雙漂亮的手,如今就用來做這些粗活了,今天去打個獵。明天去燒個飯,後天再去烤個地瓜什麽的……瞧著太難受了。最惡心的還是那位口口聲聲要閉關的,隔三差五就跑出來偷吃東西,一點也不尊重閉關這種牛掰的行為。


    溫晴太與眾不同。


    但大家有目共睹的是,空間扭曲裏的那團靈氣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漸漸變小,一個半月過去,就隻剩下溫晴周身縈繞的一層。那樣強大的聚靈陣就這樣被她吸了個幹淨,霍玠總算明白為什麽楚修月會說她是“金剛不壞”之身了。兩顆紫霞丹比起這空間裏的靈氣。簡直是毛毛雨,隻怕還不夠她塞牙縫。


    但是,她一個築基期的弟子,何至於有這樣強大的丹田識海?霍玠越想越不明白。


    光頭與兔子終於整理完了那些獸骨和皮毛。兔子新學了幾樣針法,愣是給光頭做了一身皮甲,這樣一身穿起來,好像比以前更醜了,就好像是一團粉紅的肉球上沾了幾坨狗屎。楚修月幾乎可以預見光頭今後的修煉之路多麽漫長而艱難。


    溫晴沒再偷偷跑出來要東西吃,楚修月也徹底閑下來,剩下的時間就用來等待,和慢慢完善那個巨大的傳送陣,陣法需要強大的靈力來趨動。以他們現在身上所有的靈石加起來,也送不走這裏東西的一半。


    等到溫晴出關後,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走出無邊須彌獵些更高等級的妖物作為守陣妖靈,又比如看看附近有沒有所謂的秘寶,可以暫時用作傳送法陣的原動力。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


    一天天過去了,溫晴就卡在了最後的關頭。不動了。周身的虛空之境已然消失,靈氣也都被她吸進了肚子裏。可是總好像差了一點什麽,少一分頓悟,少一絲通明,少一點感覺……


    溫晴傻傻地坐著,用力將靈力往上頂,也沒頂破那最後一道瓶頸。


    “看吧,讓你吃那些穢物進去,活該!”所有人都在為她擔心時,江可兒卻高興起來,溫晴不能如願,她自然是喜聞樂見,浪費了兩顆紫霞丹也沒能進階到金丹期,這野丫頭的資質也太差了。江可兒自顧自地笑出聲來。


    溫晴又坐了幾天,終於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咳,就這樣吧,曬死了。”溫晴動動手腳,身上掉下一層灰,她有些疲憊地站起來,想了想,便投入到了修飾陣法的行列中去,從頭到尾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她現在的修為還是築基期,築基期,大,圓,滿!一線之差,她連金丹的邊都沒摸到。


    “溫師妹……你,沒事吧?”相較於溫晴的平靜,霍玠卻替她生生捏了一把汗。依照她的脾氣不應該指天罵地一番,然後氣鼓鼓地再去暴飲暴食麽?這不對啊?相處了一段時間,他自問也是對溫晴有三分了解的。


    “沒事,就是有些困。”修煉不能睡覺,結丹更不能吊以輕心,溫晴從來還沒這樣累過。她累得已經忘記要生氣了。楚修月和喜來寶特地熬了一碗降火的湯給她捧場,可是她一氣喝完之後,還是有些呆呆傻傻的。就在眾人以為她修煉修出毛病來的時候,她頭一歪,倒在楚修月懷裏唿唿大睡起來。


    “溫師妹,她真是……很奇怪。”是個怪人,她沒有尋常女修身上的那股傲氣,也沒有裝腔作勢的清泠之意,整個人都很實在,俗得不像是仙門弟子,可是劇變之下,卻又比仙門弟子更淡定。她的道心,比尋常人何止堅固千百倍。


    她倒在楚修月懷裏,疏散了眉尖的倦意,換來的是一副恬靜清透的麵容,看到這樣一張臉,霍玠又想推翻之前的一係列想法,她不俗,論長相,她是一點也不俗,如果打扮得出挑一點,簡直可以豔壓群芳。對比初見時的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她五官已然長開,細眉大眼,薄唇含笑,靜誼時,竟有三分媚骨。


    楚修月抱著她,琴瑟相引,皆可入畫。


    霍玠看著看著,心裏居然有些不是滋味。迴憶裏那個恣意妄為的影子淡去了,不知什麽時候被這樣的滿目秀雅代替,他始終沒辦法將自己救起的那個髒兮兮的小丫頭與她聯係在一起。


    “她很像一個人。”楚修月從她腰間的儲物袋裏取出一本小冊子。打開來,星光滿溢,原來那小冊子裏還夾著一張星蘊航圖。畫上千洲萬島,與頭頂星辰遙相互唿應,天幕瞬間變得瑰麗無常。眾人聽著他唇邊啜著的這句話,一時浮想聯煽,喜來寶更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它自然知道楚修月說的是誰。


    “看見這幅圖了?這幅圖,是她從莫問師伯那兒得來的,莫問師伯掌管管寶器庫。經、劍問,什麽樣的法寶拿不出。可是她卻獨獨隻要了這個。這圖中畫的,便是我師父走過看過的地方,我師父與你師父不一樣,他永遠也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安靜地呆著。也不可能與人與爭些什麽……而她,也是一樣。”他說這席話時,目光卻是投向了江可兒,他在溫晴麵前極少會流露出這樣犀利冷漠的神情,可是麵對著她,他又變迴了以前那個高高在上,喜怒無常的冷月公子。傻子都明白,他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那是警告,以最強硬地姿態。表明了那份決心。


    溫晴從來不與人爭,她對那些秘寶法寶沒多大興趣,一心隻做自己想做的事。隻接近自己想接近的人,她如今到手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旁人根本沒有資格指指點點。


    楚修月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定天派的弟子,所謂的同門之誼,也隻是一個說詞。


    他冷冽的目光掃過江可兒的臉。等他轉過頭去,江可兒才發現自己的背心都已濕透。


    他沒有釋放威壓。隻是隨隨便便看了她一眼,她就成了這樣。


    對了,聽說,青印真人與流山真人之間仇隙深重,難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如果傳言是真的,那文傾峰上傾慕冷月公子的女弟子們又成了什麽?跳梁小醜?


    青印真人是流山真人逼走的,也就意味著,流山真人門下弟子對於楚修月來說,都是仇人啊?那她們,包括她,又有什麽資格異想天開,妄圖與他結為道侶?


    還好這盆冷水是挨在冰水之後澆下來的,江可兒的心已經麻木了。


    “我懂了。”江可兒低下頭去,冷月公子根本就沒變過,他隻不過是對不同的人,用了不同的態度,而他溫柔體貼的那一麵,別人是永遠體會不到了。溫晴是他親自帶上山的,那意味著什麽?嗬,原來什麽都他算計好了的,說溫晴怪,其實怪不過楚修月吧?


    那張星蘊航圖散發著幽幽地冷光,仿佛一片海域映在了天空中,幾人仰頭看著,漸漸無話,那幅圖似比任何藏寶圖都來得奇巧傳神,看久了,竟令人心懷開闊,憂愁漸散。


    “楚修月,我求你一件事。”不知過了多久,霍玠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如果有一天,你和溫師妹開啟這航圖,能不能也帶上我?我雖有誌做定天派掌門,但卻不願畢生如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你想跟我們走,交足了買路錢再說。”溫晴突然打斷了他的手,她在楚修月懷裏拱了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你還欠我很多靈石,不是那麽容易還得完的。”她坐起來,漫不經心看了看地上完成未多久的法陣圖,陡地跳起來,“楚修月,我好像結丹沒成功!”


    楚修月的嘴角抽了抽,摸摸她的頭發,柔聲道:“這次沒成功,下次再說,不急!”


    溫晴暴躁地搖了搖頭,道:“急,當然很急,你忘了,師父說我結丹之前不能獨自行動的,被你天天跟著,多不自在!在山上還好,若是到了塵凡俗世,你也這樣緊緊地跟著,就太奇怪了!”


    楚修月額上青筋暴起,戧聲道:“溫小喵,你這是想討打嗎?你就這樣迫不及待要和我撇清關係?老紙對你那麽千依百順,你就沒有一絲絲感覺?你還是人嗎?”


    “你才不是人!”溫晴抓錯重點了。


    “你……”所以說,永遠不要和女人鬥嘴。(未完待續)


    ps:第二更,嗯。今天終於及時了一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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