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氣結丹,道劍劍境,天幕之中乍然出現的萬道湛藍劍光把原本晴好的天空襯得愈加明媚,霍玠一叢淨白十二瓣蓮的幻象之中站起來,全身散發著一層淡淡金輝,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原本如珠如玉的容貌更歸清泠了三分。


    他原本是肅著張臉的,但不知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在太陽底下擠出一絲笑意。


    楚修月攜著溫晴,喜來寶和光頭正圍著他指指點點,一臉不可忽視的震驚,特別是溫晴的那雙眼睛,像看見金子似的,暴射出兩道精光,使得低調了十幾年的那顆冷置的心倏然飄忽。霍玠抬頭看看天邊久未散去的異像,一步步走出了空間扭曲。


    虛榮心,還是有的,眾星捧月的感覺不要太好。霍玠想著,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一點。


    可是楚修月和溫晴都沒有動,依舊是與兩隻寵物傻傻地對著那空間扭曲發呆。


    “是小了一點啊。”溫晴的眼角都沒挑霍玠一樣。


    “嗯,看來這空間扭曲也不是無限的,等到聚斂的靈氣全部被吸收,這處漩渦也就消失不見了。”楚修月一手托著另一隻手的手肘,另一隻手狂摸下巴。


    “空間扭曲也避不了這個太陽,曬死了。”喜來寶扯著兩根長耳朵,手和耳朵彎成了兩個圈,樣子挺怪的。光頭“唔唔”地應了兩聲,抱著一堆妖丹猛吃猛吃,幾個月不見。它好像又胖了不少,顯得眼睛更小了,站在霍玠地位置抬起臉往上看。根本分不出是正麵還是反麵。


    “你們在看什麽?”霍玠突然有點不高興。


    “看天啊,虧你曬了那麽久也沒被曬黑,真是天賦異秉。”溫晴指指那心形的太陽。


    “兩個半時辰一次日落,照這樣曬下去,人會開裂吧?我幫你搭個涼蓬好了。”楚修月十分體貼地往四周看了看,一片荒蕪,最長的草也隻有半尺長而已。


    “你們不是……在看我?”在霍玠心裏。大概結丹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他從筋骨斷盡到修為重塑隻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可謂是神速,這樣的事隨便說出去在師兄弟之中都能贏得一片驚歎,但是放在眼前的兩人兩獸眼皮下,好像有點……大驚小怪。


    “你有什麽好看?”溫晴莫明其妙地轉過頭。好好地看著他。


    “……”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是啊,你有什麽好看的?眼前這個上山才四年就築基後期了,自己可是煉了二十幾年才到如今的光景,想想不該是種打擊麽?但溫師妹你能不能說話別那麽直白,很傷人的。霍玠默默地收起劍氣,恢複了一臉冰雪容顏,站在兩人身後。


    楚修月的手隨便地搭在溫晴肩上,溫晴嫌他重,一抖肩膀就甩開了。可是過了不一會兒,他又搭了上來,她再甩。他再搭,兩人樂此不疲。喜來寶半垂著眼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兩人別別扭扭地商量了關天,還是沒有找出個可以搭涼蓬的東西,最後,溫晴忍痛把師父送給自己的寶貝披風架在空間扭曲上方。然後一俯身鑽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


    “哇。裏邊好臭!霍玠,你是這麽愛幹淨的人到底是怎麽容忍的?”溫晴在裏邊憋不過一息就跳出來了。雖然同門師姐妹的屍身都處理完了,但還有大堆的獸骨獸皮堆著,這些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原始材料散發著獨有的腥臊味,味道在空間裏扭曲循環,根本散不出去。


    溫晴拖著一隻巨大的獸骨,一邊翻書一邊揉著鼻子:“六階的獨目獸也有,真稀罕。”她翻了一會子,發現骨架子沒被打壞,立即開心起來,伸手向楚修月招了招,有些小雀躍地眨眨眼睛,“哎,你說這個可以賣多少錢?”


    “兩萬個下品靈石。”楚修月略略估算了一下。


    “那這個呢?”溫晴撿起一副眼珠。


    “這個,十萬個下品靈石吧……不過,要是能鑲嵌到法器上一起賣,價格應該更高。”楚修月有問必答,本來他也不怎麽在意這些,但看溫晴這樣興高采烈,也不禁不住勾起些興趣。


    “鑲嵌?我有辦法!”溫晴把腳下的雜物踢開,從懷裏掏出靈液和靈筆來,蹲在地上開始畫圈。楚修月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另一支靈筆,陪著她一起畫。


    “咕咕!”兔子翻了個白眼。


    “無聊!”光頭認真翻譯了一遍。


    “你們也來幫忙!”溫晴細眉一揚,眼底射出兇光,光頭嚇得一顫,把妖靈全往嘴裏一倒,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溫晴起身繞過它身後用力踹了一腳,惡聲惡氣地道,“整天隻會吃吃吃,吃吃吃,看你胖成什麽樣子,進去把所有的骨頭皮毛都搬出來,光吃不會幹活,我明天就拿你燒烤下酒。”說罷又喃喃地作自言自語狀,“這麽大一頭,烘成臘肉足夠我吃一年了。”


    “嚶!”光頭含著淚花咬著手指,扭頭衝進了空間扭曲之中。別人家的主人笑顏如花,溫柔清貴,自家的主人永遠像是汙黨匪類,女大王……好傷心!它為著這個名字已經夠傷心了。光頭走兩步,才想起什麽似的,迴身伸過一隻手,把喜來寶也拉進去了。


    “玉不琢不成器,醜成這樣,我也有錯。”溫晴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


    裏邊的兩獸又抖了兩抖,喜來寶本不願意做這種挑挑扛扛的體力活,但看到眼前的三階小妖這麽可憐,一時想起曾經被奴役的苦難時光,感同身受之下,也就心軟了幾分。這一迴,兔子倒沒有暴躁到要與溫晴拚命。反正有個楚修月守著。它也打不贏。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好像沒霍玠什麽事,但霍玠又不想與怨氣衝天的江可兒呆在一起,江可兒曆經周折。性情大變,早已擺不出之前的溫婉大方,就是連裝都懶得裝一下,她嫉妒溫晴,卻又無能為力,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像尊佛像似地坐著。麵前溫晴,滿目怨毒。


    “做一個傳送法陣。把這些東西都傳到薛紹那兒去。”溫晴守著光頭搬東西,在布陣的餘暇時間又列了一張表,霍玠瞟了一眼,卻發現這和法陣沒有半分關係。瞧那格式,竟是一串內容詳實的貨單,包括了各種獸骨的用途,品級,最低價,加工後的價,以及最後的抽成。


    “薛紹?殆歲峰那個薛師弟?”霍玠發現溫晴的神奇之處在於,她接觸過的人,都百分之百地服她。渠冰峰那樣狂生輩出的地方,她都活得風生水起,就更不用說是憨貨遍地的殆歲峰了。大德真人和聖行真人都不富有。所以溫晴體貼地在材料上添了加工費這一項,也就是說,殆歲峰的師兄弟們在練習之餘,還能賺點小錢。


    “嗯。”溫晴畫完了一部分,將靈筆一丟,轉而走向江可兒。“薛紹,你也認識的。鎮上薛員外家的那個……法陣完成後,我會把你送過去,呆在殆歲峰,至少不會像在文傾峰那般受氣。”她連這個都考慮好了。江可兒再不好,也算是自作自受地領了報應,溫晴知她心氣高,斷然是不願迴文傾峰受人白眼的,由薛紹來顧照她,大抵是最好的安排。


    “你憑什麽安排我……”江可兒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不再那麽有底氣。


    “嗬嗬……”溫晴笑得陰惻惻的,令人一陣發怵。


    “你、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江可兒知道溫晴不會殺她,但並不意味著她不會出手打人,當年溫晴打唐貴瑜也是出了名的暴虐,原本的方臉,愣是被她打成了球形,像這樣沒教養的野丫頭,還是別惹好了。但是想到唐貴瑜,她突然就沉默了。


    溫晴隻當她被說動了,正打算迴到法陣邊繼續鼓搗鼓搗法陣,就見光頭大叫著,捧著個盒子跑了出來,大腳板一路狂踩,把剛畫好的法紋踩毀了一半。


    “你找打啊!信不信我今天就讓你喝西北風!”溫晴火冒三丈。楚修月養的毛毛獸都乖乖在吃紫槐稻,它倒好,不是吃妖丹就是喝靈液,有時候還偷靈草吃,照這樣下去,她的家底很快就要空了。如果是花大價錢養個像絲蘿這樣又漂亮又聰明又能幹又體貼的大妖怪那也沒什麽,關鍵是,這貨才隻二階啊。二階意味著什麽,喜來寶放個屁,它就被吹跑了。


    溫晴拉長著臉,像個晚娘似的。


    光頭卻高興地恨不得跳起來:“紫、紫霞丹!有兩顆!”


    “咕哇?”喜來寶跟出來湊著毛臉上來一看,劈手就奪了過去,想也不想打開就往嘴裏塞,可是卻未能如願,想想溫晴是做什麽起家的?怎容得它在太歲頭上動土?溫晴眼疾手快,兔嘴奪食,一連兩顆,“咕咚”一下吞下肚。


    霍玠張大了嘴:“兩顆都吃了?”下這種猛藥,豈非結了丹又要爆丹而亡?


    紫霞丹是赤煉草添加贖粉、通靈草等兩百多種靈草藥煉成了的大補丹,它與築基丹這類直接增進修為的丹藥不一樣,它隻補內府靈氣,所以要求食用之人對靈氣的消化能力極強,至少對吸納速度的要求是極高的。空間扭曲裏的靈氣本來就比外界要濃鬱很多,再加上兩顆紫霞丹,溫晴受得了嗎?


    “哈,都交給你了,師兄!”溫晴興衝衝地在楚修月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顧不得喜來寶的大喊大叫,一路高歌著衝進了空間扭曲裏,上方的神行披風被靈氣波動掃得獵獵作響,一塊浮動的陰影剛好覆在溫晴的小臉上,隻剩下一對大眼睛炯炯發光。


    “楚修月,你的小師妹是什麽品種的?”霍玠已經不能好好地說話了。


    “放心吧,她金剛不壞。”楚修月抬起頭,手搭涼棚望了望天上那顆“太陽”,兩個時辰過去了,這天色又該黑了。他手底的陣形已經成了大半,光頭整理出來的獸骨也都堆成了小山。“帶兩件法器迴去吧?”他突然看了霍玠一眼,“馮宴的死,好歹需要些交代。”


    流山真人的首座弟子不明不白地死了,知情不報不符霍玠的作風,但要把來龍去脈說說清楚,又短了證據。霍玠麵臨的問題,同樣棘手。(未完待續)


    ps:先補昨天的,待會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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