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的神色。雖然他很想告訴自己,定然是她此時舍不得他,不願他去住書房。可是知曉一切的他,並不敢如此自矜。


    這兩日,她能待他如此柔順溫情,又跟他琴瑟和諧,已經大出他的意料。至於旁的,現下他並不敢多想。


    謝衡月心中微歎,便俯身在她耳邊吹了口氣,「王妃針黹如何?」


    蘇雪遙不曾想他會問出這樣的話,不由臉上一紅,有點期期艾艾地「妾身不善針黹。」


    謝衡月看她有點扭捏的模樣,覺得此時的她,端是十分可愛,又不由追問道:「那麽騎射呢?王妃可通武藝?」


    蘇雪遙呆了一呆,她是文官之後,又從身子嬌弱,哪裏會什麽騎射武藝,隻能赧然地搖了搖頭。


    謝衡月看她羞紅了臉,那模樣著實可愛,他故意皺起了眉頭「王妃你什麽都不會啊?這可怎生是好。」


    他來是想趁機向她討個她親手繡的荷包。


    沒想到他的妻,好歹是個大家閨秀,居然不善針黹。然而他一時見她結結巴巴的模樣十分可愛,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而蘇雪遙剛才聽他要去書房就被他的話觸動了心事,再聽他這一串發問,心裏早就醋海生波。


    到此時,她忍不住伏他懷裏幽幽地「我自是比不上有人既善針黹,又會武藝。端是文武雙全,跟王爺也是天生一對。」到最後,話語裏居然有點嗚咽。


    謝衡月不曾想她居然認真生氣了,他不由心中又驚又怒。


    是玩笑話,奈何有心人。


    他以為他的王府內外便如鐵桶一般,她隻要嫁進來,他便有機會讓她迴心轉意。


    沒想到他還不曾好好打疊起精神,將他的嬌妻寵到天上,讓她忘了那些不相幹的家夥,竟然就有人見縫插針,開始在王府裏,他的眼皮底下挖牆角。


    而此時他顧不得生氣,他急忙將她扶了起來,卻見懷中的她已經淚流滿麵。


    謝衡月看她哭泣,心中也不由十分難過。


    他將她摟在懷裏,迫她抬起頭來,一點點溫柔地吻掉她的淚水,低聲道:「可是有哪個混賬東西跟你嚼什麽舌根?你且告訴我他的名字。這件事,我原也是要告訴你的,沒想到我還沒有,你竟先聽了惡人挑唆。西苑裏的人,並非我的妾室。我跟她清清白白,從未逾距!將來事成,我亦要紅妝十裏將她遣嫁。」


    蘇雪遙任由他吻著,卻不肯睜眼。唯恐她睜眼之間,泄露了她的一腔辛酸心事。


    她無聲無息地哭著,看上去著實可憐。然而她一邊哭,卻一邊用力地抱緊了他,讓他無所適從。


    謝衡月不由心裏七上八下著急起來,他更加用力地吻著她的麵頰,又道:「府裏養的其餘人等,亦跟我秋毫無犯,沒有私情。在你之前,我並不曾近過旁人,連宮裏派出來教導人事的宮女,我寧挨父皇的板子,都打發了不肯要。娘子你切莫聽了旁人的混賬話,便生出疑心。你徒然自苦,更讓我難過。」


    她一時忘了哭泣,抬起眼來,見謝衡月臉上也有些羞意。不曾想他一時情急,連這等秘事都了出來。


    而他這番話的意思,前世西苑裏的那人在最終之戰來臨之前,也曾對她開誠布公地過,她坦誠她和謝衡月之間從未有過私情。她隻是看她不忿,就胡言亂語故意激怒她罷了。可蘇雪遙彼時卻不太相信。


    沒曾想,今生會聽到他親自跟她解釋。


    她望著她的夫君,此刻她的夫君秀逸清雅,活生生地在她跟前,不是那冰冷無法答應她迴話的屍首了。


    隻見他眼裏滿滿皆是焦急之色,哪裏是個風流浪蕩的人。


    蘇雪遙情不自禁地不由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低聲「夫君不必著急。不是什麽人告訴我的。是我在家時候,打聽你的事,打聽到的無聊閑話。今日你沒有,那便是沒有。以後任誰我都不會信了。」


    謝衡月見她滿眼柔情,他不由心裏一熱。


    他重新慎重地吻上了她的唇,輕輕道:「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你便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我娶了你,今生已經心滿意足了。再無心思去肖想別人。我怎會棄明珠而拾瓦礫?現在,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納妾。這樣你可安心了?」


    蘇雪遙卻忍不住哭出聲來。


    前世他和她大吵三六九,吵天天有,總是針鋒相對,雞飛狗跳。


    即使如此,不管是皇上賜婚,還是同僚拉纖,謝衡月都一意迴絕,從未納妾。


    沒想到她不低頭,他也不肯解釋,就這樣互相別著一口氣,不肯剖白心意,彼此猜忌,又彼此錯過。


    後來想來,她其實早在不知不覺地對謝衡月情根深種,否則她又何必在意那些閑言碎語。


    隻是前生等她看清自己的心意,看清他的心意時候,卻已經太遲了。


    不曾想,今生她如此坦白地向他吐露自己的不安,竟這般輕易便得了他如此貴重的許諾。


    真是造化弄人!前生苦求而不得的,今生竟來的這麽容易。讓她一時難以置信。


    前世她但凡肯軟和一點,待他坦白一點,也許他們早就兒孫滿堂了。


    原來他的心就擺在她麵前。她卻蒙著眼睛不聽不看。


    她不由抱緊了他,仰起頭來,第一次試探著,羞澀地迴應起她夫君的深吻。


    她眼淚依然在流淌,而唇間卻微不可聞地「一生一世一雙人。夫君千金一諾,妾身這便記在了心裏,永世不忘。夫君定要踐約,不可食言。」


    謝衡月不曾想會得到她的迴應,一時激動起來,直接便將她壓倒在塌上。帶著一點粗魯,激烈地吻起她來,差一點就要擦槍走火。


    幸而清心訣救了他,沒有讓他當場繳械,即使如此,他也立時息了搬走的心思。腹內隻對自己,等他們迴門迴來,再行分居,今日且同眠一晚上吧。


    他們繾綣了一夜,好在謝衡月總記得第二天便是三朝迴門,不可太過讓他的嬌妻勞累。


    這一晚上,倒是蘇雪遙十分熱情,明明睡著了還要往他懷裏拱,一定要枕著他的臂膀,才能睡得安穩。


    謝衡月隻得運功運了一晚上,這樣下去,他的清心訣恐怕將成為他最拿手的一項功夫了。


    一晚上竟未合眼,到黎明他才稍稍合了一下眼睛。不過總算是中衣齊整,規規矩矩地抱著她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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