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李澈沉吟一會兒才又開口,「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又從何得知帶藥材來此呢?」


    「我是聽說紅霞村發生五名村民今早陳屍家中的消息,又聽說他們全身發黑的模樣,接著有人又說兩位查案禦史已經趕往紅霞村,所以我猜應當是中毒身亡,又怕也有其它村民中毒卻不自知,所以把能帶的藥材都帶齊了,來這裏碰碰運氣。」芙蓉巧笑倩兮,眼神流轉間,充滿女子的誘人媚態。


    狄寧寧剛開始是站在李澈身旁聽著兩人說話,但聽著聽著,她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心情悵然若失,索性離開,獨自一人到附近轉轉,一直到領路大哥喚她該迴縣城後,才佯裝一臉淡然的出現在李澈麵前。


    李澈這晚婉拒縣令的接風洗塵宴,商請花大媽煮一桌好菜,請芙蓉和興兒一道吃飯,席間全是芙蓉銀鈴般的笑聲,然而狄寧寧仍是一貫的安靜,聽著他們說話,隻有適時的笑了笑,並無搭話。


    夜裏,視力不好的狄寧寧提著燈籠,難得的走出房間,想到院子轉轉,透透氣。


    她的心坎莫名的泛著酸澀,雖然還記得李澈曾開口說十分渴望為她負責,但她認為兩人根本沒有未來可言,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如今出現一名嬌俏女子吸引他的全副心神,她理當是要開心少了煩心事,不過心底深處卻沉甸甸的,開心不起來。


    默默的走著,她忍不住迴想起李澈同她介紹芙蓉與興兒時的內容,更是令她煩上加煩。


    我在三年前從邊關稍稍離開透透氣時,在蘇州偶遇芙蓉與興兒的父親,他們的父親是一位遠近馳名的大夫,因此我拜入他們父親的門下,每三個月就會至他們家中住上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每天學習醫術,以及和他們一同上山采藥、製藥,直到去年師父過世才停止。


    原來如此,外傳八王爺一年會出宮三至四次,就是到他們家中呀!狄寧寧心底這般嘟囔。


    除了師父以外,他們姊弟倆並不曉得我的真實身分,隻知道我在朝廷當官,所以他們才喚我一聲哥哥。


    隱匿身分交朋友嘛!隻怕芙蓉姑娘知道你是王爺,就會嚇得不敢同你親近是吧!還強迫我喚你什麽澈哥哥,有芙蓉叫你澈哥哥就成了,何須一定要我呢?狄寧寧挑了挑眉頭,心底有說不上來的煩躁。


    所以我和芙蓉、興兒已經是三年的老朋友了。


    是呀!與他們是三年的朋友了,跟我隻不過認識不到兩個月。狄寧寧動了動嘴,高興不起來。


    她一點也不喜歡小心眼的自己,搖了搖頭,企圖將負麵情緒拋到腦後,卻不期然聽見芙蓉溫柔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這夜,李澈認為時間已經太晚了,所以請花大媽準備了兩間房間讓姊弟倆睡下,也強過走夜路迴客棧休息。


    狄寧寧認為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事情,況且依她的視力也無法賞月,索性轉身想迴房裏,卻在下一刻聽見芙蓉的聲音,令她的雙腳猶如被釘住般動也動不了。


    「澈哥哥,你老實迴答我,另一位查案禦史是個女的,對吧?」


    狄寧寧沒能聽見李澈的迴答,想必他是點頭默認了。


    「澈哥哥,你跟她是什麽關係?瞧你們好像挺熟的?」芙蓉追問。


    狄寧寧唿吸一窒,急切的想知道李澈的迴答。


    稍後,李澈低沉的嗓音徐徐響起,「我與她是朋友,她的父親生前要我留心照顧她。」


    「所以澈哥哥隻是盡義務了?」芙蓉反問。


    因為看不見李澈的神情,所以狄寧寧不曉得他的沉默代表什麽意思,但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宛如被利刃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切割著,她想,也許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示好都隻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所以主動要對她負責罷了。


    「你愛她嗎?」芙蓉又提問。


    狄寧寧什麽都沒聽見,四周一片安靜,她曉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聽下去,咬著牙,跨出步伐,逃離這個令她心痛如絞的地方。


    站在芙蓉麵前,被她用那雙清澈的瞳眸直勾勾盯著,李澈斂眸沉吟,其實不需要思考,根本不必內省,他再清楚不過自己內心的感受,除了狄寧寧外,從未對一名女子有過這樣的感受。


    夜風輕拂他披散在身後的黑發,雙手負在身後,看著被他視為小妹的芙蓉,薄唇淺勾,低沉的嗓音在皎潔月光下十分清晰,堅定得不容一絲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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