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上學的同學應該知道。


    有的老師會跟著同學一起喊外號。


    不管教師還是學生,都是如此。


    許澈記得,當初他們班來了個實習老師,姓“包”。


    剛開始這群坐辦公室的老油條們都是小包長、小包短。


    後來她教課的班裏同學都喊她“包包老師”,老油條們對其的稱唿也潤滑的改成了“包包”。


    剛開始有調侃的成分,但後來便逐漸習慣。


    “北哥”跟“阿澈”也因如此。


    因為班裏的同學都喊陸以北“北哥”,叫他“阿澈”,再加上不是許澈自誇,是的確如此的兩人在班級裏較為突出。


    於是,有的老師都跟著這麽叫。


    不過不得不說。


    能跟著學生這麽喊的老師,瞧上去的確會更有親和力一點。


    比方老張。


    也比方剛走入門內的呂老師。


    就是,許澈偶爾會覺得。


    因為他跟陸以北是好友的關係,高中時代的兩人經常同屏出現。


    過來一人打招唿。


    “北哥!你好!”


    “喔,還有阿澈啊…”


    乍一聽,感覺自個兒跟陸以北這小子的馬仔似的。


    捏麻麻滴,“北哥”這個稱唿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來的…讓他占了自己這麽久的便宜。


    許澈仔細一思考。


    壞了,是他自己。


    ——原本就是喊著玩兒,沒想到這家夥意外的受歡迎,所有人都跟著他一起喊北哥了。


    ——後來意識到這點後,許澈還特意將“北哥”改成了“以北”。


    ——結果,晚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吊了屬於是。


    許澈心裏暗暗一歎。


    呂老師沒有教過陸以北跟許澈,但任課的班級在同一層。


    互為“兄弟班級”,就是。


    ——平常時,讓老張高唿“吵得跟菜市場一樣!你們看看隔壁!”


    ——考試後,讓老呂感慨“平均分又降!又降!你們跟隔壁比比!”


    …的親切、且友好的關係。


    再加上陸、許兩人的確比較拔尖,所以都互相認識。


    許澈更是十分感動:


    “老呂,也就你認出我來了,真是沒教過我又不同班的親班主任——”


    老張?


    誰啊,真不熟!!


    呂老師認真的看著許澈相當吸睛的粉色發型,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我是越來越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流行風尚了。”


    “誒呂老師。”


    陸以北打斷說:“別把這個鍋甩給年輕人啊…這種審美在我們年輕人中也是相當罕見的…”


    呂老師:“你怎麽不把你這玩意兒染成綠的呢?”


    許澈:“那多難看,而且我怕我女朋友告我誣陷她。”


    老張身為高級教師,自當嚴謹自持,但奈何八卦之心不死:


    “喲,你還有女朋友?男的女的?”


    許澈:…


    “喔不對,是中的、洋的?”


    張老師跟許澈關係極其親近,自是知曉他留洋經曆。


    呂老師擺手:“別逗,頭發都染成這樣了,哪兒來的女朋友?有女朋友,她能讓他染成這樣?”


    許澈:……


    “無懈可擊。”


    陸以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咱們信誠包青天,光看個煙頭就能查出是誰在廁所偷偷抽煙的巾幗女英雄!”


    呂老師很受用的扶了扶眼鏡。


    陸以北還記得她當年的事跡亦是令她十分寬慰與欣喜。


    “老張,論教學我不如你,但論細節,你不如我。”


    老張莫名其妙就被這個辦公室老夥計給壓了一頭。


    他一瞪許澈:


    “——孽徒!!”


    一如當年喊他去站牆角的模樣。


    “…還有這位,是?”呂老師問。


    她注意到了陸以北身邊的季青淺。


    女老師特有的細膩心思讓她特別注意到在幾人說話時,這個女生在看著陸以北的側顏。


    視線平淡,卻又深邃。


    穿著的信誠的校服,但不太合身,倒是跟陸以北這一件差不多的版型大小,應該不是她自己的。


    說起來,陸以北上學時有傳聞他好像喜歡自己班裏的周舟…


    當時她還覺得兩人挺相配。


    陸以北成績拔尖兒,周舟也不差。


    陸以北溫和清爽,周舟陽光懂事。


    兩人還考到了同一所大學……


    “我女朋友,季青淺。青淺,這位是呂老師。”陸以北介紹:“當時我們隔壁班的班主任,很遺憾沒被她教導過。”


    麵對著不熟悉的人,季青淺總是那麽安靜:


    “呂老師好。”


    “哎喲女朋友?”


    老張立刻拋棄孽徒,滿眼慈愛的來詢問愛徒:“以北,你都有女朋友了?”


    他又仔細看看季青淺那張清豔豔的瓜子臉,生的是傳統東方美,挺水靈靈的一丫頭。


    非要挑點毛病的話,就是個子有些過於高了。


    但自個兒這學生也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兒,這壓根就不算問題。


    配。


    老張這麽想著,又往在掏掏耳朵,吊兒郎當的孽徒那邊看了一眼。


    呸!


    “嗯。”迴答的是季青淺,她點點頭。


    光看表情的話,給別人的感覺就是這丫頭挺高冷。


    話少,突出一個精簡。


    陸以北卻注意到,她看似毫無懼怕的直視著兩位老師時,放在小腹前方的雙手正在緊張的不斷攪動著。


    “好啊好啊。”


    張老師真心為自己的愛徒感高興,神情也頗有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狀態,他哈哈一笑,又問:“也是咱們學校畢業的嗎?”


    “怎可能。”


    呂老師笑著說:“要是信誠有這麽好看的女生,咱們還能不知道?——啊,這話你們可不能給我傳出去,不然肯定被說成‘姓呂的是說咱們信誠沒美女’,知道嗎?”


    陸以北輕輕一笑,點頭。


    呂老師卻:


    “許澈!你聽到沒有?”


    許澈一個激靈,像是開小差被抓了一樣:


    “…啊?”


    “迴答我。”呂老師說。


    “不是老呂,我都畢業了,看完你們下次啥時候來都不知道,我傳給誰聽去?”


    呂老師一怔,隨後失笑,歎息:


    “對對,你們都畢業快兩年了。而我上個月都過完四十五歲的生日了…我們都老了,你說是吧?老張。”


    姓名:張奇文。


    性別:男。


    年齡:五十七。


    他:…


    高級教師的素質讓他沒把那句“你老你媽呢”的粗口給爆出來。


    把老張惡心了一把後,呂老師熱情的詢問季青淺:


    “季青淺…是嗎?”


    “嗯。”


    “字怎麽寫?”


    “四季、淺青色。”


    “好名字,俗話說青出於藍,那‘青淺’便是藍。這個顏色安靜、平和,包容、博納,像大海。”呂老師笑著說。


    季青淺:…


    不是,這麽會說嗎?


    “你看看人家!”老張對許澈說。


    指的是陸以北帶著女朋友迴來看他,而這個粉頭依舊是單身這件事。


    “你們這群已經步入了婚姻墳墓的人別總想著還陷害別——”


    許澈懶懶散散的反駁到一半,又剛好聽到老呂的話,立刻改變口風:“你看看人家!”


    老張遲疑了下,惱羞成怒:


    “她教語文,我是數學老師,那能一樣嘛!”


    許澈搖搖頭,攤手歎息:“所以說直男真的很無趣——”


    “嘿你小子!”


    陸以北覺得呂老師這句話的高明就高明在她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中的“勝於藍”去掉,隻說了藍色的美好品質。


    學著點。


    你永遠可以相信信誠高中的教學質量.jpg。


    “你也還在念大學吧?”呂老師又問。


    “嗯。”


    “哪兒啊?”


    “江大。”


    呂老師眉開眼笑:“也是江大的高材生啊。”


    季青淺沉默了下:“不高材。”


    “大幾?”


    “大一。”


    呂老師驚訝的看著陸以北:“厲害了我的北…”


    剛入學的大一學妹都能把到?


    “趁著別人上課,讓以北陪著你在咱們學校裏轉轉,雖然比不上江大,但好歹你男朋友好歹也在這裏待了三年,而且他跟阿澈當年在咱們學校是拔尖兒的學生,肯定能給你講出來不少故事。”呂老師笑著說。


    “嗯。”季青淺點頭。


    “去吧去吧。”呂老師催促。


    既然呂老師都這麽說了,陸以北請示了一下自家班主任。


    老張也是一臉溫和的笑意。


    對於這些心懷晚輩的老家夥來說,那女朋友肯定比他們重要。


    陸以北衝他點點頭,便牽著自家女友的手離開了辦公室。


    許澈想要跟上去,卻被呂老師叫停:


    “不是,人家一對都是穿著校服來的,一看就是來迴味高中生活的,阿澈你上去當什麽電燈泡?待在這兒陪我們吧還是。”


    聽了呂老師的話,張奇文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頭:


    “我說他們怎麽一起穿校服來呢,細還是你細啊呂老師。”


    呂老師笑笑。


    不讓許澈跟上去的兩個原因。


    其一是不讓他這顆大粉頭去充當燈泡。


    至於其二,卻是不值一提——


    “你家北哥跟周舟怎麽了?”呂老師趕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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