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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話,卻見遠處的海麵上,衝著小島直直馳過來一艘船,寒柏跳起來,手搭著涼棚眺望了一會道:“是咱們的船!隻是還不到送給養的時間啊,怎麽會這時候來了?小心為妙,我去叫人準備著!”


    說著跳下礁石,飛跑著去讓人抄家夥預備著了。


    直到那艘船靠了岸,從船上順著纜繩迫不及待地滑下來一個人,衝著這邊大喊:“少爺!少爺!家裏出事了!”


    原來是寒柏的書童瓜片。


    寒柏寒櫟急忙出來,那瓜片見到寒櫟也在,頓時痛哭出聲,一把抱住寒櫟的腿哭道:“二少爺啊!你可活著迴來了!你不在,咱家被人欺負慘了啊!”


    寒柏一把將他揪起來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快說!別光顧著哭!”


    瓜片抽抽搭搭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交個寒柏道:“老爺還不知道你和二少爺在一起,隻讓人四處找你,讓你迴家。大小姐、大小姐她......”


    寒柏和寒櫟都覺得心中一沉,齊聲喝道:“大小姐怎麽了?!”


    等到瓜片將事情的經過一一說清楚,才發現寒櫟還好,還能支撐,倒是寒柏,兩隻眼睛竟然已經冒出了兩行血淚!


    寒櫟緩緩將緊攥的手鬆開,手心已經被指甲刺得鮮血淋漓。她拍拍寒柏的後背,默運內力過去,助寒柏劃開胸中逆血。對他道:“怪我,早知道那顧琮不是個好東西,卻一直放任沾衣對他鍾情,原想著隻要她開心,我總能將那小子調教得對她俯首帖耳,卻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連我自己都有失手的時候,還怎麽能充當大尾巴驢,管好別人的一生一世?”


    寒柏淚水潺潺而下,懊悔道:“該怪的人是我,我不該放著他們老的老、弱的弱留在京裏,才給了那幫子賤人可乘之機!”


    寒櫟冷笑道:“你留在京裏又能有什麽辦法?你一沒權二沒勢,拿什麽跟他們鬥?想不到啊想不到,這邊的大仇人還沒扳倒呢,又添了個更大的老虎。寒柏哥哥,咱們報仇的事兒可任重道遠呢,走吧,咱們先去好好商量商量,該怎麽辦。”


    寒櫟和寒柏還有小和尚道:“本想著還有時間慢慢籌劃,可是如今我隻擔心爹娘在家等不得了,這裏現在由寒柏看著,將餘下的事情幹完後立刻趕迴京裏,好生複習功課,我要你明年的會試起碼考中二甲。以後的事等我安排。明日我和小和尚立即北上,我要去見一個人。”


    京城的下馬胡同,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其中占地最為廣闊的就是新陽王朱詹圻的王府了。這一日傍晚,天色都已經微微變暗了,王府的角門處來了兩個穿著打扮都很普通的人敲門。


    朱詹圻接過管家遞過來的一根銀釵,登時麵色改變,急忙讓管家帶那兩人進來。


    待那兩人進來磕頭請安後,朱詹圻也不叫起,攥著那銀釵喝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見我?”


    那兩人中個子矮小的那個人低頭答道:“小人是鄧側妃娘娘跟前的珊瑚的親戚。因有一日珊瑚急匆匆迴家,交給小人一封信,讓小人有時間務必交給郡王爺,從此珊瑚便不見了蹤影,隻是漢王府四處搜尋她,小人不敢動身來找王爺。小人覺得這封信肯定非同小可,於是借著出門做買賣的時間,來到了京城,將這封信交給王爺,小人也就了了一樁心事了。”


    說著,他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來,恭敬地遞上。


    朱詹圻疑惑地接過信,卻在打開來看第一眼時便紅了眼眶。


    這自然就是鄧妃托珊瑚讓寒櫟轉交的那封信了,隻是寒櫟又再加了幾句話。略略改動了些,就便成了鄧妃聞聽朱高煦欲立海宓生的幼子繼任世子,鄧妃吵鬧,惹得朱高煦發怒,於是授意海妃賜死了鄧氏。鄧氏臨死前匆匆寫就這封信,囑咐兒子一定要為她報仇。


    朱詹圻看完狂怒,拔起佩劍將麵前的茶幾一劈兩半道:“老匹夫!欺人太甚!我定不與你幹休!”


    那兩人自是寒櫟與小和尚改扮的了,見目的達成,兩人悄悄退出了。


    果真讓寒櫟算準了朱詹圻的一捅就著的火藥脾氣,第二天,朝中就出了件大新聞:漢王次子,留守北京的新陽王朱詹圻告發漢王正在準備兵馬密謀謀反。


    皇帝大怒,立即令英國公張輔領五萬禁軍奔赴青州,捉拿漢逆。


    消息傳出,朱高煦大驚,不知那個逆子為何會突然衝著自己老子捅了一刀。沒奈何間,也隻好提前發動,打起反旗,號令天下,曆數朱瞻基弑父奪位的諸樁大罪,揚言要踏平北京,為兄長報仇。


    青州城下,兩軍對峙,一觸即發。


    同樣戒備森嚴的大同城內,卻飄然來了兩個人,求見武安侯鄭亨。


    鄭亨目瞪口呆地看看寒櫟,又看看小和尚,看看小和尚,又看看寒櫟。


    寒櫟笑道:“侯爺莫非不認得故人了?”


    鄭亨苦笑道:“黎姑娘多日不見,既然安好無恙,老夫也就放心了。不知今日姑娘腳踏賤地,是為何而來?”


    寒櫟笑道:“我聞聽得侯爺多年來有一心病未除,近日來是念在往日的同袍情分上,來給侯爺送解藥來啦。”


    鄭亨要說這一輩子的心病是什麽,便是子嗣了。這個軍中都知道,鄭侯爺姬妾無數,偏偏就是生不出一個兒子出來。如今年過半百了,也熄了再得兒子的心思了,隻是看著人家的大胖小子還是免不得會眼紅一番。


    寒櫟當初在朱高煦身邊的時候,也沒少見朱高煦送美人給他,隻是每當寒櫟看著鄭亨圓滾滾的頭顱,圓溜溜的大眼,卻總是免不得想起一個人來。


    這個人如今就站在鄭亨的麵前,雖然長大了,卻依然是圓滾滾的大頭和圓溜溜的大眼睛,虎背熊腰,和鄭亨站在一起,就是一耳光烀下來的一般,任誰見了都知道這要不是父子倆才見鬼了。


    鄭亨看著小和尚,眼裏難掩激動,看看寒櫟,又看看小和尚,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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