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止峰早在臥底時期便勾搭上了東南亞的地下生意,他也是在那時候認識了一身清白從商的萬擇元。近墨者黑,萬擇元沾上2地下生意也是遲早的事情,但他沒想到會通過鄭止峰認識一個完全正義的元安安。


    當時和鄭止峰聯絡的正是元安安,為了不暴露自己已經反水的事實,鄭止峰便讓萬擇元幫自己打掩護。


    一來二去,萬擇元熟識了這個女子,再之後時間長了,二人竟走到了一起。


    在鄭止峰的幫助下,兩人一直相安無事偷偷相愛著,直到元安安被萬擇元迷昏了頭腦,深愛不可自拔之下也反了水。


    並且為直到為萬擇元誕下一兒一女,也沒被發現,除了鄭止峰。


    後來細想可能是鄭止峰從中作梗,想除了一切對自己利益危害的人,所以萬擇元和元安安還是被發現了。二人一次在元安安工作的軍基地幾公裏外的小縣城上被出任務迴來的江遣遇見。元安安當時慌了,三番兩次懇求江遣不要將她戀愛的事情匯報上級,她自己找時間主動說。


    江遣半信半疑,但還是應了下來,但女子心裏總是不踏實,於是將這事告訴了鄭止峰。彼時鄭止峰已經是戰區指揮,而江遣那時開始就對他構成了不小的威脅。


    巧合之下鄭止峰同元安安一拍即合,決定除了江遣。但他卻沒料到萬擇元正與蘇都氏的蘇都蘭索、蘇都易合作,蘇都氏兩兄弟在地下生意上和鄭止峰有矛盾積怨。


    待鄭止峰發現這件事時已經來不及,正好元安安的事情被上麵發現,嚴重違反軍紀。


    元安安被開除軍籍,鄭止峰當即有了個大膽的計劃,用元安安去引誘萬擇元殺了江遣,再拿這女人威脅萬擇元同蘇都氏兩兄弟解除生意上的合作……


    鄭止峰告訴萬擇元一個半真半假的消息:是江遣讓元安安暴露的,並且目的是除了他。萬擇元一聽就坐不住了,盛怒之下以牙還牙,盯上了江遣夫妻二人。


    雖然失手,但卻無意中為鄭止峰爭取了改變計劃的時間。


    鄭止峰當時負責工程一案的指揮調度,他調動了己方部分人員的位置,卻沒讓聯絡員告訴江遣。以至於江遣部署的己方人員位置可能是敵人,跟開盲盒一樣。幾次下來他險些傷了自己人,還差點遇險。


    上級認定是江遣部署出了問題,連累自己人,給了他高職低就的處分。


    暫時壓住了江遣這個威脅,鄭止峰又馬不停蹄計劃了針對萬擇元的一切。借著生意合作上的事情成功和萬擇元撕破臉,將元安安帶出來,逼萬擇元中斷和蘇都氏的合作,並交出%50的生意。


    到這一步,萬擇元和鄭止峰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這便是當年泰國恣縱至緬北葡萄縣工廠一案的全部過程。


    而旅途要做的,便是通過萬擇元將鄭止峰這些年的罪行徹底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


    可他缺少證據,甚至如今處於很尷尬的被動地位。但是鄭止峰的不幹淨勾當都掌握在和他有過合作的蘇都氏、金克等人手中。


    旅途得拋出巨大的誘餌,將這些地下勢力組織到一起,讓他們去告發證明鄭止峰的罪。


    這個誘餌,還得是溫柔散。


    江遣問他:“你查到這些,都有誰知道?”


    “目前為止除了您,隻有萬策了。”旅途:“元安安的事他一直記掛著,他母親的事,他有權利知道。”


    江遣想到什麽:“你和他目前還是合作狀態?”


    旅途看向他,欲言又止了。


    江遣卻了然,笑笑:“你要去找萬策,我可能陪不了,畢竟他母親的事我也參與了。”


    “那如果再來一次,您會怎麽做?”


    江遣笑起來,很放鬆:“告發,再來兩次、三次還是一樣。唯一不同的我可能會幫一把元安安留下這兩個孩子,福利院、托兒所,任何一個地方都比待在萬擇元身邊好。”


    至少不會成長為如今這樣。


    旅途卻沉默了,許久才道:“已經發生的事,他遲早得承擔,逃不掉。”


    “旅途,萬策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條人命,你跟他合作,千萬小心。”


    旅途笑說:“真到了那一步,我會盡量做到不連累你們。”


    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分開之際江遣再一次提醒:“別犯罪。”


    “我且認定為,您指的字麵意義上的。”言外之意,我盡量。


    “好歹叫我一聲爸,有事隨時聯係。”


    “好的。”旅途彎眼笑起來,他眉眼生得好看,卻給人很涼薄的感覺,笑起來像假笑。


    目送車子駛離,江遣拿出衣服裏一直在震動的手機,他接聽:“說。”


    另一邊是夏明隨難得正經的語氣,甚至有些嚴肅:“本來我沒義務管這件事,但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隕河走了。”


    “什麽?”


    “可能是找你和旅途去了,也可能……”另一邊微妙頓了下:“她有自己的打算。”


    ……


    濱城南,銘記酒吧。


    酒吧隔音效果很好,這間包廂是被單獨長租下來的,又在走廊盡頭,平日幾乎不會有人來打擾,除了……


    孫思銘推門而入是滿室雜亂,一推雜物裏他如常聽到了稚聲提醒:


    “別亂碰。”


    “好的。”孫思銘避開腳下的瓶瓶罐罐,好不容易才在其中找到趴地上的小孩,他蹲身:“說實話,你比你們老旅家任何一位都瘋狂,我猜測。”


    趴那兒的旅澤棲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專心自己的事業:“幫我拿一下桌子上那瓶綠色的草,謝謝。”


    孫思銘迴頭拿過來給他,繼續商量:“不過啊,木木,咱做實驗能在桌子上嗎?上次你的強硫酸在地板上燒出個洞滴到下麵,人倆……”


    旅澤棲看向他,似乎在等他說完。


    “人家……”孫思銘迴憶起員工給他反映就愁得想捂臉。


    據說樓下那對小情侶當時正在沙發上情到盛處,被突然滴下來的硫酸整懵了。前台忙叫人去處理,還好人沒事。


    孫思銘一手扶額,半天沒動靜和下文。


    旅澤棲將一張天真無害的小臉湊過去:“銘記叔?”


    “……”孫思銘迴過神,手指點了下他腦袋:“東西,全給我搬桌子上去,快點的!”


    旅澤棲見他沒事,繼續低頭:“等等,這次沒有硫酸了,你等我把公式算完……”


    不等小崽子說完孫思銘就將人撈起來扔沙發上了:“咱倆得談談。”


    “談什麽?”旅澤棲看著他:“房租我交了,壞掉的地板錢我也在昨天給你了,還有上上次被炸掉的沙發我也給你換了新的。”他小手一指另一邊綠色的單人沙發,和包廂環境格格不入。


    孫思銘:“……”他拍開他的手:“不是這個問題,我問你小子,你那本子裏記的配方自己發現的?”


    旅澤棲搖頭:“根據我爸爸的那張配方找的替代品。”


    “好,不管你現在有沒有成果,立馬下樓,帶上你的實驗必需品還有你的ipad。梵隕河在樓下等我們。”


    旅澤棲好奇:“我們?”


    “對,我們。”孫思銘點頭,他覺得自己跟腦子有病一樣,才會答應梵隕河同行照顧這個愛惹事的小崽子。


    可那個女人有充足的理由讓他無法拒絕:之前幾年幫他武昌解決了很多潛在威脅和麻煩。


    ……


    緬北克欽。


    “旅途,你在幹什麽?”


    “不知道,但是越來越近了。”


    “什麽?”


    旅途此時正坐在某個廢棄大樓的天台邊,從這裏往西北方向看去,不大的葡萄縣盡收眼底。


    就是那麽一個不起眼的貧窮落後的小地方,二十多年前曾埋葬了無數忠烈之士,形同萬人坑。


    旅途笑起來,沉寂平淡的目光這一刻終於有了點其他情緒:“這一切的開始,也是結束。”是不加掩飾的瘋狂玩味。


    “旅途你他……”


    對麵喬辭安說了什麽他沒聽進去。他半躺在破舊的椅子上,雙腿交疊架在平台邊緣,甚為悠哉喝了口手裏紅酒,然後伸手,鬆開,任它自由落體摔碎在地上。紅色的酒液流出,沁人心脾的芳香揮發在空氣裏。


    他重新拿起震動了半分鍾有餘的手機,滑開接聽:“說。”


    “旅總,人接出來了,現在很安全。但是我們沒找到夫人和木木。”林淙依舊公事公辦的幹練語氣。


    旅途問:“夏思友呢?”


    另一邊立馬換了個人接:“途哥。”


    “可以開始了,注意安全。”


    “您那邊……”


    “我自有打算。”旅途掛斷電話,將手機擱置在平台邊的石欄上,起身離開。


    莫約兩分鍾後,手機冗地亮了屏,來電顯示:何女士。


    找來輛可以用的車,萬策便到指定地點等著跟旅途匯合。


    這等就是兩個多小時,才看見這貨一身大佬範兒不緊不慢從這和他顯得格格不入的破樓裏出來,並且很不客氣坐進了後座。


    “先說清楚,這一戰你查你的舊案,我報我的仇。”


    旅途露出很好講話的笑容來:“當然。”他一轉頭看到坐邊上的嬌俏美人,自來熟打招唿:“你好妹妹。旅途。”


    “萬安可。”美人衝他點頭,巧笑嫣然。


    不用介紹,旅途能查到這一步就已經早調查清楚萬家了。但他還是表現出一副剛認識般的禮貌來:“看起來妹妹也知道真相了?”


    萬安可笑了,媚骨天成的美:“帥哥,不用見外,你一個旁人能查到這一步,也是幫了我們大忙。”她忽地湊近,鼻息細微地噴灑在他身周:“是個狠角兒啊?”


    旅途圓滑似假笑,迴她:“彼此。”這個萬安可聽說自小被寵大,似乎父親萬擇元怕她惹事。後來孩子大了也管不住,便隨著去了,她這麽些年背負的人命可絲毫不比她兄長萬策少。


    這邊培養不出一朵溫室的花,她也不是天真單純的小公主。萬安可很聰明。


    如此下來,旅途也不裝了,他直奔主題:“我的人還在查鄭止峰在這邊的資產,盡量收集證據,他既然能在軍方藏匿這麽多年,自然是有實力段位的,並且高出我們很多。你們想報仇,就必須引誘他離開軍方的保護範圍。”


    舉報是行不通的,幾個失蹤人員,別人可以說什麽是什麽。一個軍方高官,想造謠可太容易了,他們目前處於弱勢。


    鄭止峰戰區任職這麽多年,最懂的就是戰術,例如:逃離。


    往好了說是戰術,往難聽了說其實就是人性與人性之間的拉扯周旋。


    所謂戰術,是拿人心一步步試探人性。


    “你這麽替我們考慮,對你有什麽好處?”萬安可不藏不掖,很直白犀利。


    旅途:“我從來不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


    “比如?”


    旅途微微勾唇:“你們拖住鄭止峰,我的人就可以進一步控製他在這邊的所有產業,和他有這方麵牽涉的一個也逃不了。當然這些目前還是後話。”隻要沒逃出地球,遲早逃不掉一頓裁決。在這個法治社會處處受限,不能草菅人命,並不能代表那些反社會害蟲就能一直自由下去。


    法是規範不自覺的人,自覺的人已經在利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了。


    可能跟北姐待久了,旅途漸漸享受這種一切以自己為出發點、利己主義的舒適區。他沒義務拯救任何人,最多憐憫一下。


    那種上位者的憐憫。在這個進步社會,金錢和權力是大多數人唯一的榮耀和出路,盡管可能獲取得並沒有那麽幹淨光榮。


    萬安可聽到這一步,漸漸摸不透眼前的男人:“你想幹什麽?”她發現這個旅途在談及正事時看人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不像看活人,仿佛隻是一個死物、垃圾。


    旅途同她對視上,微笑:“這就涉及我的私事了,妹妹。”


    他一慣對所有人保持著八分警惕兩分試探,信任還是看場合的。這麽多年他連北姐都摸不透,一直處在既有信任又帶著試探的階段,更別說這兩個隻是合作關係且並沒有那麽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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