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漠然的望著南宮婉兒,麵對那片花白,他並沒有絲毫躁動,自是心如止水。


    甚至眼底還閃過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厭惡。


    輕輕壓眉,眸如渡了一層灰般冷漠,沉聲道:“我對你的爛肉不感興趣,不過告訴我龍蛋如何孵化,我倒是可以考慮這次放了你。”


    南宮婉兒咬著紅唇,心中思緒複雜,她自問自己除了這一身的修為,最為得意的便是自己的這張臉蛋和這具軀體。


    天下男子誰見了不垂涎三尺。


    如今自己一副任君采頡的模樣站在江仙麵前,他卻不為所動,甚至還被嫌棄。


    自尊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她不甘,卻不敢語。


    為了活,她可以出賣自己的肉體,甘願為奴,又怎麽會介意對方的侮辱呢?


    她揚起頭,裝著恐懼的雙眸凝望著江仙,試探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江仙平靜道:“你有得選?”


    南宮婉兒吞咽了一口唾沫,弱弱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發誓,會放了我,以你的劍道起誓。”


    江仙搖頭輕笑,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南宮婉兒的話,於他而言,多少有些可笑。


    或者說,他很難想象這樣的話居然能從一位偽仙境的口中說出。


    誓言,承諾?


    在生死麵前不值一提,居然還有人相信。


    他想,也許人在要死的時候,都會變得愚昧吧。


    可是又恰恰相反,江仙偏是一個信守承諾之人,為了一句承諾,她曾陪那姑娘守在那座城頭千年。


    為了一句承諾,他讓仙城前的大地千年不褪色。


    見江仙不語,南宮婉兒捂著肩頭的傷口,神色有些焦急,連忙說道:


    “我隻想活,隻要你願意發誓,我就把一切都告訴。”


    江仙劍眉舒緩,點了點頭,溫聲道:


    “好,我答應你。”


    “當真?”南宮婉兒眸中明亮,急促追問。


    江仙舉起右手,並指於腦袋右側,沉身道:


    “我江仙,以劍的名義起誓,你隻要告訴我黑龍蛋如何孵化,我這次便不殺你,若有虛言,便斷我長生路,此生無緣仙境。”


    話音一頓,江仙的語氣變得更沉了些,眼底也泛起了一抹陰戾,補充道:“不過,下次再見,我必殺你。”


    聽聞江仙答應,並以劍道之名起誓,南宮婉兒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嘴角已經開始壓不住的上揚。


    隻要能活,一切都不重要。


    但是依舊強壓著自己心底的情緒,近乎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踉蹌的從地麵上爬了起來。


    就這般一絲不掛的站在江仙麵前,“好,一言為定。”


    江仙麵無表情道:“說吧。”


    南宮婉兒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江仙身側,微微踮起腳尖,附耳在江仙耳邊低語。


    自是將黑龍蛋如何孵化,一五一十的盡數告知了江仙。


    得知自己想要的江仙,並沒有絲毫喜悅可言,反而那雙劍眉越擰越深,眼眸也越來越沉。


    到最麵部肌肉竟是在不經意間抽動數下。


    南宮婉兒說完,主動退了迴去。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江仙深唿吸,平複自己的思緒,南宮婉兒的話,顯然讓他的情緒產生了波動。


    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你說的都是真的,隻有這一種辦法?”


    南宮婉兒點頭,斬釘截鐵的肯定道:


    “絕無虛言,至少我知道的,僅此一種。”


    “好。”


    南宮婉兒小聲試探道:“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嗎?”


    江仙嗯了一聲。


    “嗯。”


    隨後緩緩轉身,向前邁出一步。


    南宮婉兒見此,如獲大赦一般,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慶幸,那顆懸著的心也徹底的落了下來。


    然而。


    下一秒,江仙的腳步卻停了下來,而後轉身,平靜的看著她。


    南宮婉兒怔了怔,有些茫然。


    “怎麽了?”


    江仙嘴角上揚,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半眯眼笑道:


    “我們又見麵了。”


    南宮婉兒愣了愣,隻覺得莫名其妙,可是下一秒卻反應了過來,整個人如臨大敵,瞳孔瞬間縮緊。


    腦海更是一片空白,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沉浸在不可理喻中。


    正要張口說些什麽。


    可是嘴巴還沒來得及張開,便見一抹寒光晃過了眼前,亦起了一道風,揚起了那額前的幾許碎發。


    脖頸一涼,就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趕忙用手死死的捂住雪白的脖頸,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驚慌與絕望,死死的盯著江仙,似是要將她吃了一般。


    支吾了半天,可是吐出的卻隻有鮮血罷了。


    江仙就這般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的麵容從扭曲到更扭曲,看著她的血大口大口噴出,看著她那頸下雪白的雙峰被染成了豬血腸的模樣。


    看著她絕望,生命一點點流逝,直到最後如那蔫了的野花,徹底的凋謝。


    她也癱軟在了地上。


    南宮婉兒望著天,絕望在耳邊迴響,無力和不甘在胸腔中激蕩,她從未想過,少年居然這般無賴,又是那般的心狠手辣。


    她不甘心。


    世界卻已經開始漸漸模糊,直到最後被黑暗吞噬。


    當瞳孔渙散的那一刻,南宮婉兒死了。


    江仙走到了南宮婉兒的屍體麵前,緩緩蹲下身,平靜如常的看著她,真就如看一頭死在路邊的野狗一樣。


    那張俊朗的臉上看不到半點波瀾。


    他不急不緩的將南宮婉兒手上的空間戒指取下,扯過她衣角那為數不多還未被血浸透的地方,將戒指上的血擦幹。


    放在眼前看了看,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


    而後起身。


    居高臨下,俯視著那具屍體,不知出於何種原因。


    他鬼使神差的從儲物袋裏找出了一塊白布,隨手往地上一扔。


    那白色的布在風中搖搖晃晃,竟是不偏不倚,恰恰好將南宮婉兒給遮蓋了起來。


    自言自語道:“下輩子,活的體麵一些吧。”


    其實當南宮婉兒為了活,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的那一刻起,江仙就一定會殺她。


    這麽豁得出去的女人,最為可怕。


    留下,必是禍患。


    江仙踩著這片廢墟,轉身離去,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金色的符紙,隻見他輕輕一晃,口中吐出二個字。


    “雨來。”


    便見金符燃起,化作一縷青煙沒入蒼穹,接著風起,塵揚,雲湧,天暗。


    而後大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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