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等我,謝謝你沒有放棄我。謝謝你,救了我。聖誕過後就是元旦了,他的生日也快到了。過去的那八年,他從來沒有過過生日。父親的意外,母親的隔閡,讓這個日子成了一道不可觸及的傷。可是他知道江鬱在乎他的生日,他每年都記得,今年也不例外。他最近的行蹤十分詭秘,接電話也偶爾去書房,像是在刻意避開他。聰明如夏稀,怎麽會猜不到他想做什麽,他大概是在為他的生日準備著什麽驚喜。如果說父母給了他第一次生命,那江鬱的愛,便是給了他重生的勇氣。一整夜的放縱纏綿,從落地窗到沙發到臥室,後來又躺倒在雙人按摩浴缸裏,夏稀記不清自己被誘哄著說過多少或甜膩或放。蕩的情話。最初還能正常地喊他的名字,後來哭著喊哥哥求饒,最後隻能啞著嗓音帶著哭腔喊他老公。江鬱叫過他很多次老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叫江鬱老公,還是現在這副靡豔而支離破碎的樣子,身上的人直接被激得釋放了出來。意識的最後,是有人幫他清理身體,抱著他在他耳邊溫柔而堅定地說:“寶貝,我不要你的謝謝,我要你愛我,永遠都隻愛我。”誰都不能和他搶。--放縱一整夜的後遺症,是渾身酸軟,加意識模糊。夏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隔光的窗簾拉上,房間裏和夜晚無異,江鬱陪著他難得地一起睡了個懶覺。有人抱著,好像黑暗也沒那麽可怕。手機鈴聲持續地響起,夏稀昨天就關了工作電話,此時響的是私人號碼。他摸索著拿起來看了眼,是謝韜的電話,再一看時間,竟然已經下午三點了。腦子裏還是暈沉的,身體也酸的厲害,江鬱也被吵醒,下意識探手將他摟迴懷裏。夏稀腰身酸麻得輕哼出聲,這才發覺自己連嗓子都是啞的,他清了清喉嚨,接通了電話:“喂?”“小夏總,袁先生那邊,好像出了些事情。”夏稀眼皮一顫,立刻清醒過來。他急匆匆地起來洗漱換衣服,腳下一絆還差點兒摔倒,江鬱不放心他,扶著他幫他套好衣服,陪他一起出了門。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才剛好四點,住院部除了陪床的家屬,其餘探視的人並不多。袁小小是匆忙住進來的,沒人陪同,也沒安排在單人間,而是外科病房一個八人大通間。夏稀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在床頭,目光無神地盯著空中發呆。他本來就體格偏瘦小,套在寬大的病號服裏,看著更是瘦弱得可怕,左邊側臉上還包著紗布,臉頰上還有淤青。“怎麽迴事?誰弄得?”夏稀聲音有些艱澀。其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知道答案了。除了梁家,還能有誰。可是秦燁已經訂婚了,他不是也決定和他斷了嗎?梁家還容不下他?袁小小低頭捂住了眼睛,像是不敢麵對他:“我和他……還沒分開……”夏稀啞然失聲。如果他還跟秦燁糾纏在一起,訂婚前梁家或許還有所保留,如今占著正宮的名號,他們自然做什麽都不用再有顧忌了。“為什麽?”夏稀有些難受,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袁小小搖著頭,說不出話。原來自己做決定是一迴事,現實又是另一迴事。果真還是夏稀聰明,早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質,他以為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情人關係,可是在秦燁眼裏,這隻是單方麵的一段包養關係,他花錢養著自己,話語權在他不在自己。原來不是他想結束就可以結束的。訂婚當天,他給秦燁發信息說了分開,秦燁迴都懶得迴他,袁小小以為到此為止了,刪了他的聯係方式埋頭在家裏剪視頻。可是半夜的時候,秦燁輕易地開了門闖進了他的臥室。他怎麽忘了,房子也是秦燁買的,他自然可以進出自由。五年的糾纏,兩人早已經算不清了。秦燁習慣了有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哪怕訂婚了也不肯放過他。可恥的是,袁小小竟然內心有些期待,他對自己到底是有些感情的。說著反抗的話,卻又抵抗不了他的侵犯,讓一切看起來更像是欲拒還迎,想斷也沒有狠下心真的斷了。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處理這段畸形的關係,梁家那邊先忍不住出手了。昨天平安夜,秦燁來他這裏過的,拒絕了梁穎的約會請求,終究是惹怒了她。今天秦燁離開後,他就收到了姐姐的電話,說有人去他小外甥女的幼兒園,到處傳播說他小外甥女的舅舅是個被有錢人包養的男小三,可能都染上病了也不一定,還把從前的事翻出來,說她爸爸是殺人犯,有暴力傾向,一家人都有病。幼兒園鬧翻了天,小外甥女嚇得大哭,其他家長得到消息也趕過來要求讓這種問題學生退學,不然她們就要聯名投訴。他姐姐沒有辦法,隻能先接了孩子迴家,然後問他出了什麽事,不是隻是談了個男朋友嗎,怎麽會鬧出“男小三”的傳聞。袁小小無法啟齒,隻能先安撫住她,然後準備出門過去看她和孩子,結果剛到停車場就遇到了襲擊。對方拿著小刀,沒捅他要害,隻是奔著弄花他的臉去的。他拚命護著臉,還是在臉側挨了一小刀,身上也被踹了好幾腳,最後是保安聽到動靜趕來,才阻止了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夏稀握著床尾的橫欄,氣得身體微微發抖。氣秦燁的肮髒下流不負責任,更氣袁小小的自甘墮落。“秦燁人呢?”“我沒告訴他,他不知道。”袁小小垂著頭,仿佛變成一隻鴕鳥。“我不是跟你說過,如果他糾纏你的話,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嗎?”夏稀實在無法理解,更有些恨鐵不成鋼。袁小小繼續搖頭,他不想麻煩夏稀,也不想去驗證秦燁到底有多聽夏稀的話。他既痛苦,又矛盾。想想還真的挺賤的。“那你準備怎麽辦?”夏稀冷下臉,那種被掩藏的淩厲之感浮現出了,“繼續跟秦燁糾纏下去,等著被梁家人整死嗎?”他不是不可以護住袁小小,可是是秦燁先答應了訂婚,給了梁家人立場和底氣,如今別人名正言順,他又有什麽立場去維護袁小小。袁小小根本就還沒弄明白,秦燁並非良人,不值得他這樣。就算於他有恩,這麽多年,也還夠了。兩人相對無言。江鬱守在外麵,沒有進來幹預,夏稀在旁邊的矮凳上坐了片刻,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起身道:“我去問問,還有沒有單人間。”“不用麻煩了。”袁小小叫住他,“我沒什麽事,明天就出院了,你迴去吧。”夏稀腳步一頓,又聽他道:“我知道該怎麽做的。”如今已經不是他自己的問題了,已經牽扯進他的家人了,他沒得選。夏稀疲憊地撥了撥眉心,道了聲“好”。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匆匆趕來的秦燁,秦燁神色間原本有些焦急,但看到他倆的時候,顯然有些愣住了。“小稀……你……你怎麽在這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夏稀懶得理他,但餘光中似乎看到袁小小起身要往外走,他冷眼看著秦燁道:“你為什麽還要糾纏袁小小?”秦燁臉色僵了一下,沉默了兩秒才道:“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話題。”江鬱眯眼看向他,對這個人的反感和敵意簡直不加掩飾。“那你愛他嗎?”夏稀直接的問道。屋內袁小小的腳步似乎停住了。秦燁先是一愣,隨後難以置信地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非常可笑的事情,著急反駁道:“你在開什麽玩笑?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過就是我花錢養的一個寵物而已,哪有什麽愛不愛的!我怎麽可能愛他這種人!”夏稀咬著牙,又問:“那你之前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秦燁表情有些疑惑,顯然不明白哪裏對他那麽好了。“給他買房買車,找人教他,出錢捧他……”秦燁的臉色變了幾變,像是被人戳穿了什麽羞於啟齒的心思,否認道:“這算什麽?不就是花點兒錢而已,我對每個情人都是這麽大方!他又不是特殊的那一個!”“你真是……”夏稀忍無可忍道:“無可救藥!”秦燁是什麽態度,袁小小應該看得很清楚了,不用他再多說什麽了。夏稀拉著江鬱轉身離開,聽到身後腳步聲向屋內邁去,隨後又瞬間停住。“小小……”夏稀沒再聽下去,他做不了別人的救世主,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隻能自渡。再次收到袁小小的消息,是元旦前一天,江鬱正跟他說著元旦的計劃,他包了一個溫泉山莊,準備帶他還有向強他們幾個人一起過去度假。沒說的是,他已經訂了一飛機的鮮花空運到山莊,還有主廚帶著食材工具全部到現場製作的黑天鵝蛋糕和露天晚宴,以及還請了國內知名交響樂團到現場演奏。山裏不讓放煙花,他還安排了無人機燈光表演,以及還有已經拿到手的那一對鉑金對戒。夏稀的27歲生日,一定是最盛大難忘的生日。正憧憬著他求婚那天的浪漫場景時,袁小小打了電話過來,告訴夏稀他要離開這裏了。斬斷糾葛最好的辦法,或許就是徹底的離開。離開前,他想請夏稀吃個飯,就當踐行了。這個世上真正關心他的人不多,從前他以為秦燁算是真的對他好,卻原來隻是人家無足輕重的一點施舍而已,對他來說仿佛天大的恩惠,對秦燁這種有錢的少爺,或許根本不值一提。夏稀和江鬱預計元旦下午出發去山莊,於是便和袁小小約了午餐,怕袁小小不好意思,夏稀沒讓江鬱一起。“那吃完我去接你。”江鬱有些不放心,畢竟袁小小現在算是個是非之人,但夏稀拿他當朋友,他尊重他的意見。“我就在附近等你,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嗯。”夏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