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濤一手伸向孩子想將他抱起來,可是哭喪著臉的女子發出異樣的哼聲。白濤想去揭下她嘴巴上黑色的膠帶,可是女子往上直瞪瞪的眼珠子布滿了驚懼的紅絲。白濤猛然抬頭,喬錦旭一把將他推開。一直在房頂上的男子落了下來,他是依靠手腳吸附在牆麵上的。如同鴨蹼一樣的手腳掌,臉露壞笑。穿著工廠內灰色的工作服,還有紅色的工號“179”。


    “我就知道今晚不太平。你們也太愚蠢了,我們的監控攝像頭可都是裝在暗處的,怎麽會讓蟲子溜進來,又安然的迴去。”


    “看來打擾你值夜班了。”喬錦旭冷漠地說道。


    “咦,我見過你。”男子狐疑地盯著他。又看了看白濤,“我也似乎見過你。”


    “是嗎,那就真是冤家路窄了。”


    “嘿,還真是會說呢,你們能逃出去嗎?”


    白濤一把抱起嬰兒,也不管那女人如何掙紮。他們已經沒有能力救出更多的人。隻有那個嬰兒,一定要帶出去。他們奪門而出,那男子竟是定定地站著,似很放心。等他們來到廠區的時候,所有燈忽然亮了起來。兩人站在中間,聽到了腳步聲。孔維格在卷簾門處站著,周圍的箱子後麵走出一些人,手裏拿著鐵板手。


    “七個人。”喬錦旭像是在報時。


    “我知道。”白濤懷裏的嬰兒醒了,哭鬧著,聲音震顫耳膜。


    剛剛長著奇怪手腳的男子走了出來,看上去有三十多歲。


    “弟兄們,好好招唿一下吧。”從他的態度看,地位應該高於守門的孔維格。


    那些帶著扳手的工人先衝了過去,喬錦旭首先朝一人奔去,一拳擊穿了對手的腹部,拳頭似金屬刀刃般鋒利。一把奪過了扳手,朝著近處的來襲者砍過去,竟切掉了對手揮舞的右臂。白濤覺得不可思議,可他也沒有感慨的時間。將嬰兒放到地上,右手食指擊出一道電流,命中一人胸膛。那人躺地後一動不動。顯然這些家夥是很普通的食肉派,都無法變成猿態。他與對手互鬥,揮動纏電的拳頭,又擊翻一人後信心也來了。可惜他的格鬥技巧在有些老手看來,還是笨拙了一點。不知孔維格何時靠近的,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他飛了出去,落入木箱堆中。箱子碎裂了,他躺倒在裏麵,爬起身的時候看到孔維格抱著嬰兒。


    “真不是人幹的事情,你們這些食肉派會有報應的。”


    “哦,吃其他生物的人,怎麽有臉說出這類話呢?”孔維格,一手捂著嬰兒的嘴,讓他不要哭泣。嬰兒的臉孔有點發紫。


    白濤怒不可遏地發起衝鋒,卻被兩名工人攔住,纏著閃電的拳頭揮掃,對手由於不知那些電流的傷害程度,隻會退避。而拳頭雖沒有直接觸及人體,但電流在近距離的情況下自動接觸了金屬扳手,兩人都由於導電而手臂發麻,扳手落到地上。白濤趁此時機,踹倒了他們。他懷著滿腔熱血要去救那孩子,孔維格卻把嬰兒抱在懷裏。他不能使出電流,怕傷害無辜。


    “死在這裏吧。”孔維格嚷聲道,緊接著喉管被割開噴出鮮血,手去捂傷口,嬰兒掉落。剛剛以扳手擊傷他的喬錦旭抱著嬰兒來到白濤一側,異種的血落在了嬰兒的臉頰上。嬰兒大哭了起來。


    孔維格痛苦地退後,白濤欺身而進,電拳擊中他的腹部,算是以牙還牙。他雙腿發麻,往下倒坐。身體猛然膨脹,變成了灰色的猿人姿態。身體恢複的速度也變得驚人,喉管處開始冒煙了。變大後的他,快步向前一把握著白濤的右臂,拉扯到近處後,用他碩大的腦顱猛擊白濤的額部。白濤沒來得及反映,一陣眼冒金星。身體又懸空而起,拋擲到了遠處,砸中牆麵後落下。當他起身的時候,分明察覺到有人朝著他襲來。那些重影應該是一個工人。眼前有點模糊,晃了下腦袋,以本能躲閃開。一把扳手砸中了他一側的牆麵。他撲過去,抱著對手的腰部按倒在地。雙拳釋放電流,工人全身一顫,昏厥過去。白濤拾起他的扳手朝孔維格扔過去,那個高大的怪物看著扳手砸在肩膀上,彈落在地。


    “別管我,你跑。”白濤朝著喬錦旭吼道。可是喬錦旭已經被那個長著鴨蹼一樣的敵人鎖定了。那個敵人的身體開始變化,腫脹撕裂,似不斷的撕裂、膨脹,又成形。那是一個擠滿了半個廠區的怪物。如同鴨嘴獸一般,但臉部可以看到人的特征。這樣可怖的生物,白濤還是第一次見到。


    食肉派超限一級是先兆,二級誘發,三級操縱,四級變態。現在此怪物便是完全變態後的產物。白濤的電流射中他的身體,卻似水潑在了頑石上,無力又可笑。喬錦旭和白濤都選擇破窗而出,滾落到了外麵。怪物撞破卷簾門衝了出來,發出低沉的吼聲。孔維格迫近喬錦旭,喬錦旭抱著嬰兒不便應戰,匆忙離去。白濤抬頭看著這驚人的怪物,一陣心驚膽顫。高度或許有八米,大如小丘。四足獸笨重地踏步而來,以蠻力震顫地麵。白濤看不到喬錦旭,便也奔逃了起來,可是怪物卻隻追著他。他跑到兩個倉庫間,豈料怪物撞擊倉庫,牆麵倒塌。他摧枯拉朽般毀了兩個倉庫,就為了追白濤,而白濤卻被埋在了廢墟裏。怪物左右看了看,黑暗的四處似沒有目標的影子,抬起他的腳。白濤心髒劇烈跳動,察覺到那腳掌要把他踩扁。地麵一顫,不遠處的廢墟被踩踏,他幸免。怪物又是一腳一腳的踩踏著廢墟,然後一切又歸於平靜。白濤等待著,慢慢地推開壓在身上的磚頭,隻見外麵灰塵揚起,不見人影。他站直後,那個長著鴨蹼的男子又站在遠處的磚頭上盯著他。已經變了迴去,全身赤·裸。


    “果然還在。”


    “可惡。”白濤轉身就跑,然而一抹影子從空中飛掠而來,爪子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提至半空中。他俯瞰下麵的廠區,那個厲害的男子抬頭朝他揚了揚手。露出邪惡的微笑。


    他聞到了一股玫瑰花的香味,仰起頭,是淩夢雪。女子跟蹤了他們,看了一出好戲。可實際上她也想找七星的麻煩。白濤的行動被她稱之為有趣。但白濤卻已經無法忘記那個恐怖的實體,如此巨大,像是科幻小說的怪物。淩夢雪告訴他,如果遇到s級的異種就躲遠一點。白濤才曉得超限一級是c,二級是b,三級是a,四級是s。對於這樣的分類,他沒有興趣,可是這對於異種和研究者而言,是正確的排布方式。


    那麽無法超限的異種又是什麽呢?什麽都不是,隻是比常人強一些而已。他們即便在同類的眼中也是弱者,s級身後的跟隨者。


    白濤迴到基地後遇到了喬錦旭,他帶著嬰兒成功擺脫了那個孔維格。但白濤卻帶著嬰兒離開了,在天色漸明的時候來到了對策總局。接待他的是對策一局的斐俊傑。斐俊傑在咖啡機旁忙了一會,端著香濃的咖啡過來,放在他麵前。


    “是清咖,要奶的話自己隨意。”


    “謝了。”


    斐俊傑在他對麵坐下,兩人互視,有數秒的僵持,一聲不吭。


    “就是你吧。”白濤說。那日雖然昏暗,卻還是印象深刻的。


    “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裏,我看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對策局的人都這麽大驚小怪嗎?”


    “也不是這麽說的。”斐俊傑抬頭看著監視攝像頭,又看了看白濤,“你想說什麽呢?”


    “這裏安全嗎?”


    斐俊傑神色凝重,卻又爽朗地笑了笑,給了他一張名片。站起身,理了理西服說:“下迴見。”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白濤在晚上來到了一處寂靜的茶館,內裏隻有兩三個客人。白濤入內後,斐俊傑便從他的一側經過。他跟了過去,來到了一間深處的包房。由於整個茶室的光線很暗,沉浸在了昏黑之中,令他有點不安。坐下後,他深吸了口氣,斐俊傑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口香糖給他。白濤搖了搖手。


    “我不是個多疑的人,可你當時的視線就有點不對。神色中帶著欣喜和焦慮,我就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那裏。”


    “你怎麽能肯定跟蹤你的人就在對策局?”


    “必然的,可是我去對策局也不是為了見你。但見到你後,你的表情告訴了我真相。你就是那個有時跟在我後麵的對策局隊員,怎麽稱唿?”


    “斐俊傑。你好,白濤,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在對策局最隱秘的場所見你。可你確實不該出現在對策局。我將你的報告給了局長,他對於你被異種襲擊很感興趣。特別是你放出了電流,這是驚人的發現。相信你所惹來的麻煩和這個超限的能力有關。然而最讓我吃驚……”


    “你看到我吃人了。”


    “你吸了異種的血。”斐俊傑的語氣更像是在進一步確認。


    白濤歪斜著腦袋,看著桌上的煙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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