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兩日李淩峰被封做安遠侯開始,去留園就布置了起來,李家的下人將帖子散了出去,朝中大臣無一錯漏。


    自然,彭府也拿到了帖子。


    外麵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時不時吹起一陣冷風,將壓在樹枝上的殘雪吹落,彭家的下人端著熱水進了彭尺豫的房間,伺候剛散值迴家的公子淨麵。


    彭尺豫站在炭火旁,任由貼身侍女除去他身上的官服,才踩著鞋子走到了跪在地上的下人麵前,將骨節分明的手指放進了對方舉過頭頂的銅盆中。


    簡單的洗漱過後,他立在銅鏡前,張開雙臂由著侍女替他換上一身玄色繡如意金紋的外袍,係上深綠色金鑲貓睛點翠寶石腰帶。


    他本就生得高挑俊美,侍女給他環腰係帶,雖不敢環抱主子,卻因對方打在頭頂的唿吸羞得麵色緋紅。


    彭尺豫垂眸,瞥見對方清麗的容貌如桃沾露,不由低笑一聲,待侍女給他腰間最後係完玉佩,他長臂一攬,已經將人帶著落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侍女天旋地轉,已經跨坐在了對方腿上。


    下一秒,一隻大手已經隔著衣衫覆在了山峰之上。


    屋裏的下人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一眼,各自識趣的退了出去,不多時,房中便響起了那侍女婉轉低啼的聲音。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於耳。


    待半個時辰後,彭尺豫一臉饜足的推門走了出來,小丫鬟癱坐在椅子上,眼角泛紅,眸中盈暈開水霧,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守在門外的侍衛似乎對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他低著頭迴稟道,“公子,去安遠侯府的馬車已經備好了,若再不出發恐怕遲了。”


    李淩峰辦的宴席,彭樺不去,但彭家總要有人過去,而這個最合適的人,就是身為相府嫡長子的彭尺豫。


    雖然彭家與李淩峰不對付,但明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好。


    彭尺豫聞言點了點頭,這才開口問道,“禮都備好了嗎?”


    侍衛躬身稟道,“都備齊了,是管家去庫裏挑選後,稟了老爺,老爺親自點了頭的。”


    聽見他的話,彭尺豫這才闊步向前走去,準備去參加李家準備的宴席。


    他出府的時候,除了彭府的馬車外,門口已經有幾輛馬車在等著了,有曹家的,也有何家的。


    何昱楓正與曹家嫡長子曹子凝站在馬車旁說話,兩人看見彭尺豫出來立馬止了聲,旋即迎了上去。


    見彭尺豫似乎心情不錯,何昱楓心下狐疑,不知道李淩峰那種鄉巴佬都當上安遠侯了,彭尺豫怎麽還笑得出來。


    他不知道彭公子剛剛讓他們這些人在外幹等著,自己卻掐算著時間與貼身伺候的丫鬟做了一場“風流公子俏丫鬟”的遊戲,自然心情不錯。


    因著這份好心情,彭尺豫難得看何昱楓順眼了不少,竟然邀請他與曹子凝共乘一駕馬車。


    待三門上了馬車,彭尺豫才想起剛才不經意瞥見的何家馬車,開口問道,“怎麽,何大人今日也去嗎?”


    哈?


    何昱楓愣了一下,不知彭尺豫這話從何說起?李淩峰雖然封了侯爵,但到底是與他們一輩,彭相都不去,自家老子怎麽可能賞他這個臉?


    不過是憑借一時功勳謀了個安遠侯,在這遍地貴人的皇城,他能得意幾時?


    說不定過個把月,京中就再無安遠侯,李淩峰哪來這麽大的臉,讓他父親前去赴宴?


    這不是笑話嘛!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但何昱楓在彭尺豫麵前是斷然不敢放肆的,他隻是搖了搖頭,開口道,“彭兄,家父並沒有一同前往。”


    若是一同前往,方才也會掀起車簾與彭尺豫招唿一聲,絕不會連麵也不肯露。


    聽見他說沒有,彭尺豫的眸中帶上了疑惑,有些好奇道,“那何府為何多出一輛馬車,難不成你母親還與那些庶出的賤種出來拋頭露麵?!”


    何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何敞的幾房小妾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不像曹家的夫人,自己當不住,又籠絡不住丈夫的心,看著曹良四五十歲了還天天往府裏抬小妾。


    曹夫人在京中被世家夫人笑話好幾年了,這事也不是什麽秘密。


    何昱楓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他開口解釋道,“彭兄,多出來的馬車裏並非我們大房的庶出,那些個上不得台麵的玩意怎配我帶出門來丟人現眼,是我那個堂伯家的獨女罷了……”


    何昱楓的堂伯不是那個早年被貶黜出京的何寰嗎?!


    曹子凝聞言笑了笑,看了何昱楓一眼,開口道,“這真是稀奇,你竟然願意帶她出來!”


    何家二房自當年一事後,基本上在京裏除名了,何寰落罪流放,對何家也再無裨益,何家哪來的好心腸照顧令家族蒙羞的二房一脈?


    雖然流放期早過,但這二房的何姑娘,也算是半個罪臣之女吧,帶出來也不怕麵上無光。


    聽見曹子凝的話,何昱楓臉色一僵,眼神中閃過不自然,他的確不是很想帶何琳月出來,說實話,他和兩位姐姐也不甚喜歡二房一脈,隻不過祖母與父親對他這個堂伯一家態度甚怪,所以他也沒有辦法。


    想到祖母對二房並不親近,卻對這個丫頭過分親昵,要什麽給什麽,何昱楓就有些不快,本來何琳月未迴府時,他才是獨占祖母疼愛的好孫兒。


    但說到底,兩筆寫不出一個何字,聽出曹子凝語氣裏的輕視,他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開口道,“她總歸是我何府嫡女,也總該跟著出來見見世麵。”


    彭尺豫看了他一眼,敏銳的捕捉到了何昱楓幾不可查的情緒變化,自顧自把玩著手裏的乾坤珠,半晌後才開口問道,“你這堂妹理應及笄了吧,是否議了親?”


    莫不是何老太太還想借著這個孫女兒的親事,給何家再創錦繡?


    不過何昱楓這反應如此奇怪,他還真對這何家二房生出了一絲好奇。


    彭尺豫的話問出口,何昱楓與曹子凝都聽出了話裏的意思,但何昱楓作為何家嫡子,卻覺得祖母父親的態度,不像是想利用何琳月親事謀利的樣子。


    而且二房迴京之後,他那個堂伯直接深居簡出,一次也沒去向祖母問過安,祖母可是他的親娘,這也太不正常了。


    何昱楓壓下心裏的疑惑,他自然不會將自家內宅裏的事說與旁人聽,隻是淡淡的點了頭,開口道,“確實是及笄了,自然沒有議親,否則又怎會跟著一道迴了何府,祖母這些日子倒也在張羅著,想給她擇一個好夫婿呢。”


    其實也不光是何琳月,何昱楓的兩個嫡姐何紫珍與何紫瓊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何琳月年紀雖然小兩人三四歲,但也該說親了,何老太太挑孫女婿,自然把她也帶上了。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過多時就抵達了去留園。


    去留園門口車馬眾多,人潮湧動,全都是拿著帖子過來參加李家宴席的官員與各家夫人,亦或是家中派出來的公子小姐。


    知道李家換了宅子,但在看到去留園最後竟然落在李淩峰手上後,眾人不由在心裏暗暗咋舌,心道蘇公子真是舍得,這樣好的宅子都送得出去。


    有個繼承大夏首富家產的娘親,難怪敢這樣揮金如土。


    眾人不知道蘇雲上的生母將所有的錢財都繼承給了女兒蘇芮,還隻以為李淩峰這宅子是攀上蘇雲上的關係,從對方手裏買過來的。


    若是他們知道這是蘇芮送出手的,不知道會不會更加懷疑自己的人生,覺得自己對“首富”二字的認知太過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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