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望身後跟了幾個小廝,端著膳食到了門口,他叩了叩門,“李公子,我們能進來嗎?”


    “進來吧。”


    他聽見李淩峰的聲音,對後麵的人招了招手,進屋為李淩峰擺膳,看見刈時他愣了一下,旋即了然。


    “公子這是醒啦?”


    刈點了點頭。


    小廝擺完膳就退了出去,來望則是對著李淩峰一禮,開口道,“李公子,我家公子傳話說午膳後過來,讓小的告知您一聲,可能要出門。”


    李淩峰正起身,聞言身子一頓,開口問道,“子予可說要去何處?”


    “公子沒說,隻讓小的來告知李公子一聲,不過好像是參加什麽宴席……”


    “行吧,我知道了。”李淩峰頷首,看著來望退了出去。


    果然,李淩峰與刈兩人用完午膳沒多久,蘇雲上就帶著今吾過來了,他神色有兩分匆忙,看見李淩峰在屋裏等他,也不廢話,直接就將手裏紅色的帖子遞了過去。


    二月梅花開,正是探春時。


    慶陽王府別院後山種了滿山的紅梅,紅梅含露,花蕊吐芳,慶陽王府的世子特意辦了這尋梅宴,邀請京中子弟和有才之人一同踏雪尋梅。


    李淩峰接過帖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今年的梅花開得這般好嗎?”


    不然辦什麽勞什子的賞梅宴。


    蘇雲上輕笑,瞬間懂了李淩峰的意思,盡管他也不願去,但是慶陽王府的臉麵還是要給的,還不如帶著子瞻一同前去,就當是看景了。


    李淩峰皺了皺眉,也知道蘇雲上這是推脫不了,不然不會將帖子送到自己麵前。


    “何時出發?”


    見李淩峰沒有反對,蘇雲上笑了笑,“現在。”


    等李淩峰帶著刈坐上蘇府的馬車時,難得有些恍惚,慶陽王府的別院在雁山山腳處,而雁山上則是京城最大的梅林,每到梅花開時,遠望過去,就像天邊的紅霞一般動人心魄。


    而他們就是去雁山賞梅。


    想起剛剛蘇府門口停著的還有兩架精致的馬車,李淩峰隨口問道,“子予兄,此行莫非還有別人?”


    蘇雲上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慶陽王妃在山腳的別院中設了宴,請了家中的夫人還有小姐,我妹妹也會去。”


    原來如此。


    李淩峰點了點頭,蘇家的女眷他不方便見,想來是早早就在馬車上等著了。


    一行人坐著馬車前行,馬車在青石路上前行,刈和今吾坐在外麵趕車,不知行了多久,馬車外才響起今吾的聲音。


    “公子,雁山到了。”


    蘇雲上聞言點了點頭,李淩峰則是撩起了馬車窗口的簾子,入目的便是慶陽王府的氣勢恢宏的別院,不遠處就是紅梅錦簇的雁山。


    他們的馬車不遠處停著蘇府的馬車,蘇府的內眷在丫鬟的攙扶下踩著馬紮下來,李淩峰沒有細看。


    “那個穿紅衣的小丫頭便是我妹妹。”


    耳邊傳來蘇雲上的聲音,李淩峰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就看見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身影,紅色的鬥篷就像梅花一樣紅。


    蘇雲上目送著妹妹進了慶陽王府,才對早已轉過頭的李淩峰笑了笑,“我們要去雁山山腰,要還乘轎了。”


    兩人下了馬車,蘇府的丫鬟跟著夫人小姐們進去了,小廝和侍衛則是留了下來,牽著馬車去別院的馬廄,李淩峰和蘇雲上帶著刈和今吾換乘了轎子,抬轎的是慶陽王府的下人。


    蘇雲上遞上帖子,轎夫就把四人送到了雁山山腰處的賞梅園,李淩峰下了轎,臉色有些蒼白,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次坐牛車一樣“妙不可言”。


    蘇雲上看出了他的不適,關心地問道,“子瞻,你沒事吧。”


    李淩峰擺手,“沒事。”


    見李淩峰隻是臉色微白,蘇雲上放心下來,四人跟著賞梅園的仆役往裏走。


    慶陽王是永德帝的宗族兄弟,在永德帝登基之時效了犬馬之力,能在波譎雲詭的朝堂鬥爭中活下來,還為自己搏得了一個王位,由此可見這位慶陽王的手段不一般了。


    慶陽王世子是慶陽王妃嫡出的長子,傳言他是一個草包世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平日裏隻知吃喝玩樂,是京城子弟中不學無術的最佳典範,風流韻事也常被人津津樂道,若非其父是慶陽王,恐怕根本沒人理會他。


    李淩峰和蘇雲上進入賞梅園時,園中已經來了不少人,就在兩人隨意閑逛時,身後卻響起了一道突兀的聲音。


    “這不是蘇公子嘛,今兒也有心情來赴宴了?”


    “雍兄說笑了,蘇公子是世子的客人,今日園中梅花正盛,怎麽會沒心情呢。”


    聽見兩人旁若無人的打趣聲,蘇雲上和李淩峰一起抬頭望去,就見出聲的兩人站在人群中,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


    蘇雲上低聲向李淩峰解釋道,“藍衣之人是欽天監監正雍大人的公子,青衣則是太常寺卿烏大人的兒子。”


    說完後,蘇雲上又用僅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補充了一句,“兩人都是太子黨成員。”


    李淩峰聞言一愣,沒有接話,然後就聽見身旁響起蘇雲上寒暄的聲音,“蘇某見過諸位仁兄了。”


    蘇雲上氣質儒雅,麵色坦然,盡管他對兩人不喜,但該有的禮還是不能廢。


    雍良弼的父親是正五品的欽天監監正,平日裏囂張跋扈,惹人生厭,追隨太子後,認為得了庇護也更加肆無忌憚,平日裏行為舉止無狀,因其心儀的女子愛慕蘇雲上,由此心生恨意,時不時就要出來蹦躂兩下。


    看見蘇雲上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假仁義模樣,雍良弼挑眉,不置可否,“蘇公子一樣架子大,若不是世子相邀,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這宴席呢。”


    雍良弼此言一出,便是明晃晃的挑釁了,烏弘奕與他同為太子一脈,雖然不喜他如此張揚的行事作風,卻還是幫腔道,“雍兄此言差矣,蘇中又豈是那樣的人?”


    兩人一唱一和演著雙簧,蘇雲上卻不接招,隻是溫和一笑,“蘇某平日不愛出門,讓諸位見笑了。”


    蘇雲上謙謙有禮,進退有度,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尷尬,他不欲與此二人一爭高低,反而顯得氣度不凡。


    雍良弼見他不理會自己的嘲諷,冷哼一聲,瞥見他身旁站著的李淩峰,驚訝道,“受世子恩典,眾人才得以相聚此處,怎麽蘇公子隨從一次竟然帶三個隨從?”


    說完後,他看著李淩峰樸素的衣著,嘲笑道,“蘇公子莫怪雍某多嘴,隻是蘇府的下人竟然穿得如此簡陋,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烏弘奕聞言一言難盡的看了蘇雲上一眼,“蘇中帶的隨從確實多了些。”


    眾人不明所以,又見李淩峰與刈穿著樸素,還以為真如雍烏二人所說,把蘇雲上身邊的三人都歸做了他的隨從。


    蘇雲上臉上儒雅的笑微微凝滯了一下,旋即一臉怪異的看向那二人,“某隻帶著一個隨從,不知兩位仁兄是如何判斷在下帶了三位隨從的?”


    雍良弼看了一眼一臉漠然的李淩峰,努了努嘴,“諾,三個。”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李淩峰明顯是無意間被卷入了幾人的鬥爭中,雖然他不欲搭理那二人,但蘇雲上卻眯了眯眼,有些頗為不滿的開口問道,“雍兄是否有眼疾?”


    “這位李公子乃是某的至交好友,望雍兄下次開口時千萬要將眼疾治好。”


    蘇雲上有些氣悶,他初次帶李淩峰出來遊玩就碰到了這樣的事,想必誰都會不高興。


    蘇雲上的好友?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看著李淩峰挺拔的身形難免疑惑不解。


    “這是何人?”


    “不知道,我不認識。”


    “京中可有人見過他?”


    好奇的人問了許久,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京中沒有出現過此號人物,他們思索的同時,卻也忍不住腹誹,對李淩峰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聽見了眾人的議論,扯了扯嘴角問道,“這位莫非就是慶陽王府的世子?”


    眾人聞言一驚。


    這是什麽意思??


    他們不知道李淩峰的意思,隻得好心解釋道,“這位公子怕是認錯人了,這可不是世子……”


    “哦?是嗎?”李淩峰挑眉。


    他指著剛剛開口的雍良烏弘奕笑了笑,疑惑不解道,“這位公子一副要讓人將在下趕出去的模樣,我還以為他便是慶陽王府的世子爺呢。”


    李淩峰此言一出,大家才恍然反應過來。


    這哪裏是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啊,而是“明知故犯”,故意而為之啊。


    “噗嗤,哈哈哈。”


    不知道誰先開口笑出聲來,圍觀的眾人都笑出了聲,一時之間,現場的氣氛活躍了許多。


    李淩峰冷靜的看著雍良弼,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不斷變化的臉色,最後在看到他一臉尷尬時,輕輕勾了勾唇角。


    “你……你放肆……”


    雍良弼本想對李淩峰破口大罵,指責李淩峰的玩笑失了禮數,但才說了幾個字就仿佛喉嚨被扼製住般,一下沒了聲音。


    四周看戲的人也一下噤聲,臉上帶了兩分忐忑,直直地看著李淩峰一行人的後麵。


    李淩峰疑惑,不知道眾人看見了誰,下意識的轉身,就看了一個身著金色華服約莫二十的青年,他腳踏祥雲靴,一頂金玉相間的發冠束發,容貌姣好,如果除卻滿身的頹喪感,虛浮的腳步和眉目間的風流之態,絕對是一枚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大帥哥。


    “參見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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