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雲上說自己不是來參加府試的學子,兩人不由一愣。


    “原來如此。”李淩峰點頭。


    樹陰滿地日當午, 夢覺流鶯時一聲。


    蘇雲上與李淩峰二人相談甚歡,見已至午時,蘇雲上也有些餓了,不由開口邀請兩人一同用午飯。


    三個小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在一起。


    蘇雲上外祖家姓遲,是鎮遠府聲名顯赫的名門望族,早年間遲老爺子曾官至從四品宣撫使,家中子弟如今也是人才輩出,不少人在朝為官。


    遲老爺子重鄉土情,年老之後就辭官迴到了鎮遠府城,遲家在府城裏的名聲也不錯。


    大夏朝近幾年邊境不穩,多災多難,為了更好的巡視地方、存問官吏百姓及監督軍旅之事,朝廷特設宣撫使前往地方主持民政,財政以及軍事等相關事務。


    蘇雲上以前曾與幼妹在外祖家住過一段時間,因此對鎮遠府城也比較熟悉。


    李淩峰和呂為安跟著他左拐右拐穿過了一條小巷,終於在一家小店門口停了下來。


    “到了,此處便是。”蘇雲上停下腳步,小臉上也帶上了開心的笑容。


    小店的老板似乎認識他,見到他過來,立馬開口招唿道:“蘇小哥兒又來啦。”


    蘇雲上衝著老板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和李淩峰二人介紹道:“你們別看這裏小,菜卻是地地道道府城味。”


    說著便領著兩人進了小店。


    小巷的兩邊是古樸的長著青苔的院牆,小店也沒有什麽名字,隻有招牌旗幟寫了一個“食”字。


    三人走進小店隨意找了一處坐下後,蘇雲上抿了一口茶水,溫聲笑道,“李兄,呂兄,你們二位沒有忌口吧?”


    李淩峰和呂為安聞言後搖了搖頭。


    蘇雲上將茶碗放在桌上,然後對著老板招了招手,叫了自己往日裏喜歡的幾道菜色,想要與二人分享。


    蘇雲上不愧為大家子弟,吃個飯也那麽儒雅。


    待三人吃飽喝足後,李淩峰放下手中的碗筷,好奇道,“不知蘇兄要在府城待幾日?”


    蘇雲上聞言,小臉上露出一絲不舍,搖了搖腦袋,“我恐怕明日就得啟程離開了……”


    家中催的緊,阿娘來信說,小妹這些日子身體又不好了。


    想到剛與二人相識,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認識一下,蘇雲上臉上帶著遺憾。


    他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沒想到今日能遇見你們,要是能早些認識就好了……”


    李淩峰和呂為安也沒想到蘇雲上這麽趕,也不由遺憾。


    三人雖認識的時間雖然不足三個時辰,但經過剛剛的交談,李淩峰和呂為安心中也已把這位儒雅俊逸的小郎君當作好友了。


    呂為安努了努嘴,對著蘇雲上道,“有緣日後我們還能重聚的。”


    蘇雲上點了點頭,三人各不相同,但是興味相投,雖然心中不舍,但他也沒有辦法。


    “不知李兄和呂兄家在何處,等我下次來府城再來找你們玩。”


    蘇雲上的提議好,但是奈何李淩峰和呂為安並不是府城人士,隻怕三人以後是沒有機會再見了。


    蘇雲上聽後不由感慨:“幸與兩位仁兄相識。”


    “誒,要不我們寫信吧?”


    李淩峰突然眼睛一亮,對啊,古代雖然沒有電話,聊不了微信和qq,但是有驛站可以送信啊!


    他來大夏朝這麽久,也用不著送信,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


    蘇雲上聞言眼睛不由一亮,對啊,可以送信,“我剛剛竟然沒想到。”


    ……


    三人在小店裏度過了一個悠閑的午後時光,臨別時又互相交換了地址,才就此作別。


    李淩峰和呂為安也迴到客雲來收拾包袱,踏上了迴家的歸途。


    這次兩人迴去的時候就比來的時候好多了,不用趕時間,呂為安的腳也沒有再被磨出水泡。


    兩人悠哉悠哉,等迴到雲水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李淩峰和呂為安告別,去找林老板交了新出的神雕稿子後,又去看了看大黃。


    大黃躺在文墨居院子的房簷下,一邊搖著尾巴一邊在睡大覺,李淩峰靠近時,似有所感的抬了抬眼皮,然後又閉上了眼睛,還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


    林老板看著李淩峰不受大黃待見,忍不住開口笑道,“這莫不是叫‘狗不理’?”


    李淩峰:謝謝,有被內涵到。


    看著李淩峰那恨鐵不成鋼的苦大仇深樣,林老板也沒再繼續調笑,反而開口道,“前日鎮上劉一刀送一名為‘活字印術’之具至文墨居……”


    林老板頓了一下:“想必此事與小友有關吧?”


    雖然心中隱隱能猜到,林老板也不願意去相信,李淩峰這麽小的年紀就能想出這樣驚世的發明。


    再加上與自己做生意之事,一樁樁一件件,讓林老板忍不住心驚肉跳。


    天下多智而近妖之人也不是沒有,但這樣的人,要麽驚才豔豔名動天下,要麽慧極必傷,天妒英才,然後早夭……


    李淩峰安靜的聽完林老板的話,沒有立馬開口,他在林正業麵前確實表現得太過不尋常了,無怪乎林老板表情有異。


    想著心裏早已想好的解釋,還有未來的科考入仕之路,李淩峰的目光落在大黃身上,幽幽開口道:


    “林老板,小子想與你談一筆生意……”


    ……


    浮雲卷靄,明月流光。雲拚欲下星鬥動,村內點點燈火,小院窗露螢光。


    李淩峰迴到老李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張氏算著日子,想著兒子這一兩日便會迴來,所以晚飯後都會到老李家的院門口站一會兒。


    看見夜色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張氏擦了擦眼睛,看見真的是自家兒子迴來了,不由激動的迎了上去。


    李淩峰看見張氏一怔,然後大聲喊道,“娘,我迴來啦。”


    張氏笑著點了點頭,接過李淩峰手裏的包袱笑道,“水兒,餓了沒,娘現在就去給你做飯吃。”


    知道李淩峰去參加府試,張氏沒有開口就問兒子考沒考上,反而關心李淩峰餓不餓,這可能就是母親吧。


    李淩峰憨笑著點點頭,一邊拉著老娘的手,一邊摸了摸肚皮,癟著嘴說:“娘,你不知道,你兒子都快餓死了……”


    張氏領著李淩峰迴了三房的院子,聽見兒子的話不由心疼,放下手中的包袱催著李淩峰去洗個熱水澡後,就進灶房忙活了起來。


    洗完澡換了衣服後,李淩峰一邊吃著張氏做的飯菜,一邊將府試發生的趣事兒和家裏人說。


    李思玉時不時的問上兩句,張氏在一旁繡鞋墊子,時不時關心兩句。


    李老三腿好得差不多了,正坐在椅子上編竹簍,聽見兒子如廁時把一起參考的學子臭吐了這段的時候,也忍不住笑出聲。


    李淩峰考上童生的事從家裏開始傳遍了李家村,又傳遍了整個下馬塘沽,成為了眾人眼中名副其實的“小神童”。


    二伯娘錢氏被氣得半死,和李淩峰的二伯李老二生了好幾天的氣,怨李老二都是個秀才了,也不知道花點時間教導一下自己的兒子,才讓三房的張氏大出風頭。


    李老二無奈,他過些日子就要去參考“秋闈”,秋闈之不易,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哪裏有心思教導兒子?


    李老二嫌錢氏聒噪,直接就搬到書房去睡了。


    李老頭和李老太太分家後很少管幾房的事,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人還是不得不服老。


    雖然李老太太看見三房還是愛答不理的,但也沒有再搞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來。


    再加上之前李老四從鎮上迴來後,四兄弟就如何贍養兩個老的達成了一致。


    四房最終決定兩個老的和大房一起吃住,其他三家每月出三百銅錢給大房當作贍養費後,老李家分家的事這才算拉上了帷幕。


    李淩峰考上童生後,成功從福德書院的菊齋晉升到了梅齋,與梅齋中的童生一起備考秀才,教導先生也從周夫子換成了何舉人。


    而且李淩峰的寢舍也變了,從之前的四人一間換成了一人一間,隻不過單人間比較小而已。


    李淩峰永遠忘不了自己從寢舍搬走那天,蔡進臉上那幽怨的仿佛被拋棄的小媳婦一般的表情,每次想到都能讓他笑出聲來。


    不過,雖然換了寢舍,兩人還是經常一起看書用飯,一般時間,都是蔡進來李淩峰的寢舍找他,然後看著李淩峰的單人寢舍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還有就是李家村裏的大叔大娘,嬸嬸伯伯們,以前看見他經常會調笑說什麽“小憨子,去哪兒啊”“小憨子吃飯沒”諸如此類,現在卻逗變成了“小神童又去學習啊?”“小神童來家裏坐坐啊”。


    ……


    唉,太受歡迎也是一種苦惱。


    李淩峰坐在桌案前,想著大夏朝童生須年滿十五才能考秀才的規定,難免覺得有些操蛋。


    看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以自己現在的年齡,可有得等了。


    何琳月趴在一旁的桌案上看李淩峰新給她抄的三字經,聽見李淩峰歎氣,疑惑的抬起小腦袋看了李淩峰一眼。


    “李哥哥,你為什麽歎氣呀?”


    “因為我感覺你好像長胖了。”


    “?!哥哥騙人,我哪裏胖了?”


    “是是是,你不胖,你是美麗在膨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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