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峰覺得杜師兄罵人屬實是有點雷聲大雨點小了。


    半天就擠出來一句賤人?


    嘖,好沒水準哦!


    本來李淩峰也不想搭理杜江的,但他就一張臉,杜江每迴遇見他都要踩上幾腳,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他李淩峰又不是麵皮捏的。


    人家都踩到你墳頭撒尿了,誰特麽慫誰是孫子!


    看著杜江被自己氣的幾欲吐血,他不由憨笑著開口補了一刀:“杜師兄可不好這樣罵我,多少有點娘們唧唧的。”


    李淩峰話音落下,四周原本想跟著杜江一起奚落他“不好好讀書就想著一步登天”、“胸無點墨還打腫臉充胖子”、“有機會考試就該燒香拜佛,何必來縣衙門口不自量力”的學子紛紛閉緊了嘴巴。


    李淩峰的戰鬥力,簡直讓人聞之色變。


    不敢再將心裏的嘲諷之言說出口,他們可沒有舌戰群儒的本事啊,既然不敢正麵和李淩峰剛,也隻有在心中暗自惱恨李淩峰的頑劣不羈和言辭放蕩。


    古人畢竟是古人,吵架罵來罵去就那幾個詞,哪裏比得上李淩峰以前在網上學來的那些國粹?


    杜江感覺自己要被李淩峰氣死了,如果眼神能殺人,李淩峰應該已經被他的眼刀子千刀萬剮了。


    豎子豈敢?


    罵他腦子被屁崩了不說,還說他娘們唧唧的?簡直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江怒氣攻心,青筋突起,隻覺得胸口疼痛非常,指著李淩峰破口大罵道:“豈餘言之非乎?汝此舉乃自取其辱!”


    李淩峰撇嘴,還你說的不對嗎,還我是自取其辱。


    唉,杜師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人人考試完後皆能看榜,唯我李淩峰看榜便是自取其辱?


    李淩峰麵帶憨笑,語氣卻突然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開口問道:“師兄因何覺得小子看個榜便是自取其辱?”


    “是因為欺我年幼嗎?”


    李淩峰小小人的模樣兒,端的一副大人的架子,平時與他說話做事,若不關注他的年紀,這些人大多不會奇怪與李淩峰一起做什麽事,比如參加考試,再比如一起觀榜。


    可今日被杜江指出,就像是你有一個比較矮的同學,平時一起上下課覺得沒什麽,有一天你突然知道他是跳級生,比你小了好幾歲。


    亦或是你平時覺得一個人很老實,有一天突然有人和你說他是個殺人犯,就算你心裏不覺得有什麽,也會在心裏懷疑他究竟有沒有殺過人。


    固有的認知一旦被推翻,任誰也不能一時之間就接受。


    隨之而來的便可能是質疑、嘲諷、謾罵或侮辱。


    所以,李淩峰甚至覺得這些如“牆頭草”一般的學子在某些方麵其實比杜師兄還要討厭。


    他們沒有自我認知,隻會隨波而流,不會關心事情的真實情況,隻是在遇見自己不能接受的事的時候就“嗷嗷”亂叫。


    看戲時就作壁上觀,罵人時堪比噴子。


    畢竟對他們來說,說話又不用付銀子,對別人指指點點嘲弄謾罵也不會被縣官拉去打板子。


    杜江聲音太大,說話的動靜把不遠處的蔡進幾人都吸引了過來。


    幾人的第一反應便是:怎麽又雙叒叕是杜師兄?


    瞬間看杜江的臉色都不好了,蔡進更是一臉便秘樣,他們一開始不過來隻是為了照顧峰弟和仕仁兄的麵子,要是萬一兩人沒考上也不至於尷尬。


    沒曾想這才幾分鍾,轉頭又遇杜師兄?


    蔡進不由在心中打定主意,待看完榜後一定要帶峰弟去寺廟燒燒香,請菩薩去去晦氣。


    省得峰弟天天這麽倒黴!


    不欲與杜江糾纏,蔡進心裏一動,臉上帶著笑,神色疑惑,對著杜江拱手後,突然開口故作驚訝的問道:“難不成杜師兄這是考上了?”


    果然,此言一出,立馬就轉移了杜江的注意力。


    輕輕鬆鬆讓杜江臉上憤怒的神色轉換成了尷尬,咳咳,他都才看了首榜呢,怎麽知道自己考沒考上。


    杜江想起之前自己還篤定此次縣試能過,並且借機開口嘲笑過眼前幾人,如今首榜成績不樂觀,還被人家逮了個正著,不由暗中惱恨自己剛剛太衝動了。


    就算看幾人不順眼也有的是時候,幹嘛挑在這個關頭?


    再想著自己縣考時答題的情況,杜江已對結果心知肚明,自己這不是把短處揭與眾人看嘛?


    不由多了幾分窘迫。


    果然,這個蔡進真討厭!


    見眾人聞言都將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杜江梗著脖子咬牙一橫,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吾還尚未觀榜……再說,我若考不上,此子就能考上嗎?”


    有道理!


    我杜江可比這小子多讀了幾年書,我杜江都考不上,這小子怎麽可能看得上?


    杜江心裏蜜汁自信,想著想著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圍觀學子心裏本就不滿李淩峰,聞杜江此言心裏讚同極了,此言有理,畢竟連他們都落榜了,此子又一副年幼憨傻樣,那考得上的幾率豈不更是微乎其微?


    是極!


    眾人在心中達成共識。


    雖然都不敢輕易開口怕被李淩峰的伶牙俐齒說得落了臉麵,可麵上的表情寫滿了輕視和嘲諷。


    眾人心中腹誹的正興起呢,紅榜下卻突然傳來李仕仁不敢置信的聲音。


    他不知什麽時候站過去的,此時正一臉震驚的開口道:“堂…堂弟…你來的路上和我說……你的座位號是……是多少來著……”


    李仕仁看著紅榜上李淩峰的名字,隻覺得自己肯定是眼睛花了。


    有可能嗎?


    他與質疑李淩峰的學子可不一樣,也不是看輕自家堂弟,而是覺得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大夏朝縣試的榜與我國古代的縣試的榜有所不同,我國古代縣試發榜沒有名字隻有座位號,可大夏朝發的榜有名字啊。


    還有對應的座位號。


    所以當李仕仁看見第一榜上最前麵,那個和其他名字一樣,寫得工工整整的三個大字時,頓時大驚失色。


    或…或許……


    是同名同姓之人也說不一定吧?


    天底下又不止來水弟弟一人喚做李淩峰,說不定是重名而已……


    可是小堂弟好像在之前來的路上提過一嘴,他的座位號好像就是……


    丁…卯…?!


    李仕仁驚訝的聲音讓一幹人等疑惑的看向了他,李淩峰也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堂哥,不由奇怪,他記得剛才來的路上不是才和小堂哥說過嗎。


    難道小堂哥忘記啦?


    於是不解的撓撓頭,憨笑著疑惑道:“丁卯啊,我記得剛才與你說起過。”


    “!!!”


    丁卯!


    真的是丁卯!


    第一榜的榜首就是小堂弟!


    李仕仁突然覺得自己風中淩亂了。


    他剛剛找自己的名字看了半天也沒找見,聽見杜師兄又開口找小堂弟的麻煩,他就想看看兩人考的如何。


    李仕仁可能從心裏覺得,自己就算在榜上也隻能吊車尾,所以根本沒往前頭看,反正他也不認識,找自己就行了。


    沒必要從頭看到尾啊?


    可是找李淩峰和杜江的名字就不同了,雖然峰弟說了自己的座位號,但他當時也沒太在意,壓根沒記在心裏。


    至於杜師兄,他也隻知道這個人叫杜江罷了。


    所以等他從頭看的時候,沒想到自己第一眼就傻眼了。


    頭場第一名啊!


    就跟泥馬做夢一樣!


    李仕仁在這邊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其他人卻奇怪於他的反應,蔡進和董明義均是麵上一喜。


    呂為安在小小驚訝了一下後,隨即又覺得本該如此,畢竟李淩峰破蒙時的表現讓他實在太過深刻,連自己都考上了,李淩峰又怎會名落孫山呢?


    呂為安想得很簡單,隻有強者才配與他相爭。


    至於他為啥沒看見李淩峰,完全是因為看榜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縣試初考便過了,怎能不讓他驚喜?也就暫時把李淩峰拋之腦後了。


    與幾人的反應不同,杜江站在原地,見此情此景隻感覺被當頭一棒敲得有些頭暈,心裏也瞬間“咯噔”了一下。


    而在心中嘲笑李淩峰正起勁的眾人也下意識地感覺到不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就像打翻的調色盤一樣妙。


    簡直是妙蛙種子吃了妙脆角到了米奇妙妙屋遇見了一隻貓“喵喵喵”。


    妙極了!


    眾人臉上的嘲諷之色再也維持不住,僵著臉心裏暗叫不好,臥槽?!這個小癟犢子不會真的榜上有名吧?


    杜江再也忍不了了,急得直接轉身過去推開了榜前的學子和還沒迴過神來的李仕仁,抬頭往榜上看去。


    眾人也下意識的抬頭。


    丁卯 李淩峰


    郝然在第一榜的榜首。


    正是李淩峰的名字和座位號。


    “……”


    紅榜上的名字刺眼極了,仿佛一記耳光狠狠的“啪啪”在眾人的臉上抽響,讓他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尷尬得腳趾頭都能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了。


    “?!”


    杜江雙眼失神,定定的盯著紅榜看了許久,整個人仿佛當場石化了,嘴裏還念念有詞。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其他一眾學子也是極度震驚,在看清楚丁卯所在為榜首之時,大多和杜江一樣久久不能迴神,似乎有點不認識榜上的字了一樣。


    恨得不得把榜看個窟窿。


    就連蔡進、董明義和呂為安也大為意外,誰也沒有想到李淩峰會是頭場的第一名!


    而李淩峰隻是愣了一下,便坦然接受了,畢竟他在考試這上麵,還真沒輸過誰。


    待過了一會兒,一個目光呆滯,紅著眼的學子才顫顫巍巍的開口道:“不可能…是不是弄錯了……”


    他都落榜了,為什麽李淩峰不僅在榜上,還是頭場第一名,憑什麽?這樣的落差他根本接受不了。


    “對對對,此子不過是僥幸,隻第一場而已。”


    眾人聽到他的話,不由稍微迴神,鬆了一口氣。


    這才是頭場的榜呢,考得好有什麽用?要每一榜都考得好才行,你第一場僥幸拔得頭籌又怎麽樣,要是後麵考得稀巴爛,還不是一樣要砸在碗裏!


    於是眾人分散開來,各自圍到其他不同的榜前,開始尋找李淩峰的名字,而杜江也跟著眾人去看榜。


    不親眼看到結果他杜江是不會信的。


    李淩峰平時根本沒有認真讀書,隻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他剛去福德書院進學的時候,學了好久才把字認全的。


    他李淩峰怎麽可能考得上,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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