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雍和王展稔來到王美冬家中時,載著王展時和王美夏兩家共七個人的騾車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


    而屋內,大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袁苗圃所在的產房。袁苗圃是頭胎,沒有那麽快生產,但是這個時間,大家卻不能完全鬆懈,以免發生什麽意外。


    蘇玉瓊聽到有人敲門,一馬當先去開了門,看到大閨女滿身血汙,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眼淚就止不住得往下掉,嘴裏語無倫次得念叨著,“哎呀,這老多傷……咋傷成這樣……”


    王展稔不知道怎麽安慰二嫂,便將手中的藥包遞給她,轉移她的注意力,“二嫂,大侄女受的都是外傷,看著嚇人,但是大夫都處理好了。你趕緊的,給大侄女熬藥去,三碗水熬成一碗。大侄女流了老鼻子血了,得喝藥補補身子哩。”


    這法子果然有效,蘇玉瓊接過藥包,忙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去熬藥,你把小雍扶進去,外頭冷。”


    說完,她立馬轉身進了廚房,走到一半就頓住了,迴身衝著王展稔說道:“對了,老四,你媳婦正在裏頭生娃呢。”扔下這一句後,她才繼續起步進廚房。


    王展稔嚇得一趔趄,差點沒將王麗雍一並帶著摔地上,兩人站穩後,他衝著蘇玉瓊的方向大聲問道:“二嫂,你剛剛說啥,我是不是聽茬了。”


    迴應他的是唿唿的北風,蘇玉瓊早進了廚房關上門燒火熬藥了。不過,產房裏頭的姚青花卻聽到了,跑了出來,看到王展稔時很是驚喜,“老四,你迴來啦,正好,你媳婦發動了,趁著還沒生,你趕緊進去見見。”


    隔壁王大富聽到老伴的話,忍不住出聲,“老伴,這男人家不好進產房吧,不吉利。”


    姚青花即便隔著牆麵,也對著屋裏頭迂腐的老頭白了一眼,“這還沒生呢,不能算產房。”


    王大富聽出妻子的不爽,幹脆得閉上了嘴巴,心裏無聲得為自己辯解,他不過就是擔心老四犯忌諱,待會兒他還要上城樓的,多注意點總比不注意好吧。


    目睹一切的王麗雍,如同一個隱身的旁觀者,看著王展稔被奶奶姚青花拉進了產房,自己一個人在風中淩亂,暗道,她的存在感那麽弱嗎?奶奶好像看都沒看她一眼。不過,她很快被風吹得一激靈,顧不得想什麽,朝著王大富所在的廂房去了。


    進了屋裏,王麗雍被一陣暖意包裹,感覺身上的毛孔都張開了,舒服得一陣恍惚。


    屋內的三個男人,王大富、朱曉天、蘇宏遠看到王麗雍進來,同時瞪大了眼睛,齊聲問道:“啊呀,你迴來啦!”接著,他們才注意到王麗雍身上的傷痕,紛紛對她噓寒問暖,問她傷情如何。


    王麗雍再三保證自己沒有大礙後,三個人才放下心來,說了王展時和王美夏已經離開青鹿鎮的消息後,開始詢問外頭的情況。


    “目前我們已知的有兩支匈奴兵千人小隊,一支是爹和妹妹遇上的,一支是咱們遇上的,咱們遇上的那一支,有城裏的守軍出去支援村民,大概能夠全殲,已經不足為懼。爹和妹妹遇上的,也隻剩下幾百人,若是用於圍城的話,對青鹿鎮造不成威脅。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咱們沒遇上的軍隊?還有,匈奴兵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普通的搶劫財物和人?還是想要拿下青鹿鎮這城池?拿下青鹿鎮,又有什麽好處?我實在想不通。”


    王麗雍的問題,問住了在場幾人。他們都是平頭老百姓,沒啥官方消息的來源,自然也猜不透匈奴兵的意圖。


    不過,朱曉天沉吟了一會兒後,想起了他去年末出城采購木炭遇見的事,突發奇想說道:“去年,咱們青鹿鎮往東走一段路,聽當地人說那裏在修什麽軍事直道,說是直通京城的,不知道那些匈奴兵是不是打著殺到京城的目的嘞?”


    “這……不能夠吧……”蘇宏遠不太認同他的猜想,一來,這路修起來,就是方便天宇朝自己的,哪能讓匈奴那邊討著好。若是這路匈奴兵真得能用上打擊天宇朝,那這麽機密的消息,也不可能送到匈奴兵的耳中呀。


    王大富倒是覺得有可能,呢喃道:“備不住就是這樣呀,不然,咱青鹿鎮那麽多年來平安無事,怎麽這路一修上,匈奴兵就打上來了。”


    “算了,咱們想那麽多,也無濟於事,一切就等匈奴那邊的反應了,總會知道真相的。既然咱們打定主意守在城裏,躲藏的地方找好沒有。”王麗雍決定拋開這些猜想,專注於保全家人上。


    “都準備好了,後院有個地窖,地窖開口的位置比較隱蔽,也有做的通風,人進去待著,完全沒有問題。吃的喝的保暖的都放妥當了,萬一情況不好,咱們就往裏頭藏,藏上個十天半個月,我就不信,咱天宇朝那麽厲害,還拿不迴自家的地盤。”


    朱曉天答道,顯然對於自家地窖的隱藏度很有信心。


    討論完這些,王大富才一臉擔憂提道,“也不知道,到時候小容和老二能不能迴到城裏,你剛剛見著了你妹妹,卻沒見著你爹,他們兩個怕是被前頭的匈奴兵打散了。”


    “當時情況緊急,我沒來得及跟妹妹多說什麽,大概是他們被匈奴兵追蹤,所以分散開了吧。爺爺,你放心吧,小容都跑得出來,我爹他更沒有問題,他以前可是經常上山跑的,就算打不過匈奴兵,也能夠躲開的。”


    王麗雍對自己的親爹很有信心,對於妹妹和爹爹沒有一起出現,並沒有感到慌張,而是大致猜到了當時的情況。


    王大富看著大孫女冷靜的臉龐,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莫名讓他覺得信服,於是,剛剛還有些沉重的心情,放輕鬆了些。


    這時,蘇玉瓊已經熬好藥,端著碗進來了,聽見大閨女提及自己的夫君,她也接茬說道:“對的,我相信孩子她爹,肯定不會有事的。”


    此時,孩子她爹王展豐,情況卻略顯不妙。他們小組在敵軍燒山的時候,正和組員埋頭設置陷阱,等到其中有人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不能像王麗容那樣頂著火勢往山下跑了。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隻好同山火躲貓貓,最後找到一處山洞,順便還撞見了另外一組的成員,然後兩組人用盡手邊能夠拿到的東西堵住洞口,希望老天可以給個麵子,讓他們這群人逃過一劫。


    遺憾的是,隨著山火的靠近,山洞內的溫度開始升高了,外頭的濃煙也有蔓延進來的跡象,洞內的好幾個人開始慌了,紛紛向還算冷靜的王展豐討主意。


    “叔,咱們怎麽辦?這煙都進來了,咱們就算不被燒死,也得被悶死了。”一直跟著王展豐的鄭強有些慌了,他還年輕,不想這麽憋屈的悶死在這裏。


    “對呀,王二哥,您給想想法子,咱不能在這裏等死!”


    在場的人都沒了主意,將王展豐當做主心骨,七嘴八舌說的都是同樣的話。


    王展豐額頭上都是汗水,難以想象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他竟然活生生跑出了一身汗。他的目光從洞口蔓延進來的煙,慢慢移到身後同伴的臉上,從他們眼中可以看出,這些人迫切得期望著他能給出一個“生”的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他覺得洞內的氧氣似乎有些稀薄了,讓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一秒後,他又猛地睜開,一臉堅定得迴了句,“咱們肯定能活下去的!”說完,他便開始在山洞內尋找生機。


    其餘人不明所以,從癱坐在地上的姿態站了起來,跟在他背後問道:“王二,你這是找什麽?跟兄弟幾個說說,大家也好一起找呀。”


    王展豐正巧發現了點什麽,忙迴身對他們說,“噓,你們不要說話,也不要動,記住,一動都不要動。”


    所有人被他臉上的嚴肅鎮住了,好像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一樣,被他迴頭一說,就全部釘在了原地,成為了遊戲中的木頭人。


    隨著大家不再動作攪亂洞內的空氣流動,王展豐舉著火把,認真得觀察著洞內濃煙的走向,他眼尖得發現,從洞口溢進來的濃煙似乎受到了另外一股氣流的推動,在半空中改了方向。


    他內心狂喜,眼睛一瞬不瞬得盯著,漸漸得摸過去,總算被他發現了一個被洞內植物掩蓋住的小洞。雙手用力得把洞口的植物扒拉開,他朝著洞口盡頭看去,似乎能瞧見遠處有些光亮。他趕緊將新的發現告知還在原地罰站的組員。


    大家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一樣,一擁而上,搶著看王展豐的新發現。


    “王二哥,咱這是要往裏頭爬去?”有人問道。


    王展豐點點頭,“不爬,是個死,爬,說不定是個活,指定得爬!”


    大家一聽,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很快達成了共識。


    王展豐是第一個爬的,以防前麵有什麽危險,自己這個當隊長的可以先擋擋。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理所應當的行為觸動了好幾個人,都在心裏頭暗歎,王二這個哥們,可以深交。


    這是一段黑暗狹長的甬道,一個成年男子進去,隻能半蹲著走動,所以他們走得並不快,大約走了一刻鍾的時間,他們才總算走到了盡頭。一出甬道,柳暗花明,他們竟然走出了那座山,來到了某條小路上,透過稀鬆的枯樹枝抬頭一看,一輪皓月正當空。


    王展豐重新唿吸到冷冽的空氣後,心裏萬分慶幸,對著月亮說道:“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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