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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傾斜的陽光照入窗口破洞,在屋內地麵上打出了一塊不規則的光斑。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木床靠著一側牆壁,屋門的位置則偏向另一側,門口對著桌子。莊溯塵推開門,更多的陽光從他背後湧向屋內,一股淺淡清冷的氣息則從屋子裏湧向了他。


    其實莊溯塵剛在站在窗前的時候就隱約聞到一點了,他停步駐足的那段時間,除了在屋內搜尋小貓的身影、試圖搞明白他原本是想做什麽才會不小心弄壞窗戶,就是對這氣息的來源感到有些迷惑。不過連他的嗅覺都隻是“隱約”聞到,就是淡得近乎於無,莊溯塵也隻以為是小貓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把什麽花花草草弄迴了屋子。但他踏進屋內後,那股……香味?氣息?很難具體描述的特別感覺,就變得更清晰起來了。


    是寒意……嗎?清澈而純淨,冷雖冷,卻一點都不鋒利,仿佛將雙手伸進剛積起來的雪堆,皮膚尚未被寒冷侵襲、隻來得及體會到柔軟的那一瞬間;那柔軟卻又一點都不親切,反而是難以捉摸、虛幻飄渺,唿吸間涼意沉浸肺腑,連帶著腦海中也生出了一種平靜空曠、近乎寂寥的感覺。


    莊溯塵的腳步再度頓住了,在這一刻,他迴憶起來的是順著潔白天階漂流的雲霧,是鏡中幻境裏從他身邊輕輕拂過,輕柔得不似真實的那一片衣角的觸感。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也分不清是期待還是緊張。那股幽靜的香氣在開門後隨風而散,短短數息間已經淡化了許多,但還有殘留的一點若有若無地繚繞在身邊。莊溯塵往靠牆的床上望去,被子正皺巴巴地堆成一團,屋裏安靜極了,他能感覺到小貓的氣息就在那裏,但是從被子隆起的形狀看來……藏在底下的東西體型似乎比小貓要大一點。


    莊溯塵遲疑了一下。“……雲應舟?”他輕聲喚道,語氣裏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異常。同樣不知為何,此刻他覺得直唿其名會更好一些。


    話音落下,屋裏再度恢複了安靜。又過了一會,才有一個略顯心虛的聲音做出了迴應。“你迴來做什麽啊?”雲應舟的聲音悶在被子裏傳出來,有些甕聲甕氣的,“不練刀了嗎?”


    “窗戶都碎成那樣了,我總得迴來看看你有沒有出事吧。”莊溯塵道,“你是在試驗法術的時候沒控製好?受傷了嗎?”一邊說著,一邊就朝床邊走去,“還有,為什麽……要躲在被子裏?”這句話說完,他也走到了床沿邊,便直接伸手拉住被子邊緣,準備將其掀起來看看。


    雲應舟在被子底下蜷成一團,努力縮小自己的體積,免得一眼被看出不對勁來。此時他還是人類的形態,因為變迴去的時候會有靈力波動,而他至此依舊心懷僥幸,沒放棄“瞞過莊溯塵”的初衷。隻要把莊溯塵糊弄迴到楓樹林裏去,趁機變迴原型……察覺到莊溯塵要做什麽後,他立刻驅使氣流,將被子邊緣死死地壓住了。


    於是莊溯塵隻將他手裏拽著的那部分被子往上提了一點,露出一道細窄的縫隙,卻沒能掀開。沿著被子邊緣一圈,其上方無形的空氣似乎變成了某種重逾鐵石的東西,阻止了他的舉動。他微微挑了挑眉,立時便猜出這是雲狸天賦法術搞的鬼,而且和他上次——也就是在青籠村那次——見到的比起來,其控製的精細度和力量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是……進階了?


    “你別管我。”雲應舟含糊地道,同時試圖轉移話題,“不是說心無旁騖的時候,連身邊天崩地裂都不會發覺的嗎?你還知道窗戶碎掉,肯定是不夠認真,還不快迴去好好練……”


    “你想支我走嗎?”莊溯塵完全不為所動,敏銳地點破了雲應舟的意圖。雲應舟把沒說完的話咽迴去,不吭聲了。兩人在沉默中僵持了一會,直到莊溯塵慢吞吞地道:“你壓到我手了。”


    雲應舟壓住被子的時候可沒特意避開莊溯塵的手,所以現在是被子被“沉重”的空氣壓在床上,而莊溯塵的手被壓在被子和床麵之間。雖然上下都是軟的,不至於壓傷,肯定也不會好受。雲應舟哼道:“你直接拿出去不就好了……”他有心想自己動手去推,但人手和爪子的區別這麽明顯,一碰到肯定就露餡了。


    “那你是準備悶死在被子裏嗎?”莊溯塵一邊說著,一邊挨著床沿蹲了下來,從手下方那道僅存的縫隙往裏看了看。不過空隙太小,又沒有光,什麽都看不到。被子裏的雲應舟發覺到莊溯塵在做什麽,心裏鬱悶極了:這人怎麽這樣不依不饒,就不能察覺到他的不情願就主動出去嗎?他憋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用的理由,趕緊道:“好吧,實話跟你說……我剛才試驗法術的時候,不小心從身上削掉了一點毛。”


    “要恢複還得再過一會。”雲應舟裝出一副沉痛的口吻,“我現在不想見人,你能先出去嗎?”


    “是這樣嗎?”莊溯塵配合地拿出了疑問的語氣,“那我怎麽沒看到你掉下來的毛?”


    “……被風吹走了?”雲應舟小心翼翼地試圖圓謊。


    “提醒你一件事,”莊溯塵聲音裏帶上了笑意,“你上次燒壞了尾巴毛,過了十幾天才長到原來的長度——我都記著呢。要是你的毛被剪掉後一會會就能長迴來,那次你也不會那麽抓狂了。”


    雲應舟語塞了一下,最終強詞奪理道:“尾……尾巴毛和別的地方是不一樣的!”他怕莊溯塵再說出什麽他就反駁不了了,裝作被問得生氣了,緊接著又加了兇巴巴的一句:“你管這麽多做什麽!趕緊出去就是啦!”


    莊溯塵有一會沒吭聲。片刻後再度開口時,他的語氣突然變得鄭重了起來:“小貓……你是不是化形了?”


    聽此一問,雲應舟都有點呆掉了:這是按照什麽思路猜過來的?他還沒想好要怎麽迴答,隻聽被子外麵莊溯塵又問:“你真的沒事?不會是化形的時候出什麽問題了吧?別躲了,我不會笑你的,快點出來。”


    ……聽起來好像是誤解了什麽?雲應舟還不知道莊溯塵什麽時候特意去了解過妖獸化形方麵的知識。他察覺到莊溯塵剛才還隻是在逗他玩,現在卻真的嚴肅起來了,急道:“我真沒事——”


    莊溯塵卻知道小貓喜歡死撐的性子,一聽雲應舟拒絕配合,更加確定他隱瞞了什麽情況,二話不說就準備來硬的了。在強行對抗法術掀開被子、以及用另一隻手抽刀直接把床劈了這兩種應對之外,他選擇了第三種稍微不那麽強硬的做法:伸手到被子裏去摸。


    一旦確定有問題,硬拖也得把他拖出來。


    被子底下雲應舟一雙貓眼睜得圓圓的,驚悚地趕緊往後縮去,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莊溯塵差點碰到他肩膀的手,動作間壓到頭發扯痛了也沒敢吭聲。他已經有點後悔說謊了,這次莊溯塵猜錯了他的意圖,但怎麽要倒黴的……好像還是他?


    擠在狹小的空間裏,頭發和衣服都弄亂了,雲應舟躲開了莊溯塵的手,正鬆了口氣,準備不管什麽靈力波動、直接變迴原形出去算了,就看到那隻手動作微頓,似乎碰到了什麽,然後將其從床上拿了起來——那是他的一縷頭發。


    莊溯塵手指微微動了動,感到那一縷又涼又滑的觸感在指尖上輕輕纏繞了一下,然後滑落了下去——拜客棧夜裏的那場拍賣會所賜,出身閉塞山村的土包子莊溯塵也算是摸過絲綢這種好料子了,但若與此刻他指尖上的觸感相比,那就什麽都不是。


    他指尖下意識地跟著往下落去,才摸出床麵上還鋪著一層說不出質感的柔軟布料。手臂側方有種奇異的感覺,似是在即將觸碰到誰的身軀肌膚、卻尚未真正觸及的那一刻,透過最後一層薄薄空氣傳遞而來的“存在感”。


    總共就這麽點大的空間,想躲也躲不了多遠。從外麵看,被子鼓起的地方已經挪到緊貼著牆了,四周則被嚴嚴實實地壓緊,讓莊溯塵想到了……餃子。


    雖然感覺追得太狠把小貓惹毛了,可能會急起來一口咬在他手上,出於擔心和一點隱秘的好奇,莊溯塵還是繼續把手往前伸去,一邊道:“你是什麽地方變錯了?還是變不迴來了?”


    他本來想說“你又不能一直這樣躲著,不如直接出來算了”,但後麵半句話卻頓住了,因為他的手指碰到了一片光滑溫熱的肌膚。


    溫熱的……肌膚。顯然是人類的肌膚。挨在手指旁邊的就是布料的邊緣,他似乎是正好摸到了沒被遮覆住的地方。被他碰到的“東西”立刻想往後縮,然後就被有點愣神的莊溯塵憑著條件反射一把抓住了。


    這一下好巧不巧,他抓到的是雲應舟剛才撲倒時扭了一下的腳腕。猝不及防間吃痛,雲應舟差點要扭頭過去咬他。莊溯塵感覺到手掌底下開始掙紮起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躲在被子裏的人原來是個背靠著牆壁、身體蜷縮的姿勢,他剛才碰到的是小腿正麵,布料則是衣袍下擺的邊沿。掙紮的動作裏帶著驚慌失措的意味,莊溯塵立刻放開了手。


    “抱歉……”他有些尷尬地說道,一時忘記了之前“就算小貓不情願出來,也要摁著他摸一邊確認情況”的想法,心裏隻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要把手縮迴去。然後,他的手就和那人伸過來想解救自己腳腕的手碰到了一起。


    那人似乎沒想到他會主動鬆手,動作慢了一步,等再要縮手的時候……莊溯塵已經果斷把剛才的“不好意思”拋到一邊,直接手腕一翻,把那隻手牢牢地抓住了。


    抓腳腕的話感覺不太對勁,換成是手就正常多了。莊溯塵毫不客氣地拽著雲應舟的手往外拖,雲應舟氣急敗壞叫道:“放手——”他就算化成人形,終究是貓的性子更多,他抵抗不住被往床沿方向拖了一段,另一隻手搭在莊溯塵的小臂上,情急之下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把莊溯塵的手掰開,而是當真低頭就給了他一口。


    莊溯塵“嘶”了聲,不在意地道:“精神不錯嘛。”他也沒真的盡全力使勁,不然雲應舟早給他從被子裏拖出來了。雲應舟以一個高難度的角度咬在他手背上,嘴裏“嗚嗚”地試圖表示出“你不鬆手我也不鬆口”的意思,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莊溯塵在這一刻想到的卻是他和小貓剛遇到的時候——那次可不像現在隻是作勢,那是真咬,一口下去清清楚楚四個幾乎穿透的小血洞。


    他和雲應舟較勁了一會,慢慢放鬆了力道,雲應舟感到手腕上的桎梏鬆開,終於也肯張嘴了。莊溯塵依舊扣著他的手腕,又問了一遍:“你真沒事?”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有事了?”雲應舟趴在床上,腦袋頂著被子,怒氣衝天地使勁把手往迴抽,就是抽不出來……這家夥的力氣也太誇張了,都趕得上那種蠻力型的妖獸了吧?


    莊溯塵的手順著他的手腕,往指尖方向移動摸索了過去,最後抓住他的手指捏了捏。手裏是一種既能清晰地摸到指骨和關節、清瘦纖細,捏起來卻又會覺得軟綿綿的奇妙手感,指尖和掌心也是軟的,不像他自己手上又是繭子又是傷痕的那麽粗糙。


    莊溯塵心裏升起了一股有些奇異的感覺:小貓化形後就是這樣的麽……和幻境中那個清冷的背影似乎很難聯係在一起。剛才發絲的涼意像是還停留在他的指間,手背上隱隱作痛的齒痕兩側,被柔軟溫熱的嘴唇壓住時的觸感也依舊鮮明地存在著,讓他很想再去摸摸別的地方。


    不過……要是真的這麽做了小貓就真得咬他了吧。


    掌心裏突然一空,隨著驟然湧現的靈力波紋,手中握住的人類的手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貓爪,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一下就從他掌心裏抽了出去。束縛住被沿上方空氣的法術隨之解除,拱起的輪廓也癟了下去。不一會,渾身被毛淩亂、一臉不爽神情的雲應舟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被貓用控訴的眼神瞪視著,莊溯塵還能若無其事地開口逗他:“這就變迴來了?”


    他語氣還帶著點遺憾——這遺憾倒是真的。


    不過,雖然還是沒能看到小貓的人形到底是什麽模樣,和剛通過天階幻境、被其他人告知了小貓“真實身份”時的古怪感覺相比,莊溯塵現在的心態就平和多了,仿佛已經在另一個方麵得到了補償。


    “你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化形,是想做什麽壞事?”他開玩笑般地問道,“還是說……你的人形長得太醜了,實在不想讓我看到?”


    “胡扯!你才醜呢!”雲應舟怒氣衝衝地叫道,“別對我用激將法,我才不給你看!”說罷一個轉身,把屁股對著莊溯塵,以示“堅決不搭理你”的堅定信念。莊溯塵於是順勢在他毛蓬蓬的尾巴上擼了兩把,把在被窩裏滾亂的長毛給理順了,收手前還順手在雲應舟屁股上戳了一下,觸感彈彈的——事實證明,對付雲應舟最有效的正是激將法,因為他終究沒能忍住轉過頭來對莊溯塵怒目而視。


    莊溯塵卻是在心裏比較了一下發絲和皮毛的不同觸感,然後又從摸到過的手掌和腳腕這兩個部位,大概估測了一下小貓人形的體型。他朝被子之前鼓起的地方看了一眼,雖然那時候看著是比貓大,但是按照人類的體型來算的話……


    ——能縮成那樣小的一團,身子一定很軟。


    確定了小貓躲著他不是因為化形出了問題,而是藏著某些暫時不可得知的小心思,莊溯塵反而不再在意這件事情了,也不打算追根究底、非要問出緣由不可。反正有神魂契約同生共死這個最重要的保證存在,別的地方雲應舟有什麽想瞞著不讓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於是莊溯塵沒有再提起之前的話題,伸手撥了撥小貓的耳朵,“沒別的事情的話,就先去工坊請人過來把窗戶修好吧。”他說,“夜裏已經開始冷了,窗戶上留著這麽個大洞過夜可不太好。你跟我一起去嗎?”


    雲應舟耳朵往後一撇,也不說去不去,隻是哼哼道:“你不練刀了?”


    “今天的訓練量都完成了,過猶不及。”莊溯塵道,“迴來的時候,正好直接去食堂吃飯。”


    到外麵去逛一圈透透氣也不錯。雲應舟甩甩尾巴,站起身跳下了床沿。既然莊溯塵是因為擔心他才非要拉他出來,他也就勉為其難地原諒這家夥破壞他的計劃了。不過,暫時他還是不想和莊溯塵多說話……


    莊溯塵看著雲應舟往門口走去,知道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隻是……他發現小貓走路時,左邊後腿的動作好像不太正常,像怕踩到地上會痛似的會微微懸空一點。莊溯塵迴憶了一下在被窩裏抓到他腳腕時是哪一側——分辨不出來。不過,以他當時所用的力氣,應該是不會弄傷弄痛的吧。


    雲應舟沒走兩步,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然後他就四腳騰空地被抱起來了。“你的腳怎麽了?剛才被我弄傷了嗎?”莊溯塵在他背後說,溫熱的唿吸拂過了他的耳朵尖,“我記得你走迴來的時候還是好的。”


    雲應舟腳腕扭到的地方其實並不嚴重,好歹他都已經金丹了,要是在床上摔一跤能把自己摔得走不了路,那也太搞笑了。隻是他一點痛都不想忍,才會下意識地不讓那條腿接觸地麵。這種糗事是絕對不能讓莊溯塵知道的,雲應舟在他手裏撲騰起來:“你怎麽老疑神疑鬼……就是有點扭到了而已!放我下去!”


    莊溯塵順口道:“化形後沒站穩扭到了?”


    他發誓他真的隻是隨便一說,根本沒認真猜,也絕對沒有取笑的意思——至多算是個調侃。但是說完這句話,他就被心虛導致一戳就炸的雲應舟轉身一爪子拍在了臉上……


    “喵!!!”


    兩個時辰後。


    天色已晚,食堂裏燈火通明,飄著飯菜的香氣,是一種比起修真界、更接近俗世凡塵的氣氛。這裏是築基以下的外門弟子用餐的地方,修士在吸納靈氣的速度尚不足以滿足身體所需的時候,如果修煉太猛會很容易餓,所以食堂整天開著,晚上也提供夜宵。


    周平像剛上山時一樣穿著一身黑衣,像個安靜木訥的幽魂,端著食案獨自穿過人群,準備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吃飯。然後,他就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個熟人。


    莊溯塵是那種很容易成為目光焦點、但又不太會讓人想上前攀談的人,在他希望的時候,他也能讓自己變得毫無存在感。不過,他帶著身邊的那隻靈獸倒是無論何時都很顯眼——就算大多數人不會能輕易認出那是雲狸,光是那身雪白的長毛也足夠引人注目了。


    周平走過去的時候,莊溯塵正用筷子夾著一塊魚肉喂貓,他臉上橫著一道暗紅色的傷痕,周平從愈合程度判斷,大概是一兩天前造成的——實際是兩個時辰前。這道傷痕十分明顯,迎麵過來的人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就會將目光轉向臥在旁邊的貓身上,表情寫著“這就是兇手吧”……莊溯塵對此類打量的目光是泰然自若,貓蔫蔫地趴著,接受食物投喂時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甚至想把腦袋藏到桌底下去。


    “周兄。”莊溯塵看到周平,向他打了個招唿,挪了挪桌上的杯盤給他讓出位置。周平坐下後,看到莊溯塵隨意地把手臂擱在了他的貓身上。貓對這種“壓迫”並不反抗,那雙藍眼睛看著周平,輕輕地“喵”了一聲,聲音裏透著股委屈的意味。


    莊溯塵唇邊浮現出了一個微笑。在他們對麵的周平突然有種自己不該在這裏的感覺,想要默默地再站起來端著食案走人……不過周平是那種不善言談、不通交際的性格,會特意坐過來和莊溯塵一起吃飯,自然不單單是為了敘舊,而是有正經的事情要說。


    於是他定了定神,避開那隻貓藍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的眼睛,單刀直入地對莊溯塵問道:“有個會有點辛苦、但能賺靈石的工作,需要粗通些藥材知識,你要不要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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