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原本熱情滿滿的,被一句話給問到了,“家中無下人,反正人也不多,事情也不多,也沒有這個必要。”


    然而時父卻麵色不好了,“我大子家中尚有下人,我這二子雖是入贅到你家,但也不能如此勞碌才好。”


    傅氏有點沒轉過來,隻好解釋道:“我待時燁如同親兒,不會讓他辛苦的。”


    時燁此時也搶著開口,“爹,我在蘇家過得很好。”


    時父一聽,原本還忍著的情緒立即爆發,“你過得有多好,不過是個兩進的院子,家裏連個下人都沒有,你大哥家裏尚有奴婢,他一心向著聖賢書,可曾親自動手做過什麽事?”


    “燁兒,父親這都是為了你,你也是我兒子啊,我豈能看著你辛苦,你在罪人村不聽我管束,這條路也是你選的,當時我怎麽告訴你的,你堂堂八尺男兒,如今卻成了個上門的,要是放在以前,我這老臉往哪兒放。”


    “爹,已經沒有以前了。”


    時燁麵色微沉,爹和大哥都念著以前,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他們沒有看清楚麽?沒有以前了,他們時家什麽都不是了,如今不但是個罪人,而且還是一個連良籍都不如的罪人。


    說白了,他能入贅蘇家,那也是他高攀才是。


    兒子點了痛處,時父氣得臉通紅,原本還好生好氣的,這一下僵持了起來。


    傅氏和蘇宛平兩人在屋裏站著,忽然不好插話了。


    蘇宛平上前拉住時燁的手,來到時父身邊坐下,甜甜的喊了一聲“爹”。


    時父這會兒才認真的打量她,隻見她柳眉杏眸,皮膚白皙,澄澈的雙眸說起話來,能看到裏頭的真誠,時父心情又好了一點,說道:“此女至少對你是真誠的,你好好待你夫婿,他護著你,你也得護著他,別讓他辛苦。”


    “好的,爹。”


    時父心情略好,於是準備吃飯了。


    傅氏坐在時父的對麵,兩人開始正常的聊天了。


    半晌後,時父將屋裏看了一眼,疑惑的問道:“你們家當家的呢?”


    傅氏麵色一窘,時燁立即接話,“當家的就是我。”


    時父怔住,他看向兒子,再次讓他麵對他已經失去了兒子,兒子已經成了別人家的女婿,而且還是上門女婿,按著禮俗,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他這是來作客的,與去大兒子家裏做客完全是兩種感受。


    “你……”


    時父一把將筷子放下,傅氏這個時候開口,“親家,是我沒有說清楚,我已經和離,如今家中的確是女兒和女婿管著家,兒子尚小,多得時燁照顧,這個家才有人支撐門麵。”


    時父半晌沒有說話,臉色陰沉的可怕。


    時燁著實看不下去,他也將筷子放下了,“爹,我來時路上便說了,我是入贅上蘇家,所以我與大哥不同,但是我在這個家裏過得很好,我是蘇家當家的,母親和妻子還有弟弟都很尊重我,所以爹,你能不能陪我好好吃一頓飯。”


    時父一臉怒氣的看著兒子,他既發不了火,這畢竟是他兒子的選擇,怪不得別人,又想起時家目前的狀況,說白了,他這樣端著身份有什麽意思,時家不再是以前的時家,人家這邊關百姓還比他們身份高。


    時父慢慢地拿起筷子,時燁便夾了紅燒肉過去,時父沒有說什麽,一頓飯總算過去,但是時父吃的肉卻並沒有時燁所說的熬了很久的樣子,反而吃得很少。


    吃過飯後,時父便在院子裏轉了轉,到了花園,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皺眉,問兒子,“這花園裏怎麽這麽臭?”


    時燁麵色一窘,如實說道:“此處以前是養雞的地方。”


    “胡鬧。”


    好媳婦


    時父無語的看著兒子,“你也準他們這麽弄,既然已經買了兩進的院子,就要像個大戶的家,怎麽還能在這兒養雞。”


    蘇宛平端著自己做的小點心送過來,沒想聽到這番話,她麵頰一紅,看來以後這雞也別養了,還是將雞殺了吃,以後要吃雞蛋就上街買,的確她以前想得不周到。


    前頭時父接著說道:“你在蘇家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手裏有沒有落下銀子?”


    時燁疑惑的看著父親,“爹,你要銀子?”


    時父老臉拉不下,瞪著他,“你管我要不要銀子,你做為男人,手裏頭難道就沒有一點私錢。”


    時燁搖頭,“沒有,平素我要吃的穿的,媳婦自然都幫我弄好。”


    時父一聽,生了氣,“你看看你大哥,每個月給我一大筆銀子,我在罪人村裏過得好不好,都是你大嫂在周旋,你這個大嫂無名無份的跟著你大哥了,可是人家對我從來不曾吝嗇,逢年過節打點上頭的管事,不在話下,你們做了什麽?”


    時父說起大兒子的好,那是能說許久,這幾年若不是大兒子做上了縣學裏的夫子,若不是找了一個會做生意的好女人,他們時家在罪人村裏隻會過得更慘。


    時父接著說道:“你大嫂如今管著我的吃穿住行,打點上頭的管事,我在罪人村過得挺好,至於你,你可曾想過一手將你拉扯大的母親和二姐,他們還留在京城住著小破院。”


    “以前她們省吃檢用,每月寄一些月錢過來,而今該是你給他們的時候,平素長點心眼,留點私錢下來,給你娘和你二姐寄過去,這樣她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蘇宛平原本要往前走的腳步停住,接著靠在牆邊看著手裏端著的糕點。


    時父在蘇家住了一個晚上,上下打點費了二十兩銀子才將時父接出來,果然如蘇宛平聽到的,時父並沒有時燁所說的好吃肉,一餐便看出來了,所以二餐,蘇宛平便親自上街買了菜,又打來了好酒。


    晚上那一頓,時父便吃得多些,尤其好酒,吃過晚飯後,又有蘇義和時燁陪著在花園的小亭子裏吃著宵夜,一起賞月,時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都不舍得迴去睡覺,許是那罪人村裏太過拘束,如今得了自由,來之不易。


    二日吃過晌午飯,蘇燁便要送時父迴罪人村了,蘇宛平做了一桶紅燒肉還有不少燒餅放到了車上,呆會時父迴了村,可以將這些吃食送給相熟的人吃,時父這一刻倒是露出笑來,這個二兒媳婦倒也有眼力見的。


    時父摸到袖口的銀袋,囑咐兒子和兒媳婦好好過日子,再與傅氏告別,馬車遠去。


    昨夜借洗衣之便,她給時父的袖裏藏了一個銀袋,裏頭是一百兩銀票,這幾個月來,逢年過節她沒有接時父,一直以為時父過得不好,所以都是送吃的,如今她明白了真相,蘇大丫對時父當真是盡心盡力的,吃食上他不曾熬著,那麽就缺銀子了。


    於是給出了一百兩,她賺下的銀子,時燁一分不收,全部存放在她這兒準備著做生意用的,如今這一百兩銀子也該當時燁孝順父親的。


    時燁迴來,就見蘇宛平和傅氏在殺雞,他有些疑惑,蘇宛平在扒毛,說道:“以後花園裏收拾出來,不養雞了,我就種種花除除草,要吃雞蛋上街買去。”


    時燁哪會不知昨日她什麽都聽到了,而且他也知道媳婦背著他給了銀子。


    時燁從她手中接過活計,“我來,你跟娘先歇著。”


    蘇宛平也不堅持,便在他身邊蹲著,試探的問道:“你娘和你二姐在京城?”


    時燁點頭。


    “你還有不少銀子在我這兒,不如我們給娘和二姐寄些迴去如何?”


    時燁搖頭,“不用,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時燁早已經將自己在碼頭賺的錢,分月寄了迴去,他幹苦力是沒有多少,但他專挑別人抬不起的貨物,其實這幾個月也賺了不少,隻是來了縣城後,他便沒有了收入。


    蘇宛平一聽,心中感動,從懷裏拿出五百兩銀票送到時燁的手中,“給娘和二姐寄過去吧,過不了一個月我們又有一批糧食可以送走,到時還能再賺下來,但是你來了我家裏,我便不曾給娘和二姐寄過東西,也是我失誤。”


    時燁卻是不收,“你先留著,她們現在有得用,等你開了鋪麵,生意做了起來,我再寄也不遲,何況一下子寄這麽多迴去,她們也護不住,豈不是害了她們。”


    “她們雖不是罪人,雖沒有被流放,卻也成了普通的百姓,正如你們一家一樣,家中沒有男丁支撐門戶,若是忽然得了這麽一筆巨款,來日也守護不住被人奪去了。”


    時燁說的話似乎也有道理,蘇宛平隻好先將銀票收下,“等我鋪子開起來吧,到時我找個可靠的人去一趟京城,看望娘和二姐,可以將你娘和二姐接來這邊關小城麽?”


    “不行。”時燁很快反駁,又覺得自己說得太過嚴肅,連忙解釋道:“她們必須留在京城,也算是牽製住我們一家,不然在這邊關小地,萬一我們一家人投靠了吳越國該當如何?”


    京城大官投靠他國,那可是大離的損失。


    蘇宛平立即懂了,那就隻能等她有錢有人了,再派人過去照顧兩人的生活,眼下她的確沒有這麽大的能力。


    所有的雞都殺了,傅氏養著還養出感情,很有些不舍,但是時父說的也對,這後花園裏本來就不適合養雞,以前是一家人住著沒什麽,以後家中秀才公自是要招待別人,萬一有女眷上門,也有去處的。


    一下子殺了這麽多的雞,蘇宛平和傅氏在廚房裏忙活了一日,做成了臘雞肉掛在梁上,慢慢地吃。


    小院子,蘇大丫從知縣大人的宴席上迴來,心情不是很好,臨走前看到蘇二丫夫妻兩人,蘇大丫的心被揪緊,她竟然如此幸運,為何這個時燁會對蘇二丫這麽好?她到底有什麽手段?


    蘇大丫陪著時淩去了書房,時淩拉著蘇大丫的手,說起自己的想法,“今日我在知縣的宴上遇上不少富紳權貴,他們對蘇義很是看好,我瞧著有不少人對此子示好。”


    蘇大丫有心事,便靜靜地聽著他說話,時淩想了想,忽然沉默,這一次秀才宴上再看看此子的應付能力,若是不讓人失望,他打算收了此子為徒,雖然以前收的弟子皆是看重門戶,這些弟子對他也是出手闊綽,但是這一次他倒願意破例,就算他是寒門出身,他將來也要扶持著他去趕考。


    兩人各懷心思,半晌後,蘇大丫忽然抬頭,看向時淩,問道:“時淩,蘇二丫的夫婿叫時燁,他可是你的本家?”


    時淩麵色微變,眼神移開,漫不經心的說道:“對,隻是本家,不過,你不用理他,他跟我沒有關係了。”


    蘇大丫從不曾懷疑過,此時聽了時淩的話,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剛才迴來的路上她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若是時燁是時淩的親兄弟的話,那豈不是將來她與蘇二丫是妯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的是時家是一定會富貴起來的,她可以得到這個富貴,但是蘇二丫不可以。


    好在他們不是親兄弟,隻是本家而已,被流放的罪人的確有不少同族本家,那得看他們家的罪有多大了,蘇大丫為此深信不疑。


    二日蘇大丫迴到二房的院中,才進院子就聽到吵吵鬧鬧的聲音,自從蘇家兩老的來了縣城後,二房便不曾停歇過,蘇大丫知道奶奶做夢都想掌家,蘇大丫不開口,自家爹娘自然也不會開這個口,於是就僵持下來。


    蘇大丫原本有事,這會兒也沒了心情,迴到自己的屋裏,趙秋紅便匆匆進來了。


    那邊正屋裏,蘇家二老拉著蘇二河,蘇李氏語重心長的對著二兒子說道:“二河,你也看到了,你媳婦掌了家後,一直苛待我們兩老的,你可是娘偏著心養大的,一直以來,二兒啊,你說娘有哪一次不盡好的給你啊。”


    這些日子蘇二河聽到這話太多了,以至於沒有什麽感覺,盡由著兩人在那兒說,隻是自家媳婦向著趙家的事,他底下的夥計可沒有查出什麽來,看來是爹娘在造謠生事,不過蘇二河還是耐著性子沒有走。


    這時見女兒迴來了,他也不希望家裏吵吵鬧鬧的引起女兒心煩,便說出去一趟,鋪裏還有事。


    兩老的也不好攔了。


    蘇二河一走,蘇李氏立即拉著老頭子,兩人往後院去,見蘇大丫門口沒有蘇三丫在,於是兩老的站在門下聽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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