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甜食?」白玉璿興致勃勃。


    「當然是……秘密。」李樗故弄玄虛地吊人胃口。


    同樣的,她又是隻動口不動手,由柳綠執行,開始一個個步驟,首先蝦米用溫水泡開,火腿、香菇、叉燒肉、肥豬肉切成丁,氽燙後瀝幹備用。


    熱油鍋,炒備料,加鹽、糖、五香粉炒香,灑上香油起鍋,蔥切成末與放涼的餡料拌勻……


    「咦?好像包子哦!」看著形狀,白玉璿憨憨一笑。


    「什麽包子,你吃過放在烤爐烤的包子嗎?」把白芝麻和黑芝麻撒在表麵上,烤出酥香。


    「烤爐?」那是什麽?


    「瞧!李樗特製烤爐,隻有我這裏才有喲!」這是簡易式的烤箱,效果比較差,烤出的顏色較不均勻。


    她還在改良中,使受熱平均。


    看她將那一顆一顆捏得圓平的「包子」放入烤爐,眉頭一皺的白玉璿忽地朝她伸出手。「拿來。」


    「拿什麽?」她一怔。


    「我的小金印。」


    「那是我的,你已經給了我了。」李樗一臉怕被搶的模樣,把方形印章扣在掌心藏於身後。


    「借用一下又不是不還你。」人醜就算了還笨笨的,真是可憐。


    被癡兒同情了,李樗要是知情該痛哭一場。


    她不情不願的出借,很怕他又收迴去。「隻是借一下喔,做人要講信用,人無信無以為立。」


    白玉璿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笨笨的醜女人。」


    「你、你又說我醜……」不隻醜還加個笨,他……他……算了,跟他一比,她的確隻能當紅花旁的綠葉。


    「看好了,醜女人,東西做好要蓋上印章嘛!以後就叫皇帝餅。」他嗬嗬直笑,凹陷的「包子」蓋上四方印文。


    「白玉璿」三字躍入目中。


    「皇帝餅?!」


    【第六章 皇帝選秀女】


    秋高氣爽的季節涼風習習,滿地黃花開,殘荷點點,蟬到秋後漸無聲,雲低草枯秋意涼,收起夏衫換秋衣,柳絮飛過十裏亭,芒草初開,白茫茫一片,野雁高飛。


    時近中秋,一年一度由官方主辦的宴菊節即將展開,每戶最多五盆的秋菊參賽,全城百姓進行評比,一盆盆菊花夾上寫著主人名字的花箋放在高台上,每盆菊花下放著竹簍,以哪個竹簍投入的緞花最多為勝,成為今年的菊花王。


    菊花花主獲禦賜玉如意一柄,並可提出一個要求,隻要在容許的範圍,十之八九都能如願。


    譬如賜婚、家中男丁免征兵、婚配自己做主等。


    皇室宗親無婚姻自主權,一向采政治聯姻,因此不願盲婚啞嫁的,或是心有所屬者,便會藉此一爭鼇頭,不讓自己的終身大事操縱在他人手中。


    以往這個節日會由皇上親自主持,花濃酒香與民同樂,前三名菊花花主可以繞城一圈,接受眾人的祝賀與禮讚,傍晚時分開始燃放煙火、放水燈,直到子時過後。


    不過先帝過世後幼帝登基,便由攝政王白鶴年代替,年年如此,持續十年,竟無人提出異議,今年宴菊節的觀景樓裏坐的還是身材福態的白鶴年,但他身邊不是攝政王妃何雁雲,而是身體微恙的太後玄以幽。


    「快來買皇帝餅,皇帝也愛吃的皇帝餅,如假包換的皇帝餅,吃了皇帝餅就是天子門生,日後封侯拜相,平步青雲,官位節節高升,金鑾殿上見皇帝,皇帝餅、皇帝餅,好吃又吉利,生得兒子狀元郎……」


    「二小姐,全賣完了。」


    「什麽,這麽快?」李樗一臉難以置信。


    「大家搶著要,我隻是鋪子前看一眼就被人踢了一腳,這會腳還痛著呢!」春紅埋怨著,揉著發疼的小腿肚。


    「我們不是才出來兜轉一圈而已,一千個皇帝餅就被搶個精光?」


    這些人都瘋了嗎?不過加蓋一個印子就成了搶手貨,用了個聳動的餅名,他們就真以為是禦賜的餅了。


    「真的很誇張,一個一兩居然爭得大打出手,要不是徐三哥拉了我一把,我八成被踩成爛泥。」春紅看了一眼麵色平靜的柳綠,一想到當時混亂的情景,她心口狂跳不已,餘悸猶存。


    柳綠姓徐,家中有三個兄弟,徐大在江上捕魚,徐二是打鐵鋪的二手師傅,李樗鋪子裏的烤爐、烤箱等器具便是他打造出來的,徐三上過幾年私塾,識字,甜心甜食鋪一日比一日忙,需要有人幫著記帳、進貨,李樗知道有這個人便把他找來。


    其實兩兄妹的個性很相似,都是安靜做事不多話的人,凡事也不會強出頭,不像春紅的兄弟老愛出鋒頭,話癆一個,能偷懶就偷懶。


    所以李樗的錢財一向由柳綠收著,由柳綠保管她放心,見微知著,一樣米養百樣人,並非每個人都靠得住。


    若是換成春紅,她死也不肯交托身家財產,有利益可得時,春紅絕對是忠心得讓人挑不出錯處,可是她不是禁得起誘惑的人,若有人許她更多的好處,她想都不想地背棄舊主,投向新主。


    「誰曉得皇帝餅這麽好賣,早知道就多做一些。」本錢還不到一百兩呢!跟暴利沒兩樣。


    不過一年也隻有一次宴菊節,大批遊客湧進皇城賞菊,不然光是城裏的百姓應該沒賣那麽快。


    「可是鋪子裏的烤爐不夠,人手也不足。」這是最現實問題,想賺也要有人力、物力。


    「也許該著手分店事宜。」李樗沉吟。


    她也想賺個荷包滿滿,問題是分身乏術,有些甜食的配方交到別人手中她不安心,而得她信任又手藝佳的人卻不多。


    鋪子器具不夠完善是她的一大苦惱,她腦子有上千道甜食做法,隻是配料不全又無適宜的烤具,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二小姐,那個方形印章你是打哪得來的?真的是……那個嗎?」春紅問得很小聲,賊眼亮得發光。


    杏眸一溜,李樗橫眉一睇。「你傻了呀!這天大的好事會落在你家小姐頭上嗎?我求神拜佛也求不到老天爺開眼,殺頭的話你可別再提了,我爹是小小的七品官,當官多年也沒見過上頭的天,你要是犯胡塗了,可沒人保得住你。」


    「但那隻金印……」若是假的,為何旁人看不出來,一窩蜂地搶著蓋上印文的皇帝餅。


    「印是真是假不是大家關心的,他們要的不過是討個吉利,不就是誤打誤撞的運氣,你能天天過年嗎?咱們撈的不過是節慶的喜氣,沒了宴菊節,誰會想買皇帝餅。」對於春紅的過度熱切,她輕描淡寫的帶過不想提。


    有些事最好不要太清楚,能裝胡塗且裝胡塗,一次的交集叫萍水相逢,過後便是天涯各一方,再見的機率比公雞下蛋還低,雖然有些可惜那樣的美色不能常常欣賞,她會想念那個叫白玉璿的美男。


    懷裏揣著黃金私章,李樗若有所思的隔著衣服一摸。


    來到天機皇朝快半年了,她還是想迴家,迴到有爸爸媽媽、哥哥姊姊疼愛的家,頂著李府二小姐的身分,他們的模樣漸漸模糊,快想不起來了。


    正黯然惆悵之際,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一迴頭看見一張笑若春花的俊顏,當下一怔,差點一巴掌甩過去。


    「我買。」好聽的嗓音如清泉擊石,敲進人的心湖。


    「你……你怎麽在這裏?」其實她想說的是你怎麽又出來了,外麵很危險,不適合白紙似的他。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我來買皇帝餅呀!」小安子直催促他迴宮,害他沒吃到烤好的皇帝餅。


    「白……小白,你不可以常常往外跑,你家大人都不管嗎?今天城裏的百姓多到足以將你踩死,你要是出了什麽事不是叫家裏人急死。」她瞪了一眼縮著脖子的小安子,怪他沒看好他家主子。


    至於餘侍衛,身懷武器的人不好惹,又板著生人勿近的冷麵,稍有腦子的人都曉得不要挑釁他。


    好吧!她承認自己欺善怕惡不可恥,可總比不知趨吉避兇,一頭往刀尖撞,死得不明不白要好。


    「放、放肆,你不能喊皇……小白,太無禮了。」小安子迴瞪過去,但氣勢上弱了三分。


    「小白好,我喜歡小白,以後你就喊我小白好了,我允許你放肆。」隻有她才有的特權,因為他看她順眼。


    「皇……公子……」你怎麽能自貶身分,和市井小民混在一起。小安子目眶噙著淚。


    「他、他好美……」春紅失神地低喃。


    曾經和她一樣看傻眼的柳綠輕輕扯了她袖子,將她拉到二小姐身後,豐神俊秀的白公子雖然俊美無儔似謫仙下凡來,但是絕非身分低賤的她們能親近,要認清本分,勿做非分之想,免得自己丟人現眼不說,還連累二小姐沒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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