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任何變化了,仿佛像是一個大羅神仙也無法救贖之人。


    他兀自冷笑一聲,道:“怎麽可能,朕還不至於脆弱到連生死都分不清的地步,秦愛卿是在考驗朕嗎?”


    秦素的表情這時才微微放鬆了些,道:“微臣不敢,隻是想借此提醒皇上,此事已經過去,皇上如今是東越萬民唯一的希望,至於姻緣之事,可遇而不可求,皇上還需放寬心才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那句話:“日後師父不在了,她的一身本事已經教給了微臣,微臣日後定盡心輔佐皇上,成就盛姓的錦繡江山,微臣定以史為鑒,絕不做出背叛東越背叛皇上之事。”


    “愛卿也認為是南柯被俘後泄『露』了東越的軍事機密,以至於天瀾可以一路北上直『逼』盛京嗎?”


    秦素未料到盛培景會由此一問,她表情一滯,愈發堅定地迴道:“臣私心定然是偏袒師父的,但是背叛一事是從戰俘營中逃出的士兵親口所述,臣也震驚不已。”


    他的雙眼『露』出了強烈的疲憊,整個人像是被深深地打擊了一番。


    他永遠都不曾想過,南柯會有背叛他的一天,甚至到現在他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一直覺得整件事情都有哪裏不對勁,但是他又一時說不出來。


    大概一切都因自己從很早以前就對南柯起了猜忌之心,身為武將,在百姓心中竟是神明般的存在,家家戶戶貼滿她的畫像,三歲孩童連君王是誰都尚且不知時,卻已經將歌頌千乘將軍的歌謠倒背如流……


    這樣力量實在太強大,民心這種東西是所有君王最為忌憚的,他那時整日惶惶不安,怕自己一夜醒來,南柯便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自己從皇位上滾下去。


    誠然,他的皇位,應當是有屬於她的大半,但是他更想讓她成為自己的人,讓她堂堂正正地成為東越母儀天下的女人,而不是萬民眼中那所向披靡遠勝君王的不敗將軍……


    罷了,人已逝世,若是一切可以重來。


    他應該……還是會選擇這麽做……


    他想南柯應該是懂他的,她是見過自己最狼狽模樣的人,她知道他對權力是如何的渴望,她知道他為這個皇位付出過怎樣的代價。


    即便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即便他會成為遺臭萬年的殺死自己父兄的皇帝,即便他會成為唯一一位在登基時還未納過妃子的帝王,他都絲毫不後悔,他要更加堅定地坐穩這個位置,即便他一無所有,他孤獨一生,他也不會再迴到曾經的狼狽與一無所有……


    南柯……她一定會原諒他的,因為她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第二日,在孟南柯的再三請求之下,固執而清冷的太子殿下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寫了一封寄往皇宮的信。


    對於以殘忍無情與殺伐果斷的太子殿下而言,根本不存在會讓仇恨與不爽在心裏過夜的事情,那七日已是他給盛培景最大的麵子了,若是以往,定然會讓他的議政殿見血不可。


    “他欺負的若是別人便也罷了,但他欺負的是我弦月的女人。”某人在的寫信前還是一臉陰霾地道。


    孟南柯在一旁聽見“弦月的女人”幾個字不禁小臉一紅,緊接著便發現這幾個字似乎格外神奇,竟然讓她心裏莫名一暖。


    “我現在不是毫發無損嗎?”她站在他的身邊,輕輕用手碰了碰他頭頂的白玉冠。


    她最近在他麵前的膽子也養肥了,尋常人若是碰髒了弦月的袍角那絕對是要斬去雙臂的重罪。


    也就隻有這個大膽的女人敢碰他的發冠了,不過他也僅允許她一個人碰而已。


    “要不留他一條胳膊當做賠罪?”


    他也不知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為何會如此較真,平日裏他事務繁忙,根本不會為這點小事費神或是妥協,但或許那人是曾經霸占在她心裏整整五年的人,即便他如今也已經得償所願,但心裏還是很不爽。


    “算了,我隻想盡快的離開東越,若是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兩國的和平也不好對嗎?”她一邊興致勃勃地擺弄著他的發冠,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忽然意識到空氣仿佛沉寂了幾分,她立刻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補充道:“我這麽做絕對不是對他餘情未了,你別誤會。”


    他抬起眸子,看著她有些緊張的模樣半晌,冷漠英俊的臉不禁一改之前的嚴肅,染上了幾分笑容,沒想到她小女人的模樣也如此可愛。


    他安靜地說道:“我知道。”


    他對她自然是信任的,她手下的動作微微一頓,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


    這是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若是在不知他身份與手腕的情況下,恐怕世人皆會認為隻有最仁慈而善良的內心才會成就這樣一副完美得不可『逼』視的容顏。


    而經過最近一段日子與他相處,他對自己仿佛用盡了全世界的耐心與溫柔,他的一切禁忌在她麵前都是失效的,他一切的規矩隻對她一個人例外,這讓她不禁開始懷疑自軍卷中看到的戰火彌漫硝煙滾滾的景象,千千萬萬的百姓流離失所的景象,真的是他造成的嗎?


    誠然,他確實殘忍萬分,但那都是對於敵人或是來路不明的人。


    人不會無緣無故對誰好,也不會無緣無故對誰壞。


    她開始疑『惑』,後世史書上對他的記載,當真完全屬實嗎?


    若他真的從之前的某一刻已經改變了自己,那她為何現在還身處無極大陸中?


    在盛京靜待一個月之久,盛培景采用了她的治水之策,在災情擴大之前進行了有效的處理,通往天瀾的官道昨日修繕完畢,便意味著今日就是他們的啟程之日。


    至於那晚的一切不快,弦月已經寫信告知盛培景自己不予追究。


    然而這雖對於弦月來說不過舉手提筆的功夫,卻被正在等待事件發展的史官們大跌眼鏡,立刻在正在記載的史書中留下了一筆。


    大概這是弦月一生當中為數不多對敵人進行寬恕,但其中的動機從史書那寥寥幾字中並未得到解答。


    因為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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