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處不明之地,暗室之內。


    “那女人剛才說的,你都記好了吧。”是那個有一雙特別的眼睛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嗯,看來沒有直接對這幾個人用刑還是明智的,皮巴傑,還有一個小孩和一個老頭,等會也讓他們講講,那個小孩也許對傲縱橫知道得更多。”另一個男人呢臉上有一道一指長的疤痕,聽聲音卻是這是一開始與威嚇寶藺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還有兩個?這活還挺累的,那那個女人,你看?”被稱為皮巴傑的男人悠悠道。


    “哈哈,那女人是律政部要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愛怎麽弄,隨你心情吧。”那為首的男人笑著迴答,這就是同意了。


    “哈,那就謝謝了,不過你有這麽大一樁功勞即將到手,大方點也是應該的。”


    “哪裏,這功勞少不了你的。”為首的男人雖然沒笑,但眼中的笑意,卻是表露無遺。


    “這種功勞算什麽,直接抓住傲法士,才算是大功吧。”暗室內響起第三個男人的聲音。


    嘶!皮巴傑兩人瞬間感覺全身汗毛倒豎起來——這暗室之內除了他們倆不應該有第三個人,而這第三個人聲音,竟是他們之前從未聽到過的。


    “是誰?!”兩人脫口而出。


    話音尚未落,響起叮的一聲,在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冒起幾點火花,這兩人下手極為果決,竟在開口的同時,便作出了能奪人性命的攻擊,但這一擊卻落了空。


    “看不清我在哪裏?是不是太暗了,那我就弄亮一點吧。”那人不僅躲過了攻擊,居然還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


    伴隨著一陣“轟隆”聲,暗室真亮起來了,光從頭頂來——暗室的房頂,竟然像布一樣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皮巴傑和那男子本已準備好隨時發起另一次攻擊。但麵對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們同時忘記了出手,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他們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


    “傲!”皮巴傑兩人又一次異口同聲。他們手上的材料加上寶藺的口述,他們倆對傲縱橫的了解之深在普洛茲世怕已是無人能比,從自己遭遇的狀況瞬間便反應了過來。


    然而知道歸知道,了解歸了解,親身體會到又是另外一迴事,有生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清醒地感受這種身不由己的無形禁錮。


    這種感覺之怪異,讓皮巴傑兩人足足堎了兩、三息時間說不出話來。


    但既然傲縱橫到了,一切就沒有懸念了,他們說不說話,並沒有什麽差別,傲縱橫封住兩人的穴道,便將他們扔在一旁,先去尋找費林三人。


    正如剛才所言,費林和皮根波並沒有受刑,皮根波隻是個仆人就不說了,費林和寶藺雖然都是前貴族,但對方認為費林隻是小孩,所知當然不如寶藺,而且寶藺是被傲縱橫“專程冒險從帝都領”救走的,兩人關係應該很親密。所以他們先挑了寶藺作為突破點,倒讓費林和皮根波逃過一劫。至於寶藺,她受了皮巴傑的奇術,精神有點恍惚,還沒徹底醒來,但應該也無大礙。


    費林和寶藺見到傲縱橫的時候,自然是無比的激動的,兩人的第一反應居然都是想撲過來擁抱傲縱橫,當然都沒抱成——傲縱橫輕輕就把他們卸下來了,他能理解他們的感受,一個是小孩一個是少女,然而他卻接受不了這種擁抱。


    除了激動,他們很好奇傲縱橫是怎麽能找到他們的,即使是對傲縱橫有著近乎無限信心的費林,也沒想到傲叔叔這麽快就能來救他們。


    傲縱橫沒有解釋也沒法解釋,這本就是空無因果借法環的功勞,他隻不過取了一件費林的衣服,然後讓借法環指示衣服主人的位置——這法術還是戒靈教的。戒靈等閑不說話,但當費林麵臨生命危險,她也不可能坐視。


    確定了三人無恙,傲縱橫這迴才身走向皮巴傑和那疤臉男人的所在——他甚至都還不知道這兩人的實際身份和背後的勢力,現在該是時候跟他們好好聊聊了。


    然而才走了幾步,傲縱橫身形突然彈射而出,向著關著兩人的所在奔去,這一驚一乍變化之突然,反把跟在他身後的丟多利嚇了一跳。但傲縱橫沒法不快,因為他突然感覺到,那個位置原本有兩個人的氣息,現在隻剩下一個了。


    果然是隻剩一個了。


    死的是疤臉男,瞧他那死相,顯然是中毒而死,這毒藥發作得顯然極為迅速,人的氣息都已經消失,臉色才剛開始變化。


    傲縱橫來晚了一步?並沒有,他若是真的再晚來一點,剩下的就連一個都沒有了。


    他趕到的時候,皮巴傑正在嚐試用牙齒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一種極沒效率又極不可靠的自殺方式,畢竟這種方式可沒法通過“練習”來提高熟練度。就算真的咬掉了舌頭,也無法保證能成功自殺,但皮巴傑眼下也就這麽一個選擇了,而就這還失敗了——傲縱橫心念一動,他就連嘴巴動不了了。


    疤臉男也是自殺的,毒藥應該存在一個防水的硬殼內並粘在他的牙齒後,所以他可以用舌頭頂下來後咬破——最有力的證據是,他的整個口腔都是青黑色,而且比身體其它部分的青黑色更深,顯然是最早中毒的部位。


    疤臉男自殺當然是為了不讓傲縱橫從自己身上探得秘密,但憑這份狠辣果決,這種自殺方式加上先前聽到的隻言片語,傲縱橫基本可以確定,這人的必然屬於帝國的某個森嚴的龐大組織,很可能是跟無口者類似的帝國情治組織成員。不過光知道這點還不夠,傲縱橫還要從別人的嘴巴裏撬出更多情報。


    不多時,情報就來了——丟多利的逼供手段,比傲縱橫差點但也足夠對付了。


    此地是佱監麾下三眼設在渣裏奧堺的其中一處秘密處所,除了疤臉和皮巴傑,其它人都是駐留此處的下層小卒,他們甚至連疤臉和皮巴傑的具體身份都不清楚,隻知道疤臉手上有一個隻屬於三眼頂尖眼子,也就是最資深的偵探總事才能擁有的秘密徽號,整個三眼裏麵擁有這種徽號的眼子不超過十個人,他們都擁有臨時指揮調動三眼在各處人力物力的權力。至於皮巴傑,他的身份不如疤臉,但也絕不會低於此秘密處所的處頭。


    佱監四大機關,辦事各有規矩,以三眼來說,中樞機關直管帝國領,其餘六十境堺則劃分為十大區,每區置所,由若幹所頭分理。區下設處,這個處就沒有什麽規律了,隻有一個無序的數字號來代表,像眼下這個處所的代號就是七八八六處。


    處所主要幹兩種事,一是自己管區內的情報收集和目標監視,二是完成上級交辦的各種工作,像疤臉這種頂尖眼子,自然就是上級,上級交待的事,不問情由隻管執行。而七八八六所收到的任務是看好這三個人並且提供訊問的配合,至於其它的,一概不知不問不管——他們隻知道下手抓捕並把人帶到這裏的是三眼的另一拔的人,眼生得很,很可能不是處所體係的人馬,也是聽疤臉的指令辦事。


    所以眼下最有可能了解這一切的突破口,看來就落在皮巴傑身上了。


    要從皮巴傑嘴裏得到情報可不容易,他之所以沒自殺成,隻是因為他不像疤臉男隨時把致命的毒藥藏在嘴巴裏,死亡的威脅對他絕對沒有絲毫效果,所以這個事隻能讓傲縱橫來辦。


    這個過程就無需敘述了,總之傲縱橫沒讓大家失望。


    皮巴傑是覗監正式在編的人員,品級監頭,偵探主事,直屬三眼中樞。直屬中樞的偵探不少,但能做到監頭職級的偵探已算得上是個中能手——這七八八六處的處頭也才是個監頭品級,作為一個偵探他隻有一個特長——就是那一雙迷瞳,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聽從他的一切擺布。


    至於那疤臉男,他的身份當然比皮巴傑更高,否則也無法調動包括皮巴傑在內各種三眼資源為他所用,這位就是大波加爾帝國覗監麾下三眼的第一眼子梭堇兒方——嗯,就是被覗監大監治裘東巴派來追尋神秘法師下落的那位。然而不僅傲縱橫不知道這點,連皮巴傑以及處頭都不知道——梭堇兒方可是偵探總事,品級監助,堪比大區區頭,行事哪需要向他們解釋明白?他們可以肯定的是,梭堇兒方這樣的人物,撇除私怨的話,是不可能無的放矢地找普通人的麻煩,幕後必然有來自三眼大監治甚至更高層的授意——必須是大監治或以上,因為其它四位監治都無權直接指揮這位。


    皮巴傑雖然沒能說出梭堇兒方得了誰的授意,為什麽要找上傲縱橫的麻煩,但知道了他的身份,已經足夠讓傲縱橫能猜出事情的大部分真相了。雖然不清楚過程,但這帝國的情治精銳,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能一路追索到費林身上,這股力量真的足夠讓任何被盯上的人寢食難安。


    梭堇兒方雖然已經死了,但對於三眼來說這最多隻算是一個小小的挫折,何況除了三眼還有四指,也許還有別的其它勢力會前赴後繼地趕來,在這種情況下,傲縱橫怎麽可能放心丟下費林南下尋找蘭斯·凱特爾·勒波丹杜·諾裏奧·杜·謝爾納沙克的蹤跡。


    難道,還得帶著三個人一起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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