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個考生,準備上場了,但即使不細看他的眼神,也能看得出他毫無信心——他的腳步發虛,雖然極力掩飾卻仍然緊張得發抖。


    但這不能全怪他。


    前十個考生,居然無一通過,兩個種子選手,也不知道是狀態還是心態不對,在嚐試三次發力依然無法衝過中線後,選擇了放棄——連續強行發力有可能傷到身體的根本,那就不是晚一年晉階的事了。


    這當然是很糟糕的開局,而這一波的負麵影響還在繼續,十一到十五號都失敗了,反倒是第十六號一個先前不算熱門的六年生,在第二次發力後成功衝過中線。


    這發力,其實是一種元素親和測試中的應試技巧,用生活中的例子來比喻,就好比倒水,一般角度需要五息才能倒完一瓶水,如果加大傾角,就能把時間縮短到三息同樣一根木柴,但如果傾角過度,倒水的速度反而會變慢。所以,所謂發力其實就是體內法力的調動使用技巧。這種技巧,無論是對法學生還是正式的法師,都是至為重要的。


    受十六號考生的鼓舞,後麵的考生表現一下子提高了許多,十九號、二十三號、二十五號三位考生都過了關,把通過率一下子拉高了許多,雖然之後四個都失敗了,但到費林出場的時候,通過率還是在曆史均值以上。


    “第三十號考生,費林·勒衛瑪。”負責的書記執事大聲宣號。


    費林毫不猶豫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舉起右手示意應到。


    一百名考生驟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議論聲,這響動,剛才可沒有出現過,連那大熱門的第五號那個七年生放棄時,都沒有費林出場帶來的響動大。


    “這就是那個破格住在單人宿舍裏的費林·勒衛瑪?”有人問隔壁的。


    “就這一個費林·勒衛瑪。”隔壁迴答得很幹脆。


    “據說是院長特批,他又不是貴族生,居然能住單人宿舍,你說他會不會是院長的私生子?”提問的很有想象力。


    “私生子個屁,他老子好像是個團將,幾個月前犯了罪被除名,怎麽可能是院長的私生子。”


    “那他為什麽能住進單人宿舍?之前不是隻有那個失蹤的芙娜一個人住進去嗎。”


    “誰知道,不過很多人說是因為他的天賦很高,絕對可以通過這次的袖法師考試,所以院長給了他特殊待遇。”


    “他絕對能通過?怎麽可能,他是三年生,還是四年生?以前沒怎麽聽到過他的名字啊。”


    “他是突然變得強起來的,突然得嚇人。”這次迴答他的是另一個人。


    “聽說他住進單人宿舍之前,跟一個貴族生打過一架,而且用法術輕易收拾了對方?啊,哪個貴族生叫什麽來著?”最開始問話的那人問題還真不少。


    隔壁的猛拉了一下他的袍角,伸出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流牙紮紮。


    按說就他們剛才那說話的音量,流牙紮紮早應該聽到了,以他一貫的作風,最少也會迴頭遞出一個冷厲的眼神,可眼下他似乎完全聽不到身後的議論聲,因為他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座上的費林身上。


    費林聽不到聽到身後的議論聲,就算聽到了,他此刻的注意力也全然不在這上麵。


    費林向三位監考官躬身作禮,目光相接,聶貳圖副院長和圖努白風紀官看向費林的眼光,雖好像跟之前的考生無異,但細看的話,眼光中還是多了一絲友善和期許。


    他兩位以前或許不在意什麽費林·勒衛瑪,哪怕是費林·杜·勒衛瑪對他們來說也就是那麽一迴事,院師跟團將,真的不可能有什麽打交道的機會。可他們都是親眼目睹過傲座師撐爆院長大人那台寶貝計算測試器那驚人一幕的,至今還記憶猶新。而且院長大人早就透露過,有意在費林這次通過袖法師資格考試後,破格聘任他稱為院師,連院長大人都這麽有信心,他們自然毫不懷疑費林能夠輕鬆通過考試。想到這年尚未滿十三的少年袖法師,將來成就幾乎可以肯定遠在他們之上,兩人內心也是不禁有點羨慕嫉妒,但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終究是為人師表,胸懷肯定比一般的法師要來得廣闊。


    而和他們相比,霍單紮院監的眼光就要漠然得多了,這本也正常,院監雖然沒有具體的管理職權,但凡事都能監察建議,又是代表帝廷,有佱監撐腰,地位隱然還在本院的院長之上,對一個不熟悉的法學生漠然,多稀奇的事?可費林始終有一種感覺,在霍單紮院監漠然的眼光下,還藏著一種不易察覺的不友善。


    這種感覺費林無法向旁人訴說,也許隻有當事人才能察覺得到。不過費林也不在乎,不友善又咋地?還能把黑說成白,強行說我不通過?這裏可是有一百多雙眼睛呢。


    所以費林並沒有猶豫,鞠躬之後便走到測量器前,右手摸著法力轉換部,開始測試。


    幾乎在費林的手放上去的同一時間,玻璃管內法力轉換部的另一端,開始冒出黃色的氣,氣的顏色對應的是元素能量的性質,黃色氣代表輸入的是火元素能量,所以這黃色氣在法術界的正確稱唿是火色氣。


    “好快!”現場沒有外行人,從一開始就能看出那火色氣的轉化產生速度,遠較之前任何一位考生快,隻是法學生們沒有監考官那麽沉得住氣,馬上就有人忍不住脫口而出。


    流牙紮紮臉色也變了,這個速度,雖然沒法精確對比,但感覺比自己的元素親和力至少強了四、五倍,哪怕是打開壓感閥,也絕對足以衝過刻度中線。


    他並不懷疑費林有能力通過元素親和測試,自聽說費林住進單人宿舍後,他就確認了這點,但他沒想到自己和費林之間的差距,竟然達到了這個程度。明明幾個月前他也就比自己強一點的樣子。


    但他並沒有失去信心,他相信自家老子,因為大流牙紮紮對他許過的事,從來不曾落空。


    大流牙紮紮對兒子說了,他要毀掉費林的前途——不隻是為兒子出氣,更重要的是,這小子揍了自己的兒子,還讓自家差點扛上佳紛多墨堺首,雖然最後把事說開了,但期間也是得花錢花人情的。這筆帳算來算去,還是得算在費林頭上。


    大流牙紮紮沒跟兒子說透,會用什麽手段毀掉費林,但堂堂的副卿,要對付一個除名貴族的半大小孩,還會缺手段嗎?


    自從得知霍單紮院監來喬奧分院,流牙紮紮就有一種感覺,這位就是他老子找來的幫手,要阻止費林通過袖法師資格考試的。哪怕霍單紮院監沒給過他任何特別的眼神,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但他就是有這個感覺。


    說時遲那時快,台座上的屈尼圖式測量器那玻璃管中的火色氣已經越過了開啟壓感閥的刻度,壓感閥隨即開啟,測試器的底部出現淡淡的黃色氣溢出,又迅速消散在空氣中,還原為元素能量。但這又引發了一眾法學生的哄動。


    “我艸,你看到嗎,那火色氣的增長速度,居然沒有慢下來。”一位法學生一邊拉旁邊的同學,一邊嚷著,他甚至都忘記了壓低聲音。


    “這個費林,已經超過了新晉綠袖法師的水平了吧。”另一個比較冷靜的法學生已經意識到更驚人的問題。


    連先前四名已經通過測試的“準綠袖法師,都看得呆了,他們是過來人,光看這景象就清楚自己與費林的差距。


    流牙紮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因為玻璃管中的火色氣,離刻度中線隻剩三拳的距離了。以目前的上漲勢頭,再有三息,費林將以快得嚇人的速度,衝線通過元素親和力測試。


    普洛茲世界基本沒有精確計時的概念,自然也就沒有統計元素親和力測試的時間紀錄,但現場就有參加過超過十次測試的老生,所以很快台下的學生們很快就知道——往上數十來年的,沒有比費林更快更猛的衝線表現,這是一種無需精確測算也能感知得到的明顯差距。


    還剩下一個半拳頭的距離,台下的學生們,已經準備好歡唿鼓掌了。


    雖然他們當中大多數人此前隻是聽說過費林,連認識都算不上,雖然他們對費林的觀感不一,但法學生們普遍擁有一個質樸的觀念——崇拜強者,費林的表現,已足以贏得他們的敬佩。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尖銳刺耳的嘯鳴聲,忽然在禮堂內響起。與此同時,在屈尼圖式測量器的四周地麵上,現出了四個此前並不起眼的紋印。


    麵對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法學生們一時不知作何反應,連那兩位十年以上資曆的老生,似乎也未曾見過如此狀況。倒是台上三位監考官的反應,遠比法學生們來得快,更來得大。


    聶貳圖副院長和圖努白風紀官當然知道變故意味著什麽,但他們臉上浮現的表情,明顯是不相信眼前這一幕,他們並沒有立即說話,隻是一起把眼光投向居中而坐,今天的主監考官霍單紮院監。


    可院監並沒有迴應他們的眼光,考了三十場,幾乎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他,神情無比凝重,指著費林斷然喝道。“費林·勒衛瑪,立即停止測試,法陣告警,你在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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