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為什麽要跟你走?”費林心知不妙,但仍裝作無知狀。


    倉促之間,他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自知道芙娜死於傲叔叔之手後,費林用了相當一段時間,才能在睡夢中驅除芙娜之死對自己的侵擾,這還得是托《心湖經》的之助。不過在修學以外,獨處靜思的時候,他偶爾還是會想起芙娜,也會想到可能有一天,要麵對佳紛多墨家的懷疑甚至報複。


    費林從來不是逃避問題的孩子,他也想過,假如真有這麽一天,他要怎麽應對——按他的設想,在成為袖法師之後,他就會遠離佳紛多墨家的勢力範圍,再潛心修學,等到晉階紫領,或者藍領的時候,應該就擁有自保的能力了。不得不說,他的思想跟傲縱橫還是挺像的——總考慮靠自己解決問題,而不是依靠利用身邊的的其它人或資源。


    這不是一種聰明人、或者說成功者的思想,但卻是一種強者的思想。


    隻是毫無預兆地,這一天突然你就來臨了。而現在的他,還隻是一名法學生,而且傲叔叔和皮根波都不他身邊,麵對一名藍領法師,他似乎隻有靠自己的智慧來跟對方周旋了。


    可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麵對資深的藍領法師,能有多少智慧上的優勢呢?更何況這藍領法師,似乎從一開始就認定了自己的目標,且絕不拖泥帶水。


    “不管你是否願意,你總是要跟我走的。”那李穆話音剛落,從房間裏就撲出兩名壯漢,要把費林拿下。


    這些壯漢一條手臂就有費林兩條大腿粗,別說兩人,就算隻有一個人,隻用一隻手抓住費林,他就別想掙脫了。


    不過現在的費林,已經是有絕對自信通過袖法師資格考試的準袖法師了,比起跟小流牙紮紮比試那會,不,甚至比那時候的芙娜,還要強大。


    尋常壯漢,又豈是一名準袖法師的對手呢?


    “吾神尊高邇,山峰泥石,唔唔……”費林剛開始念咒,卻發現本來開始向自己身體聚攏的土元素突然停止了下來,仿佛對他視若無睹,修法以來,費林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這種情形下,繼續念咒已經失去意義。


    壯漢們當然不會停下來,一撲一扭,費林就各抓一臂,提了起來。


    “哈哈,在我這個藍領法師麵前,一個小小的法學生居然想玩弄法術?你的院師們,難道沒有教過你法力抵消嗎?”那李穆笑得很開心。


    原來這就是法力抵消,費林這時醒悟過來,無論元素親和力進展有多快,基礎知識學得多好,始終還是紙上得來終覺淺。


    法力抵消算是法師之間的近距離戰鬥中使用的一種非常規的手段,原理就是利用自己的法力去幹擾抵消對方正在聚攏的法力,破壞對方施法。聽起來應該挺好用的手段,為什麽會是非常規呢?因為使用法力抵消的一方需要付出消耗的法力,是要比對方更大的,而且在法力抵消的時候,自身也不能用法術攻擊對方,所以法力抵消實際上並不是攻擊手段,而是壓製手段,就是那些擁有明顯法力優勢的上位者用來壓製下位者用的。


    以一個藍領法師的法力修為,要壓製一個準袖法師,自然是手到拿來。


    兩個壯漢熟練地把一塊爛布塞到費林嘴裏,再他的手腳捆了起來,扛在肩上,等候那李穆的吩咐。


    “走吧,堺首大人肯定等不及了。”


    “要把這房子燒掉嗎?”一名壯漢請示道,對這路數,他都是很熟悉的了。


    “沒必要。”那李穆想也不想就答道。確實沒必要,這裏可是佳紛多墨堺首的治下,一個沒有根腳的除名貴族法學生的失蹤,有誰會認真徹查呢?燒了房子的話,圵令還得象征性查一查,不燒的話,那就是喬奧分院自己的事了,反正人是在你學院裏失蹤的。


    他們當然不是靠兩條腿走來的,堎車藏在了屋後,相當寬大的一輛堎車,主要是為那李穆自己準備的,堂堂的藍領法師當然不能太委屈自己。


    壯漢把綁成彎弓狀,動彈不得的費林扔到車廂裏,正準備請法師大人上車,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在很近的地方傳來。


    “丟多利,你是打算一直跟著他們迴到堺府再動手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令在場的四個男人同時變了臉色。


    兩個壯漢的反應是驚——是什麽人居然悄悄跑到自己的身邊?


    那李穆也很吃驚,但不同的是,他覺得這男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要說他們三人的反應是驚,那費林的反應就絕對是喜了——這聲音的主人,就是他日夜盼望,那神奇得近乎無所不能的傲叔叔。他可以絕對的肯定。


    但他不明白,傲叔叔口中說的那個丟多利,會是誰呢?


    時間可不容他多想,傲縱橫的聲音剛落,就有一下,不,是相距極近的兩下慘唿聲響起,似乎是那壯漢的聲音。


    “你是……”那李穆似乎看到了什麽,但還沒等他話問出口,就被一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的聲音所掩蓋。


    費林不知道這是什麽聲音,他死命地掙紮,試圖挪動位置,好看看車廂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然而被綁成這麽一個尷尬的造型,他就算再努力,也隻能以極小的幅度挪動。


    “咣咣咣咣”的聲音也不知道響了多少下,終於被“轟”的一聲所終止了。這時候,傲縱橫的聲音再次響起:“先別殺他。”奇怪的是,本應很緊張的那李穆卻始終沒發出半點聲音。


    費林還在努力著,忽然,他感覺緊縛全身的繩索一下子全鬆脫了,他立刻掙紮著坐了起來,然後他就看到了傲縱橫。


    “傲叔叔!”費林喊著撲到傲縱橫的懷裏,他本覺得自己有無數的委屈要向傲叔叔傾訴,但此刻卻連半句話都不願意說。


    “快下來,根本就沒受傷,別鬧。”傲縱橫毫不留情的教訓這個撒嬌的孩子。話雖如此,他倒也沒直接把費林震落在地上。


    聽得傲縱橫這麽說,費林略有點不情願地下到地上,這時候,他才發現在傲縱橫的身後,有個背向自己的男人,正踩在那李穆的胸腹間,雖然看不到他的麵目,但費林突然有一種感覺,仿佛看到一隻猛獸,正在欣賞著自己的獵物。


    這猛獸,哦不對,這人應該就是那丟多利吧,費林心想。


    那李穆和費林又再迴到了房子裏,不過這一次,強弱的地位就完全逆轉了。


    大廳裏除了他倆,還有傲縱橫,至於丟多利,他似乎對那兩個已經死掉的壯漢更感興趣,所以選擇留在了屋外。


    “又見麵了,那李穆座師。”傲縱橫淡淡道。


    傲縱橫是今天風三才趕到耿勞圵的,從帝國北疆祖波爾境的令普仁波,到這南部的小圷耿勞圵,行程一千四百餘癿,足足走了一個月零四天。這當然不是最快速度,但雪路難行,傲縱橫要保持跟去時相若的速度,靘獕就已經要累得多了。烈難彌久,但凡生靈,概莫能外。


    深冬時節,雖是風三,已近夕陽,能迴家大多已經迴家,傲縱橫花了一點時間,才打聽到皮根波的住處。待他趕到的時候,皮根波的房子裏就隻有那李穆和那倆壯漢,彼時那李穆早已把那封誘騙費林的偽信送出,傲縱橫無從得知他的具體計劃,但卻可以肯定,那李穆必然要對費林不利,幹脆就藏身附近,靜觀其變。


    要按傲縱橫一貫的作風,這種情況下哪有什麽好觀察的,直接出手把所有人留下,再細細盤問就是了。可眼下他多存了一個心眼——他想看看丟多利有沒有遵守自己的諾言,若是這貨沒有盡責保護好費林,他自然不會幫丟多利去找那些仇家複仇。


    總算丟多利沒有讓他失望,費林來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費林後麵,天已全黑,他便以黑霧的形態在空中跟著,別說費林,就是那李穆也全然發現不了。也就就是傲縱橫的氣感,才能察覺他的村子。倒是傲縱橫把自己的氣味完全收斂住,丟多利反而沒有發現他的的存在。直到傲縱橫放話,他才知道傲縱橫居然也在場。


    傲縱橫先不想去管丟多利為何遲遲不出手,眼下他更關心別的問題。


    “皮根波在哪裏?”


    費林聞言也盯著那李穆,這也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傲叔叔和皮根波,他對兩人的感情全然不同,卻很難說誰更重要,但是很顯然,傲叔叔的安危全然不需要他擔心,而皮根波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


    那李穆用沉默作為迴答。


    這不是他真有這麽硬氣,而是自看到傲縱橫現身後,他已自忖兇多吉少,畢竟他和堺首大人都認為,導致芙娜失蹤的應該就是這個神秘的綠領法師,眼下元兇現身,還帶著一個極可怕而身份不明的生靈,自己哪裏還能活命?


    反正答不答都要死,我才不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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