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兩百桶毛根堡酒莊的上等好酒,傲縱橫這一路南行,心情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他也沒有暢懷大喝,因為這些酒既然是窖藏的,說明還沒到完全適合品嚐的時間,他一向是極有耐性的人,尤其是對好酒。


    直到此刻,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偷的這兩百桶酒,將會給自己自己惹來多少麻煩。動手之前,他了解過這酒莊的背景,但他哪能打聽到帝恩禦使和眾境臣會在同天造訪毛根堡酒莊呢,若不是兩百桶酒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被離奇竊走,這案子的嚴重性,也不會上升到如此的高度。至少,怕是不會請動奈黑臨大神官來求請神諭了,這樣就算覗監一樣會留意到,佱監和法管部那邊大概就留意不到了。


    不過若是問傲縱橫,值不值得為了兩百桶好酒得罪這三大能要人命的組織,他的答案肯定是值得。


    雖然三大組織的人馬都奔著傲縱橫去,但他們隻知道傲縱橫最後出現的位置,也隻知道他最後的動向是往南行。但這南行的目的地在哪?那就不曉得了,這範圍太廣,是以傲縱橫雖然一路往南,他們是一路往北,雙方並沒有碰上,連錯身而過都沒有。


    兇災神月二十一日,風四前。


    渣裏奧堺,福甘埴,耿勞圵,哥墨朗明帝國法術學院·喬奧分院。


    明天就是喬奧分院帝國曆四百九十八年袖法師資格考試的日子,袖法師資格考試每年就一次,但除了考試大綱由法管部製定,考試舉行的大致時間由教務部指定外,其它的就由各國管學院自行組織把握,而今年考試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天。


    若是在平時,現在正是下課的時間,不過考試前一旬曆來是不上課的,把時間留給法學生們自行備考應試。


    袖法師資格考試,第一天筆試,第二天元素親和力測試,這大綱至少幾百年都沒變過。


    筆試就考三張卷子。


    第一張常識卷,內容當然是法術有關的各種常識,比如法師的著裝規範,基礎禮儀,深一點的例如法術界的人物曆史,範圍相當廣泛。


    第二張語文卷,考驗法師對幾種主要語言的掌握程度,要知道在帝國每一本帝許刊印的法術書籍,都必須要按照帝國四種法定通行的語言、文字各印一版,一個袖法師如果隻會自家的母語,那肯定是不及格的,就算不會說,也得看得懂。


    第三張卷相對最難,如果說前兩張卷子靠死記硬背也能過關,這第三張卷子卻是要算數的,像法陣材料,法術製劑的配比,這些都是要算數的。許多因為資質原因沒能當上袖法師的法學生,迫於生存壓力要找謀生的時候,往往就是在地方當個藥師,有錢的話,就開個法術用品用具的小店,偏重應用的東西,謀生總是容易一點。


    筆試雖然看起來考的東西既多又雜,但成為袖法師之所以難,並不在筆試,而在第二天的元素親和力測試。


    喬奧分院每年參加袖法師考試的考生約二百來人,能通過考試的大約在一成左右浮動。而沒通過考試的這一百九十人裏麵,兩個測試都不能通過的人大約占兩成,倒在筆試的不到一成,倒在元素親和力測試的卻有七成多。


    對於大多數法學生來說,元素親和力這東西,除了天生那一點之外,剩下主要靠時間和感受積累,不靠努力也不靠運氣,更無取巧的辦法。


    自考前複習以來,費林一直待在他的單人宿舍裏,除了到學院餐堂用餐的時候,其它時候別人幾乎都看不到他。


    隨著考試日期的臨近,他的憂慮也一天天加深。


    他憂慮的當然不是這次考試,筆試從過去就是他比較有自信的部分,至於元素親和力,別說現在,在兩個月以前,他的元素親和力已經達到了袖法師的水平——這是喬奧分院院長甲潘讚毅嶔的評價,自答應傲縱橫對費林傾斜照顧後,他每過半個月就會找費林了解一下他的修練進展,他對這個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家夥的成長速度深感震驚,若不是畏懼他那“叔叔”,甲潘讚毅嶔還真想把他的修練方法逼問出來。


    既然憂慮的不是考試,那麽自然就是憂慮人了。


    傲叔叔答應過會迴來看他的袖法師資格考試,但明天已經是考試,到今天傲叔叔也沒有現身,費林不禁有點擔心——傲叔叔真能及時趕迴來嗎。


    他不知道傲縱橫離開是為了去做什麽,哪怕是知道了,他也不會為傲縱橫的安危擔心,在隻有十二歲的費林心目中,傲叔叔是神秘、神奇和不可思議的,除了神祗,沒有比他更厲害的人。


    自傲縱橫離開以後,他按照傲叔叔的吩咐,一直呆在學院裏,皮根波也處理掉了原來的宅院,在耿勞圵裏另外找了一間比較小的房子住著,由於費林不離校,兩人也沒法見麵,隻能靠信件聯絡,不過皮根波眼看小主人成就有望,高興之餘也不希望打擾他,大概也就是一個月來一封信的樣子。


    “費林,有你的信。”負責宿舍門衛的校工在宿舍大門處叫嚷。


    自甲潘讚院長提出讓費林住到院師們才能住的單人宿舍,稍微不太瞎的校工、執事們都能看得出這位二年生在院長心目中有多高,雖然費林不是唯一也不是第一個住到單人宿舍的法學生,但除去那些已經畢業離校的,在此之前,能夠住到單人宿舍裏的法學生,也隻有那位渣裏奧堺首的女兒,芙娜·抵·佳紛多墨。所以這些校工、執事們對費林即使不全是客客氣氣,但亦不會輕慢。


    費林應了一句便走出房間去取信,信應該是皮根波寄來的,因為隻有他會遞信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


    皮根波的多多漫華文字寫得相當漂亮,在大多數奴仆連母語詞匯都寫不了太多的坦布羅大陸,通曉兩種語言,並且會寫信的皮根波簡直算得上是稀有,這也是勒衛瑪放心把自己的獨子交托給他的原因之一。


    信不長,才一句話,然而看著信的費林,眉頭先是一舒,隨即就皺起來了。


    “傲法士已到,他有重要事情一定要在今晚對你說,請你盡快到圷裏來。”


    傲叔叔終於到了,費林心頭的一直懸掛的大石總算落了地,但明知道明天就要考試了,是什麽事情這麽緊急呢?而且以傲叔叔的身份,應該可以進入學院,為什麽一定要自己出去呢?難道,傲叔叔遇到了什麽變故,不能到學院來?


    想到這裏費林的眉頭自然皺起來,他為難的當然不是要不要出去,傲叔叔既然要自己出去,那他就絕對要出去,他為難的是——怎麽才能出去呢?


    學院裏除了長假期,平時是是每十天休學一天,也就是每月的十一、二十二、三十三是休學日,按說明天屬於休學日,但這不是要考試嘛——學院規定,所有學生除了不參加袖法術資格考試的,今晚都得呆在學院裏。而按學院的院規,除非經幾位院長之一批準,否則學生不允許在休學時間我離開學院,難道要去向甲潘讚院長請假?隻是明天就考試了,素來嚴肅的院長有可能會同意嗎?


    皮根波租的的房屋在耿勞圵北部的邊緣,這裏屬於耿勞圵的“新區”,房子比較新,房屋密度也比較低,和旁邊最近的房屋相隔也有三十迖的距離。周圍還有些當時砍剩下的樹,若不是事先知道這裏有一所房子,別人就算走到附近也未必看得到。


    費林找到這裏也花了一點時間,他隻是從信中知道皮根波把家安在了這裏,自己卻也是第一次來。


    他是偷跑出來的,他思量過,找院長請假或批準的可能性不高,而一旦不被批準,自己就算想偷走怕也是很難成功了,所以他幹脆直接翻牆逃走,學院裏看守比較嚴密的主要是學生宿舍和幾個重要地方,院師單人宿舍這裏隻會有偶爾的巡邏,無人駐看。


    這是個單層的小房子,房子外有個半人高矮牆圍成的小院,普通人家不太需要考慮防盜的問題,自然不需要多高院牆。


    屋內當然有光。


    “傲叔叔,我迴來了。”費林一臉輕鬆地推開虛掩的房門。


    “迴來就好,我可等了你很久了。”一個男人笑著應道。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然而這絕不是傲縱橫的聲音。


    無需猜測,隨著房門的完全打開,費林就看到這聲音的主人——他正端坐在正廳中央的一把木椅上,微笑著看著費林。


    眼前這人,赫然竟是那李穆——佳紛多墨堺首的法術顧問。


    “你在我的家裏做什麽?我的仆人在哪裏?”費林竟然還能沉得住氣,並沒有過分驚慌失措。


    但他畢竟隻是個十三歲不到的少年,就算頭腦靈活應變再快,臉上也不可能不露痕跡。


    那李穆自然注意到了這一瞬間的變化,他臉上的笑意更盛。“別急,我們馬上離開你的家,跟我走,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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