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廟祭,是普洛茲世界神祗信仰中的最重要的信仰活動之一。


    隻有主神才能享受大廟祭,而大廟祭實際上分兩種,護國神的那叫國祭,其它八位主神的才叫大廟祭。


    大廟祭當然是在神廟裏舉行,但可不是隨便一個神廟能辦大廟祭,必須得是帝國事神部認可的大廟才有這個資格。


    依事神部製法,除護國神外,其它主神能擁有的大廟不得超過五座,八位主神總共那個就是四十座大廟。想想帝國六十堺,縱橫近八十萬椝(帝國標準麵積單位,縱橫一癿之地為一椝,折合不到四十九頃),分享這四十間大廟,平均一個堺還分不到一個大廟呢,所以每逢大廟祭,就有附近周邊數以十萬乃至百萬計的領民前來參祭,絕對是當地一年間最熱鬧的時候。


    一座大廟怎麽可能容納這麽多的信民要參祭?當然不行,所以大廟祭的祭期長達一個月,隻要在期間來過進過廟,就算參加過大廟祭了。


    喪死神月十九日,正是喪死神大廟祭祭期開始之日。


    雖說往後一個月天天都是祭期,但任誰都覺得,第一天就參祭的人多少會顯得更虔誠一點,所以第一天來的信民肯定是最多的,大多數想參加首日廟祭的人甚至在十八甚至十七日就到了大廟附近兩個圷,有錢的投店,有親朋的投親朋,兩樣都沒有的,早就帶上行當在大廟外半癿地外就地躺下,等著祭日的到來——在祭日以前,大廟需要一到三天時間進行清淨,清淨期間,任何非神職人員踏入大廟範圍都等同於褻瀆神祗。


    大廟祭有很多講究,而且每位主神都有自己的講究,像喪死神大廟祭,信民在入大廟之前的一天不得進食,但不需要進行祭日清洗,隻需要在大廟之北不遠處的亦思樂河泡過手足,就可以等候入廟了。雖然祭日前有超過十萬人聚集在大廟周邊,但並沒有什麽商販在這裏做買賣,因為在開祭之前,這些人幾乎不吃不喝,要麽誦念要麽睡覺,以減少體力的消耗。


    喪死神月十八日,土四中。


    皮馮圖大神官剛剛提前用過早餐,雙份的。


    今天會是整個祭期最忙的日子之一,早上一開始是單獨的神告,接著是主持晨念,然後是近三個時間的主祭禮,這就過了午飯時間了,下午是主持讚福,再往後就是自由巡祭的時間。對了,今天,應該說是明天還有一項額外的工作,就是監證哈及思圵的一塊地的競標。


    監證是神廟專有的權威,即由神官代請神祗見證某個結果的公布或契約的簽訂。這種公布或契約不但同樣受帝國律法認可,更有神威蔭沐,絕不容凡人隨意更改。這麽牛的事情當然不是隨便能做的,而且隻有大廟才有這個資格做監證,當然得是有償服務,至於定價就不好說了。


    大神官不清楚為什麽一塊地的競投居然要請他監證——這種情況是很少發生的,但他懶得弄清楚,反正他隻是去監證,告誡各人務須遵行神祗所見證的結果。以他的身份,不管結果是什麽,都絕不可能影響到他,他又何必為這點事操心呢。


    跟大神官一樣早起的人不少,當中肯定包括等待這下午那場監證的各個家族。


    亦思樂河旅館是喪死神大廟附近最好的旅館之一,高答南巴夫家族的幾位昨晚就在這裏休息。


    房間是早早訂好的,但他們人來得很晚,風一才到的店,所以他們其實根本沒睡好。但他們現在還是都起來了,下人們正忙著準備早飯,居魯、李度麻和幹牙夫則一起喝著一種能提神抗疲勞的草汁,味道很糟糕但效果確實不錯。


    “契單帶好了嗎?”李度麻問道。


    居魯拍拍左胸就算示意了,這東西他當然不會忘記貼身收藏。


    契單上麵寫的是買地的出價,不僅僅是金銀價,還包括其它條件——土地買賣的規矩,一般就是契單報價,當眾唱價,價高者得,這次也不例外。但如同這世界或者其它世界的許多競標一樣,所謂的價高者得隻不過是空話,真正的中標價,在唱價開標之前就已經決定了。


    “總地價十萬波林銀,先付五萬,剩下的兩年內付清。”這是昨晚圵令派心腹報來的中標價。


    帝國荒地價格,一般是以等麵積農地的稅值或年產值計算,比如說一納尒地二十年的稅值,或者五年的年產值,視乎不同的堺和這塊地的適合作物,這個數字變化的彈性很大,像單讚曼堺那種地方的荒地,大概交上一年半的產值,就能買下這片地。當然買跟不買,都得每年繳稅,區別就在於私用地和公用地的稅賦有減免,買地的好處就是圖個長遠。


    這就扯遠了,那麽是十萬波林銀的地價是什麽概念呢?集單寬堺這裏的土地肥沃,氣候相對溫暖,種黃笪一年三熟,一納尒地年產七十釷巴(帝國中南部重量單位,一釷巴相當於五千顆黃笪子的重量),即使不考慮留種,全部換成錢,按近年正常行情的糧價,一年產值大約是十八波林銀。即使按五年產值的地價算,這十萬波林銀也足夠買上一千一百多納尒的地,而現在這塊實際還不足一納尒。


    不過這地產的可不是黃笪,光目前挖出來的丗鈞,市價恐怕就不止十萬波林銀了。


    看來賣價也太低了,圵令這是明目張膽地賤賣國有資源?這麽說也不合適,帳不是這樣算的——丗鈞很值錢沒錯,但這種高價物市場小,一下子把這麽多丗鈞丟到市場的話,價格肯定要跳水的,所以隻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不可能這麽做,這也是為什麽十萬波林銀要分期付的原因。至於地下剩下的丗鈞是不是就純賺呢?也不是,一方麵產出有稅賦,另一方麵還有前期和各種開發維護成本,再加上中標的家族也不可能吃獨食,所以這筆買賣賺是肯定大賺,但這個錢真的不是誰都能賺。


    有了圵令報來的中標價,這塊地應該就穩了,所以三人也有點心情討論一下別的事情。


    “那個傲法師,居然就這樣消失了,會不會是被暗殺了?”居魯邊喝著草汁邊問。


    “不太可能,我見過不少領法師,也包括法管部的領法師,但沒有一個人給我的感覺像他那樣,絕對的自信。”幹牙夫精修的是土係法術,但他卻有一個少有人知的天賦——相人,能夠感應到其它人隱藏在表情以下的內情緒,所以雖然論實際戰鬥力他不如另外一位法術顧問,但外出辦事的時候居魯反而更常帶上他。


    “我也覺得那個法師絕對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他這消失,應該是換一種方式來找暗殺他的人。”這是李度麻的觀點。


    大概是想著中標在望,沒有人同意自己,居魯也不介意,微笑道:“我也很希望他狠狠報複企圖暗殺他的人,反正也不可能影響我們的中標。真希望今天一天之內能收到兩個好消息。”


    喪死神大廟的土地屬於廟產,踞於三圷之間,所以在另一邊的圷裏也有最好的旅館,甲乙丙就住在這裏。


    他們的神情似乎也很輕鬆,但跟居魯他們不一樣的是,甲乙丙似乎不太愛說話,隻是安靜地享用著桌上豐盛的早餐。


    來自伽盧堺白喀森埴的白奶酪,多忒貳圖酒莊有名的草盆果酒,現烤的雞肉、鴨肉、堎肉,森式麵包,法咪餅,再加上新鮮的魚湯,配上七八種產自帝國各地的香料。即使是貴族,也很難在自己大宅以外吃上這樣的早餐。


    在熱騰騰的麵包上切開一道十字口子,把一塊切好的白奶酪優雅地塞到口子裏,靜靜地等著白奶酪在麵包的熱度下變得綿軟,再被貪婪的麵包纖維所吸收,這才是享受這個白奶酪配森式麵包最正確的吃法。


    甲吃得很慢,足足用了常人三倍的時間,才讓這個麵包徹底消失在碟子上,喝完剩下的半杯草盆果酒,再用絲質餐巾拭了下嘴邊的屑末酒液,他才開始說話。


    “那位先生什麽時候到?”


    他一說話,其它兩人也停止了進餐。


    丙說:“昨晚分別的時候,他說了今天午餐前他會來這裏找我們。”


    “他會跟我們一起去神廟嗎?”


    “他還沒確定,但他說了就算他不跟我們在一起,他也會在現場的。”


    甲微微點頭,把仆人新添上的那杯草盆果酒一飲而盡。


    跟那些家族們愜意地享用著早餐不同,金普芬克圵令就要難受多了。


    早上起床到時候,既沒有豐盛奢華的早飯等著他,也沒有仆人給他準備提神抗疲勞的草汁,而他昨晚又偏偏睡得非常不好。


    這實在很奇怪,一次性收取的一萬波林銀,外加今後每年產出三個點的分紅,即使是帝國命官,能夠拿到這種好處的機會也不是很多的,更別說他才是個圵令。


    事實上,自丗鈞被發現直到昨晚以前的這段時間,絕對是他步入仕途以來最爽快愉悅的日子,各種平時都不好見到的貴族當家爭相示好,各種或稀奇或名貴的禮物玩意,還有一堆堆等著他點頭就能收下的好處。簡直是讓他每晚做夢都笑出來。


    然而昨天晚上兩個意外的訪客,卻徹底打破了這一切。


    圵令既苦惱又忐忑,但他偏偏不能跟任何人訴說,至少在下午開標之前,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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