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軍被打敗了,而且是慘敗。


    大波加爾帝國軍當然不是戰無不勝,但在過去近百年裏,也不曾遭遇過這種程度的失敗。


    在與米列當王國領土戰爭中,形勢理想,本以為可以在完全入冬前拿下戰區一半地盤的六個帝國軍團,四個遭受毀滅性打擊,剩下兩個短時間內也基本難以重整。帝國軍不但被徹底逐出戰區,甚至連之前占領的王國領地也受到衝擊,乘勝追擊的王國軍衝入了帝國占領區,聯同潛伏在的占領區內的王國軍殘部和民間的反抗力量,將負責在占領區維持占領的五個帝國軍團中的一個圍殲,另外四個軍團則在擊退第一波地方反撲後,迅速在拔營集結,在彼此相隔不到兩跆的距離內結成聯合大營,這才讓王國軍中止了攻勢。


    這是帝國民間流傳的消息,當這些消息開始在民間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大敗之後的第三天了——如此慘烈的大敗,自然需要第一時間報告帝廷和軍政部,而由於消息太過震撼,在往上呈報的同時,早已經在帝國境內傳揚開了。


    雖然絕大多數的帝國子民們隻能聽到非常有限,甚至是謬誤甚多的信息,但也足以讓這事件成為各處酒館、集會場地最熱門的話題。


    關於這次大敗的原因,小小的住民自然不可能知情,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熱烈地猜測和討論,大概在帝國境內每一個酒館裏都有一種主流觀點以及至少兩個其它觀點。起因眾說紛紜,但對於戰局的走向,大家的意見就要統一得多了,幾乎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次戰爭應該會以談和而休止,帝國獲得現有的實際占領區作為新增領地,而米列當王國則可以獲得三至五年的休養時間。


    是的,即使一下子折損了超過七、八萬的兵員,帝國的子民們也絕不認為,王國能夠把丟掉的領地全部收複。是樂觀也好,盲目自信也罷,對於遠離邊境的普通人來說,這些隻是難得的談資,對他們的生活,並不會帶來多少改變。


    而這場難得一見的大討論在桐察蘇開始的時候,傲縱橫卻毫不知情。因為在堺府打聽了兩天之後,他總算得到了謝爾納沙克家族的情報,他自然毫不猶豫的離開桐察蘇往那裏趕去。


    這時候,他才剛到達魯兒龐圷。


    這兒不屬於堺府的直轄範圍,而歸於於另一個埴的管轄內,但這兒離堺府還不到二十驅的路程,離它的埴治卻足有六、七十驅之遙,難怪勒衛瑪把這兒當作堺府的周邊。


    魯兒龐的謝爾納沙克家族,是當地的望族。


    謝爾納沙克家族,在兩代以前,曾經出過一位埴仲,因而晉身貴族,雖然埴仲隻是埴臣中的末席,堪稱貴族中的最下等者,但以帝國的幅員遼闊,也拿到一塊位置好一點的封地,並不困難。事實上這家謝爾納沙克家族,原本的封地在帝國中部,比單讚曼堺這裏,那是好太多了。他們家被轉封到魯兒龐圷,其實是上一代時候的事。


    轉封就是遷轉家族封地,這種事不太多也不太少,每一次帝廷內的較大的動靜過後,多半都會伴隨有家族轉封,當然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


    轉封到更好地方,這是家族裏的當家得勢了。從好地方轉到差的地方,這就是家族當家失勢了,這個道理,連圷裏不怎麽識字的土民都懂得。


    由於年代有點遠,圷裏的住民都不清楚謝爾納沙克家族是被哪次的動蕩牽連而來的。那為什麽能確定是牽連呢?因為帝國刑律森嚴唄,有點規模的帝廷鬥爭,轉封就是那些邊緣得不能再邊緣的失敗者勢力能獲得的最好結局。廢官入獄,身死除名才是鬥爭失敗者的主旋律。


    雖然沒有當時被除名,但現在的謝爾納沙克家族還是麵臨著除名的危機。


    帝國的貴族製度自有其特色,比如說,它采用的繼承製度既不是一世而終的終身製,也不是永襲不易的世襲製,而是三代降襲製。


    帝國的最高貴族封號是頲諦,這是刹臨帝繼承者專屬的封號,相當於中土的太子,這個封號的擁有者隻有一人,當然也是無法繼承的。


    自頲諦往下,采用的是三代降等襲封,比如上一等封號是頲覠,隻授予帝子或帝兄弟,這算第一代,而到了帝子繼承人繼承時,降至上二等封號的渽遡,到第三代也是則是上三等封號埀椝。三代之後,除非重新結成新的血親關係,否則就不能再當親貴了,隻能在帝室族譜內留個名字。當然,如果子孫比較爭氣的,憑功勳當功貴還是可以的。


    上麵說的是親貴,連親貴都要降等,功貴自然不會例外,但功貴的繼承法則比親貴更複雜一些,如功貴最高可以獲得渽遡封號,但這封號隻授個人不傳家族,所以如果家裏的渽遡離世了,繼承者本身又沒有埀椝封號,那麽將直接降到鄈敄(中一等封號)。又由於帝國的老祖宗們在祖訓裏說過“貴傳三代”,所以那些降到中三等又未滿三代的貴族,即使繼承人自身沒有封號,也無需除名。也就是說,隻要有族人能在三代中取得堺臣或者團將的身份,就可以延續貴族的封號身份。


    而現在謝爾納沙克家族的當家,正好傳到第三代,而當今的當家已經五十有三,而且身體不是很好,一旦他有什麽閃失,傳了近百年的魯兒旁的謝爾納沙克家族,就要被除名了。


    不過這些當然不是傲縱橫所要關注的,他需要的是謝爾納沙克家族的族譜。


    傲縱橫問過圷裏的住民,他們都沒聽說過蘭斯·凱特爾·勒波丹杜·諾裏奧·杜·謝爾納沙克這個人。其實甚至不用看族譜,傲縱橫也覺得這個魯兒龐的謝爾納沙克家族不是他的目標,因為這個家族的曆史太短了,才一個祖姓,而且並非勒波丹杜、諾裏奧或凱特爾當中的任何一個。


    但既然山長路遠都來了,不看看族譜,心裏能平衡嗎?


    傲縱橫也沒做什麽特別的準備,直接就登了謝爾納沙克家族的門。


    謝爾納沙克家族的封據大宅在圷外的矮山上,作為中三等貴族,封地三十納尒(帝國南部主要麵積單位,十二犃縱橫大小麵積為一納尒),大宅不許超過三層,也不許修建超過一人半高的牆。雖然在魯兒龐這個邊遠堺裏的小圷,謝爾納沙克家族也不敢逾規——這種事,一告一個準,身為被轉封過的家族,肯定格外小心謹慎。


    聽說是法管部的法師來訪,大宅裏的下人愣了好一陣,,才激動地把傲縱橫請進來了大宅的客廳,又飛奔著去請代當家來相見。


    謝爾納沙克的當家在外任官,代當家自然是他的夫人。據說謝爾納沙克夫人平素除了圷令幾乎不會見外人,但麵對登門的法管部法師,連大宅的下人都認定,夫人不可能不親自出來招待。


    果然,謝爾納沙克夫人來了,不過卻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後,實話說有點失禮了,不過傲縱橫並不介意,因為他知道自己待會要提出的要求更加失禮——無論在哪裏,一個初次見麵的外人要求看別人家的族譜,都可以算是不情之請。


    事實上謝爾納沙克夫人有點冤,她哪裏敢怠慢這位客人,連流浪的領法師他們都會客客氣氣的招待,別說是法管部來人了。隻是這位稀客實在太稀,就算當家的爺爺尚在,家族處在頂峰的那會,也不曾有過法管部的法師來到封據地大宅。所以她心中的那份忐忑就別提了,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自己這個已經是明日黃花的家族有什麽值得法管部的法師登門。最後實在是沒辦法,隻好找來自己的弟弟鬱夫以及家族裏唯一的守護法師——倒不是說要提防動手,這位才是個綠袖法師,動手又能怎地?而是萬一來客說到什麽法術上的話題,自己這邊總得有個聽得明白的人。


    商量好之後,夫人還得稍微打扮整理一下,三人這才來到客廳,自然就晚了。


    在傲縱橫看來謝爾納沙克夫人跟中土的官家命婦頗為相似——未必多漂亮,但姿態端莊注重禮節。不過這也是傲縱橫最不喜歡打交道的女人,所以簡單幾句之後,他便直入正題。


    “法師大人,請恕我冒昧,據我印象,本家的族譜的裏麵,並沒有一個蘭斯·凱特爾·勒波丹杜·諾裏奧·杜·謝爾納沙克的人”


    “夫人,倒不是說我不相信你,隻是我遠道而來,還是想想親自看看,說不定能讓我看到跟這人有所關聯的名字。”


    謝爾納沙克夫人在猶豫,憑良心說,他不認為自己的記憶會有錯,也不覺得的這個除了家姓外跟自己家族扯不上半點關係的人,會與自己的家族扯上什麽關係。但她也預計不到拒絕一位法管部領法師可能給家族帶來的影響——實在是沒這方麵的曆史經驗啊。


    正當她下定決心準備作出答複的時候,一直挺能給她幫忙的弟弟鬱夫,忽然說出一句讓她膽跳心驚的話。。


    “法師大人,如果你願意幫助我們解決一個難題,我們將立即願意分享魯兒龐的謝爾納沙克家族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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