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你的閃培內話說得真好,你在這裏住了多久?”酒保笑問道,神色毫無異常。


    “哦,有幾個這裏的朋友,跟他們學的。”傲縱橫胡謅了個理由搪塞。他總算知道別人為什麽留意到自己了。


    一路以來,憑著萬通無礙真言法,傲縱橫走到哪,遇到任何語言,都是一聽就懂,張口就來,毫無溝通之苦,但這也養成了他的一個習慣,就是無論別人說什麽語言,都他都會用對方語言來對話。這種習慣在往來人員眾多的地方,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的注意。但若是到了罕見外人,語言又冷僻難懂的小地方,他這本事就很讓人嘖嘖稱奇了,更別說他還頂著一副絕無爭議外地人麵孔。


    一直以來,除了騎靘獕的時候,傲縱橫都希望低調一點,進入這種小圷前,他不僅把靘獕放到野外自己覓食,還把法師胸章收了起來。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讓人沒法不留意自己。


    出於對酒保給自己提醒的感謝,傲縱橫又要了一杯酒,並且多給了五個布姆的小費。


    這簡直不能算是小費了——比酒保一天的工錢還多,加上臨近打烊,酒保感謝之餘,便和傲縱橫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酒保自己也喝酒,而且跟帝國南部大多數人不同,他比較喜歡烈酒,所以他有自己的個人珍藏,並且給傲縱橫倒了一杯。


    “你身上都是羅倫馬加加的錢嗎?”酒保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按中土的說法,這話就叫叫做“交淺言深”,你一個本地人,問我這個外地人身上錢的問題,任誰都會有所警覺。傲縱橫心裏雖然沒把這點危險放在心裏,卻也不懂這看起來挺正常一酒保,怎麽會提出這麽一個問題。


    然而酒保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客人上門。


    “酒保,買酒,你這還有些蘇加酒嗎?”三個男人走進酒館,為首一個戴著頂漂亮皮帽的,一進門就嚷道。


    在個坦布羅大陸,飲酒的風氣是極盛的,幾乎沒人不喝酒。正因如此,雖然從釀製方法上來說也不過是發酵、蒸餾、調製三種,但幾乎每個村鎮甚至農莊都會自行釀酒,加上原料、水土、工藝細節的差異,所以在這大陸上酒如果一一細分,應該有百萬甚至千萬種酒。


    但又由於酒名太多不利流通,逐漸的人們就把一些產地相近,原料相同,工藝近似的酒名統一起來。像蘇加酒就是帝國南部這幾個堺出產的這以一種比較烈的白笪蒸餾酒。帝國南部的住民其實更偏好口味較柔的發酵酒,這種烈酒主要是賣給外地旅客,像傲縱橫這一路上就喝過不少這蘇加酒。


    “有,三杯?”酒保收起自己的杯子,馬上應道。


    “先給我們三杯,另外再要五桶,給我們裝到外麵的堎上。”


    木桶幾乎是這個世界用於貯存酒的唯一容器,據說最大的木桶能裝上千掌(帝國標準長度及容積單位,即一個成年男子的手掌長度,帝國南方與中北部一掌的實際長度略有不同,用作容積單位時,折算分別是八升與九升)。當然酒館是做零售的,不可能用這麽大的酒桶,但一般也有三、四掌的容積。就這三個人,要喝完這五桶酒,除非不要命的猛喝,否則最少能喝一個月。而這些人的相貌衣著又不是本地人,附近圵圷又不少,根本沒必要馱著一個月份量的酒走啊。


    唯一合理的解釋,這些酒是一個旅團喝的,這三個人隻是負責過來買酒。


    可傲縱橫氣感範圍內,並沒有任何類似的旅團,難道說這個旅團要在圷外紮營休息?


    不過這跟傲縱橫又有什麽關係呢,他隻要明白確定那個這幾人跟酒保不是一夥,想要打自己的注意就好了。他看酒保跑到地窖去搬酒,幹脆起身離去,正好跟這正走向吧台的三人打了個照麵,雙方擦身而過。


    “這幾個人,殺過人,不止一個。”傲縱橫瞬間作出了判斷。不過他也斷定,對方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因為由始至終,對方的氣息都沒有變化。


    算他們運氣,連殺氣都收斂不住的家夥,別說三個,三千個也是菜。


    一夜無夢,一大早跟主人一起用了早餐,傲縱橫就告辭了。


    說是早餐,其實這裏的早餐就是用泥薯、黑豆巴做的稀泥,還是隔夜的,配上一點煮過的果肉重新加熱。除了能填飽肚子以外,談不上任何味覺上的享受。不過慢慢地,傲縱橫也能適應這世界普遍低劣的飲食水平。有時候他甚至想,如果從中土招來一百個廚師,可能無需一兵一卒,就能統治一個國家。


    小圷離通往單讚曼堺的堎車道並不遠,雖然隻能並行走兩部堎車,但這就是兩堺之間唯一的官道,據說單讚曼跟其它三個鄰接堺的官道也是這個樣子,而且就這一條路,路上也並不常見堎車,可見這單讚曼堺有多閉塞。


    但在傲縱橫眼裏,這單讚曼堺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由於土地肥沃卻又人煙稀少,這裏的荒野滿是草地樹林,河流湖泊,樣樣不少,我要是上古遺族要避人而居,這裏確實是個好地方。


    這一派山明水秀,撲麵而來的清風讓傲縱橫心情大好,於是他幹脆都不進圵圷落腳了,直接在拿出忘記從哪裏買來一直放在借法環裏一套小帳篷,再隨便收拾幾隻飛禽走獸,生火烤肉,再配上沿路買好存著的酒,在野外露宿起來。


    傲縱橫心裏還有一個期盼,這裏那麽多的上古遺族的傳說,我這荒郊露宿,會不會也讓我碰著呢?


    然而連著住了三個晚上的野外,別說遺族找上門,連點異響都沒有,蟲鳴獸嚎倒是很多,不過它們當然妨礙不了傲縱橫睡覺。


    再走一天,應該就到桐察蘇了,傲縱橫估摸到了這個距離,這裏的人多少應該聽說過謝爾納沙克家族了,所以他決定今夜不再在野外露宿,而是加快速度趕到森崗埴治。


    依據帝國建製,一堺動輒上萬椝的土地,劃分為若幹區域稱為埴,堺有堺府,埴有埴治。這森崗埴治,就是森崗埴的行政中心所在。


    埴治並非孤伶伶的存在,圍繞埴治,還有若幹處所,以及數以萬計的住民。


    這森崗雖說是埴治,規模還真拿不出手,別處的埴治周邊人口兩、三萬是正常,這森崗埴治的人口據說勉強算才七、八千。不過對傲縱橫來說,人少一點倒是好事。


    但麻煩也總是少不了的,而這次的麻煩,卻讓傲縱橫哭笑不得。


    按照往常的經驗,傲縱橫以埴臣行署為中心,打聽了一下這裏最有名的酒館,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名為大奎山的酒館,這個名字來自森崗附近的一座大山,據說“也是”上古遺族生靈經常出沒的地方。


    請客打聽消息,這是傲縱橫最習慣的方式,然而今晚卻完全行不通——這裏的酒保不肯收他的布姆。


    在坦布羅大陸,幾乎所有國家的鑄造都是金屬鑄幣,采用的也都是金銀銅三種相對稀有又漂亮的貴金屬,而在貴金屬貨幣的流通年代,貨幣的幣值,完全取決於貨幣中貴金屬的含量。


    像羅倫馬加加、米列當、大波加爾帝國這三個國家,羅倫馬加加的布姆和米列當的吉朗幣值相同,而大波加爾帝國的加紮爾銅幣最高,一個加紮爾銅幣的幣值相當於前兩者的一倍半,原因就是加紮爾銅幣裏麵的黃銅含量是他們的一倍半。這就意味著,在通商等比較正式的場合換算的話,十個加紮爾可以等值十五個布姆或吉朗。


    這也是傲縱橫手上隻有羅倫馬加加貨幣卻能在帝國境內通行無阻的原因,當然,足額等值兌換隻存在正式的,或者大額交易中,像傲縱橫這樣用來付食宿酒錢,直接花布姆肯定是要吃虧的了,要價一加紮爾的一杯酒,傲縱橫通常要付出兩個布姆,然後收到一杯酒以及一個或兩個紮紮——一種含銅量更低,屬於零錢輔幣,五個紮紮可以換迴一個加紮爾。但由於是石幣,除了帝國境內幾乎無法流通。


    而這位大奎山酒館的酒保,不收布姆的理由,簡直理直氣壯的讓傲縱橫無可奈何——單讚曼堺這從來不收外國貨幣,就算你是第一次來的,這一路你是怎麽過來的?


    傲縱橫當然不會說這一路都是露宿野外過來的,這樣說隻會引來更多怪異的目光,而對方也不會因此就收了他的布姆。


    這個時候傲縱橫才忽然明白,為什麽幾天前在那小圷上,那酒保會問自己手上的錢是否都是羅倫馬加加的貨幣,感情人家是想提醒自己,要兌點錢再去單讚曼堺。可惜這番好意卻遇上幾個半夜上門買酒的旅客來打擾。


    現在也不是責怪誰的時候,有錢花不得,現在的傲縱橫可說是身無分文,當然如果他願意把羅倫盾、羅國金拿出來當銅幣用,肯定有店家願意收的,但睡會願意做這種傻子?


    既然沒錢,那就找點錢吧,傲縱橫一點都不糾結,這可不是我想找你們麻煩,實在是你們這地方的土規矩給自己招災。傲縱橫一邊想著,一邊在街上漫步,開始尋找他的目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弑神以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晟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晟啟並收藏弑神以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