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小流牙紮紮的奴仆大力的敲打著費林宅所的外院門。


    很快,有人來看門了,當然是皮根波。小流牙紮紮認得這個老仆,但他從來不記這些奴仆的名字,他甚至都懶得看他,隻讓自己的奴仆代他發活。


    “讓費林·勒衛瑪出來,迎接我們我們少爺。”奴仆知道這家是少爺的對頭,又已經除名了,嘴上當然不會客氣。他


    “你……”皮根波正要把這些人拒之門外,費林卻已經走出了屋,““流牙紮紮,你這是什麽意思?”


    “哈哈,費林·勒衛瑪,我還以為你退學後會馬上離開耿勞圷,沒想到你還在這裏,是因為這個沒人願意接手這個倒黴的前貴族的宅所嗎?”看到費林現身,小流牙紮紮揮揮手讓奴仆退下,自己走到前麵來——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奴仆不能與費林對等談話,實在是他不能錯過任何踐踏對方的機會。


    敲門之前,他就準備好了一肚子陰損的話,隻要費林露麵,他就要讓這個家夥充分承受源自北方祖境,光榮的雪原衛士流牙紮紮家族的憤怒和輕蔑。


    然而,劇情完全沒有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流牙紮紮,你到我家來,是想跟我進行比鬥嗎?”


    “嗯,比鬥?”小流牙紮紮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在他的記憶裏,費林·勒衛瑪從來沒有主動跟自己說過比鬥這個詞。


    “如果你不是來比鬥的話,那就帶上你的奴仆和護衛,馬上滾出我的宅院。”費林可不等他思考,直接喝罵迴敬。


    “你!你!沒錯,我就是來跟你比鬥的。”小流牙紮紮那易怒的性格再次顯現,不過也不能怪他,實在是費林太囂張了,就算是以前,費林也不敢發起對自己的挑戰,現在都已經被除名了,反而要挑戰自己?這怎能不讓他驚怒。


    學院內嚴禁學生打架,違者嚴懲,但在學院之外,隻要院師、執事看不到,又無人申訴的話,便沒人管了,如果雙方都堅稱是比鬥的話,那就算申訴舉報都沒什麽用了。


    在帝國,所謂的比鬥並不是隨口說的,其正式名稱是帝恩禦準比鬥,是大波加爾帝國刑律中允許國民享有的幾種私鬥自由之一。隻要雙方確認需要以武力調解矛盾,又有足夠多第三方見證,就可以在公共場地進行一場基本公平,以不殺害或重傷對手為前提的比鬥。在比鬥中,隻要不出現一方蓄意殘虐或殺死對方,其他人誰也不能幹預中止比鬥。


    “費林·勒衛瑪要跟猜登·爾·流牙紮紮進行帝恩禦準比鬥!”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半個貴族區。


    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等著看打架的圍觀者,小流牙紮紮的內心越發惱火——麻彈,中計了。


    他本想踩上門去,激怒羞辱費林一番,然後看情況是再把他打一頓,還是幹脆提出把他收作奴仆。然而,對方反而把自己引入了一場比鬥。而比鬥,是不允許護衛或其它人幫忙的。


    沒幫手就沒幫手吧,這個瘦弱的南方平民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這次我至少要把他的手腳打斷。小流牙紮紮咬牙切齒的想著。


    帝恩比鬥是不需要裁判的,圍觀者就是裁判,對於這種寫入刑律的私鬥,遵守規則是帝國律法最基本的要求。


    帝國刑律裏對帝恩比鬥的形式、方法沒有任何細節的規定,但後人在實踐中發現必須有要補充細節規則,否則太容易讓無恥之徒鑽空子了,所以就有《帝恩禦準比鬥的補充守則》。


    現在,費林和小流牙紮紮就按照補充守則裏麵的規定——雙方身著布衣,空手垂放,保持三十鞭(帝國標準長度單位,即一條標準帝國馬鞭的長度,一鞭略長於半迖,折成中土尺寸就是一尺八)以上距離對峙。


    無甲胄、無武器、禁止偷襲,這些便是帝恩比鬥的三大基本原則。


    在小流牙紮紮看來,這些都無所謂,自己的體魄和力量都占據絕對優勢,費林唯一可行的戰術,隻能是保持距離的遊鬥,等候機會。但這種簡單到連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在相對有限的範圍內,費林體力還不如自己,能一直躲下去嗎?


    “開始吧。”費林催促對方——帝恩比鬥的開始信號,是由被挑戰者發起的。


    他的神色也很嚴肅凝重,但卻不見絲毫慌亂。


    小流牙紮紮全身力量早集中在雙腿,隻見胸腹一收一放,一聲低吼,整個人便朝著費林撲去。


    不愧是帝國祖地的戎馬世家出身,那怕是個法學生,這體魄也比大多數同齡人隻強不弱。


    反觀費林,他仍站在原地,圍觀眾人於是猜測他應該是打算等小流牙紮紮撲到身前閃開,然後再施以攻擊,畢竟幾乎所有人心裏都認定,正麵對搏,費林不會有任何機會。


    隻有極少數眼尖的人,才會發現費林的嘴巴,在微微翕動。然而任他們如何豎起耳朵,也不可能聽得到費林念的是什麽。


    “吾神尊高邇,山峰泥石,盡出於土”他念的,竟然是法咒!不是說法學生打架,基本都是靠拳頭的嗎。


    這個時候,小流牙紮紮已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二十鞭以內。他終於留意到,費林嘴巴在動!


    身為一個法學生,他瞬間猜到了對方的意圖,雖然那並不可能,但費林更不可能垂立在原地,隻靠動動嘴巴來對抗自己。


    必須再快一點!小流牙紮紮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


    “吾奉汝名,求請恩拂”費林繼續誦念,快速逼近的小流牙紮紮,並沒有使他慌亂。


    與此同時,小流牙紮紮已經衝近至不足八鞭的距離,隻要再靠近一些,他就可以飛撲過去,將費林攔腰撲倒。


    然後,這場比鬥就會結束。


    “岩土石牆,橫斷身前。”費林終於念完了他的咒文。


    可是,好像已經太晚了。


    小流牙紮紮的雙腳已經離開地麵,他的雙手,還差一臂的距離,就能死死抓住費林的腰。


    就在大家都認為比鬥已經分出結果的時候,一堵一人寬的岩土牆,突然自費林身前的地麵,以極高的速度拔地而起。


    然後,現場三、四百人連驚唿都來不及,就集體目睹了小流牙紮紮整個人撞到了岩土牆上。


    隻聽得“轟隆”一聲,這一撞力量之大,竟連剛剛崛起的岩土牆也撞塌了,隻是小流牙紮紮自己似乎也撞暈過去了,碎落的土石覆蓋在他身上,也不見他呻吟掙紮。


    勝負已分。


    足足有兩、三息,現場幾百號人,竟沒人發出半點聲音,然後在一瞬間,各種各樣的聲音像爆炸一樣迸發出來。


    “神啊,勒衛瑪居然可以用法術戰鬥,怎麽可能?”


    “不可能,法學生怎麽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調動到這麽大量的元素能量?”


    ……


    不論是認識的,不認識的,友善的,還是敵意的,都難以接受剛才看到的這一幕。


    小流牙紮紮的奴仆和護衛,早已衝了上去,他們不是要找費林的麻煩,至少現在不是。他們必須確認少爺的狀況,萬一少爺有個閃失,費林未必有大麻煩,但他們幾個性命估計就不保了。


    還好,還有唿吸。隻是暈過去,外加各種不算太嚴重的挫傷擦傷。


    奴仆和護衛很快從路邊搶來一部堎車,七手八腳的把小流牙紮紮抬了上去,惡狠狠的瞪了費林一眼便匆匆往圷裏趕去——隻有圷裏有醫師。


    正當大家以為這場熱鬧已經完結的時候,又有人跳出來了,“費林·勒衛瑪,你作弊,你才是個法學生,不可能使用法術。”


    說話的是一個人,跳出來卻不止一個,費林不用看,都能猜到他們是小流牙紮紮的死黨。


    “你們也打算來跟我比鬥嗎?”,費林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挫敗小流牙紮紮,無疑大大增強了他的自信。


    “哼,你這個作弊的欺詐者,有什麽資格跟我們比鬥。我們要把你抓起來送到圷吏處接受審判。”


    圵官圷吏,圷的管理官員統稱圷吏。


    聽他們的意思,就是準備以多欺少了。


    費林也有自己的朋友圈,但那是他名為費林·杜·勒衛瑪時的朋友,而不是費林·勒衛瑪的朋友。父親和家族的遭遇,讓他在短時間內成熟了很多。他甚至都沒有看向自己昔日的那些朋友,不管那些人會不會迴避自己的目光,今後,他要學會依靠自己的力量麵對一切——這是傲縱橫跟他說的。


    所以,即使明知自己不可能同時對付那麽多人的圍攻,他也沒有退縮的意思,甚至沒打算向傲縱橫求助——他雖然沒看到傲縱橫,但卻知道叔父一定在看著自己。


    傲縱橫確實在“看著”這裏,他對費林的表現相當滿意,但也挺惱火的,當然不是惱火費林,而是那班跳出來打算以多欺少的混蛋小孩。


    要按傲縱橫一貫的作風,要麽直接走人,要麽全點了穴讓再把他們扔到一旁吃點苦頭。然而他剛剛才教育費林要靠自己,又怎能輕易出手幫忙呢,所以在對方沒觸碰到自己的底線時,他也隻能坐視。


    他的底線,就是不能讓費林被打殘,或者被帶走送官。


    不過,對方似乎就是衝著這個底線來的。


    就在那班貴族生打算一擁而上的時候,一個少女的聲音突然從費林的身後響起。


    “答迖末,切仫堅墨,如果你們拿不出任何證據,隻想著以多欺少,以暴代理的話,我一定會請學院和埴仲來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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