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縱橫再次迴到地麵的時候,已經是火五了。


    此地是個小集市,王都人口數萬,占地廣闊,自然不可能像那些村鎮那樣,總共一個大集市,就能滿足全村全鎮的需求。在王都裏,大集市固然有一個,類似這樣的小集市還有很多。


    時值午餐時間,集市裏卻還有一些人,城市集市與小村鎮集市的另一個主要區別在於小村鎮的集市一般隻在上午開放,畢竟那邊大多數人都是務農的,而在城市除了務農人口,還有許多非農業人口,所以城市集市一般都分上、下午兩市,個別甚至不設午休。


    集市裏麵的人總是忙碌的,誰都沒多留意這個頭戴卷邊寬帽,上身馬甲小氅,下身瘦身褲半腿靴的的家夥,與集市裏的大多數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傲縱橫心情不錯,昨天進城時還茫無頭緒的事情,還不到一天就已經進展得如此順利,老倨魚雖然對傲縱橫的突襲反客為主頗為不爽,但最終還是答應了幫忙,更省事的是,老倨魚甚至不需要調查一番就可以直接告訴傲縱橫兩冊戰神名錄的所在,他解釋說這是因為半神名錄雖然算得上重要,但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毫無用處,所以倒不像孟山多羅大君藏龐奇的畫那樣,經常變換存放地點和防盜手段。


    老倨魚把兩冊戰神名錄的所在都告訴了傲縱橫,但同時推薦傲縱橫去打王室那冊的主意,理由是法管部地方比王宮小,雖然沒王宮那麽多的執械衛士,但法管部的守衛力量,比王宮隻強不弱,更隨時有袍法師坐鎮,縱觀王國曆史,成功從法管部偷竊得手的案子不過兩、三起,而且即使得手了,事後也逃不過法管部的追緝。


    要挑哪個下手,傲縱橫還沒想好,他從來不是畏難的人,又如何會被老倨魚的幾句話嚇到。他想的是在現場外圍勘察一番,但他沒合適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進王城和宮城,隻能是潛進去——現在大中午的,肯定不適合幹這個事。


    就這樣慢悠悠邊看邊走了兩條大街,就在一處十字路口,傲縱橫忽然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


    住上城的人大多數不務農,所以即使是中午,在街巷上穿行的人也不少。每個人看起來都挺正常的,但傲縱橫就是確定,自己被盯上了。


    傲縱橫沒有迴頭,卻已鎖定了三十步外那個看起來正在等活的腳夫。那人一直在盯著自己,卻沒有釋放明顯的敵意。


    “是老倨魚的人?”這是傲縱橫的第一個念頭,畢竟自己進城才一天,除了老倨魚實在不可能有別人來盯自己。


    他不動聲色的繼續走著,不管對方是不是老倨魚人,他想看看對方有多大的本事,有何意圖。


    就這樣又走過幾條街巷,此時盯著他的人,已經從最開始的那個腳夫換成了另外三個人——一個遊走街頭兜售的小販在身後三十步外,一個小吏打扮的在街道的對麵,斜後方二十步外,還有一個像剛從集市出來婦女,在前麵二十餘丈外小巷的拐角處等著,這位是剛才從平行的環徑小跑著繞路到前麵的,現在還在喘著氣從牆角探頭出來窺看呢。


    對方在王都的人手實在是充裕得可怕,如果不是傲縱橫對氣機有著作弊般的全域敏銳觸覺,最多也就能發現兩個盯梢的,這還是在對方不中途換人的情況下。雖然如此,傲縱橫仍然不緊不慢的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他無意繼續這種無聊的遊戲,於是故意給對方製造獨處的機會。


    能鐸夫環徑是靠近第二城牆的一條死胡同,環徑的盡頭被一座富家大院給隔斷了,然而幾年前這一片的住戶染上了一種可怕的傳染病,短短半個月就死了大半,連富翁自己都死了,剩下的人都遠遠逃離,直到今天還沒有人願意搬到這裏居住。


    傲縱橫就在路邊的石椅處休息,無論是要殺人還是擄人,這無人的街上都是最好的下手位置。


    跟著他的人還是三個,然而這三人都已經不是剛才的那三人了——這一段路上,他們和同夥交換了。三人兩前一後的分別藏身在離他五十步左右的角落處窺視,然而他們似乎都沒有靠近的意思,既不打算殺人也不打算擄人,隻想繼續盯梢監視。


    然而,傲縱橫的耐性,一般不會用在這些人身上。


    蒲多蜷縮在大院旁的一條小巷子角落等著那個男人走出來,如果那男人沒有走這條小巷子而是選擇走迴頭路,那麽他得一路小跑到下一個路口,也許是第三馬萊環徑,又或者老崔巷繼續等著。


    他當然不會一直盯著小巷口,這樣太容易被對方發現,每隔一陣他就瞄一小眼,他確信對方不可能在這一小段時間內脫離他們三個人的包圍。


    然而當他再一次探頭張望的時候,那個男人居然真的不見了。他下意識地從藏身處撲入小巷,他要找迴那個男人,哪怕是被對方發現了,也比跟丟了人強。


    然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等到蒲多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隻發現自己雙眼已經被蒙起來,雙手雙腳被綁,丟在麻布袋裏,除此之外,似乎並沒受傷。


    “你們是誰的人,為何跟著我?”旁邊的人似乎能看穿麻袋,知道他已醒來。


    蒲多不說話——好歹也是受過訓練的人,怎麽會輕易交代,先看能不能混過去。


    忽然,他覺得身體開始有點癢,最開始是背心,然後到整個後背、屁股、腋下……全身就沒一處不覺得癢的,偏偏手腳被綁,他連撓都沒法撓,癢得恨不得用頭撞牆,死了算了。


    “你們是誰的人,為何跟著我?”那人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這次蒲多不能再沉默了,隻要能夠不癢,就算讓他去死也毫不猶豫。


    “我…我們是,無,無口者的人,請,請你先讓我,我止,止癢好,好嗎?”這求饒果然有效,不過幾息功夫,那要人命的痕癢都消失了。


    蒲多可不敢鬆一口氣,對方的手段好詭異,很可能是位法師,想到這裏,他馬上交待道:“法師大人,我們是無口者的腳子,奉了上司的命令,要監視你的行蹤。”


    “無口者是什麽東西?你們為什麽要監視我?”


    蒲多一愣,這位居然連無口者是啥都不知道,必然是其它國家的法師,恐怕還是相當遙遠的國家。但他哪裏敢計較,正好耐著性子一一解釋。


    傲縱橫這才知道,自己原以為無人察覺到自己進城,其實早已引起王室情治組織的關注。


    一國之君畢竟是一國之君,光這份在領地內的監視掌控力度,就絕不是那些封臣們能夠望其項背的。不過對方雖然厲害,卻還是弄錯了自己的身份,說起來那靘獕雖然引起了對方注意,但也起到很好的身份掩飾的作用,直接誤導了無口者的上下。不過這也不怪無口者的人,畢竟凡人能騎頱觧這這事史所未載,任是誰也不會相信騎頱觧的人居然連法師都不是,更何況這還是一頭已進化的頱觧?


    被情治部門盯上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但若是被情治部門誤會也未必是壞事。


    蒲多在無口者中等級並不高,一個小腳子,但類似的監視活他幹得多了,所以上麵的想法他也猜得到——無口者之所以要跟蹤監視傲縱橫,主要是要弄清楚這位是不是法管部的法師,無口者可不能放任一個來曆不明的他國法管部法師在王都裏暗地行動——畢竟一個高階法師的破壞力太大了,說起來也隻是防禦性的安全手段,並沒有特別的惡意。


    傲縱橫覺得自己可以好好利用無口者的這個誤會。


    “迴去告訴你的上官,本法師來薩薩拉馬是跟駐羅倫馬加加王國法管分部的朋友有些私人的事務,幾天之內就會離開,我對你們這些世俗事毫無興趣,不要再派人來打聽監視本法師,否則我沒法保證你們的人不會走著走著就突然失蹤了。”


    他也不待蒲多表態,便隔空割開麻袋和綁在蒲多手上的繩子,等到蒲多解掉一身束縛,鑽出麻袋時,傲縱橫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


    無口者在王都四城都有令所——宮一王二上下三共計九令所,其中宮城令所主要是備著國王的隨時召喚,真正的日常中樞在王城的兩個令所,上、下城的六個令所主要就是指揮大小各級手腳,六令所各有轄區,都是同級,沒有統屬關係。


    蒲多自己是上城二所的,剛才跟他一起跟蹤監視傲縱橫的的,還有一個二所一個三所——這兩人現在是生死不知,不過他可管不了,趕緊把傲縱橫的話報告上司,讓上司拿主意才是正道。


    令所之內當然也是有等級製度的,雖然蒲多覺得這個外來法師的事情也挺緊急的,但別人可不這麽想——王都裏每天多少事,人人都說自己的事緊急,你給我規矩排隊。所以等他見到令所長的時候,已經快到風五。


    令所長聽完他的匯報後,隻給了一句話。


    “去你娘的,這種事居然現在才報上來!王城門都要關啦。”


    蒲多很委屈,可他沒法解釋,因為令鎖長已經罵咧咧地站起來往外走去。


    “快備傳報馬,我要立即去王城,那誰,你,你自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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