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鐸宮昰的那句話過後沒多久,霞鐸牧場外開始出現各路人馬,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哦,是兩個才對——求購兩匹幼駒。


    對於這些要求,霞鐸宮昰是斷然拒絕的,霞鐸家養馬肯定是要賣的沒錯,但霞鐸家不差錢,甚至比郡內不少次爵都要有錢。尤其是宮昰本人更熱衷於追求育馬方麵的成就而不是金錢,自家的試驗作品怎麽可能在幼年期就賣出去?這樣怎麽能觀察驗證自己的實驗呢?萬一別人沒養好,幼駒長殘了砸了招牌這算誰的?


    所以霞鐸家對所有求購者一律謝絕,然而逐漸地,來的人不再是那些觸覺敏銳又有錢的馬商,而是各種貴族代理人,甚至是多溫都爵都開始派人來談買賣。


    倔強的霞鐸宮昰還待迴絕,但騎從霞鐸拉住了老爸勸說了半天,大意就是縣官不如現管,早晚有頂不住的時候之類的,老宮昰正在動搖猶豫時,牧場工人們有來報告說牧場周圍不時看到一些行跡可疑的閑漢,可能是打搶幼駒的主意。


    這本來是常見事,為了發財鋌而走險的人永遠都存在,但過往郡裏一直很重視牧場的安全,都爵大人在牧場還長期駐兵,哪怕不多,也算是力挺的表態。但就在這個時候,都爵大人竟然說要暫時撤迴這些駐兵,都爵沒有解釋原因,也沒有別的暗示,但這個舉動的意思,真的不需要暗示。


    到了這個地步老宮昰也沒法堅持了,不過不知道是誰給他出了個主意,老宮昰高調宣布;這兩匹幼駒要送給國王聶馬倫作為登基周年的禮物,沒幾天國王的詔令下來,對霞鐸宮昰的行為表示嘉許,同時表示由於王室裏沒有老宮昰這麽高明的牧馬師,這兩匹幼駒暫寄老霞鐸家牧場。一國之君發了話,其它人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可能因為兩匹馬搞些什麽陽奉陰違的小動作,這個風波逐漸就淡下來了。


    然而事實的真相是,老宮昰終究是舍不得兩匹幼駒,請托了宮裏的朋友,隻送國王一匹馬,卻擔了兩匹的名,這個事情聽起來也挺欺負國王的,不過反正國王是答應了。


    如今到了三歲,該是出欄的時候,國王要的那匹灰霞鐸花早送到王宮了,剩下的這匹純白也要尋個買家,那最好的機會,當然就是今年的多溫郡馬市了。但霞鐸宮昰還不是做一錘子買賣,他希望將來這馬年紀大了以後要送迴霞鐸家牧場做種牡馬,迴報是買家可以從它的第一到第三年子女中各挑選一匹以成本價買走。反正事情說起來挺複雜的,也不是一般人願意折騰,所以騎從宮昰早早就暗地聯係了幾個有實力的買家來參拍,這也是坡猜乃大邦哥為什麽會親自到場。


    閑話說完,競拍就開始了,與前麵的競拍一樣,坡猜乃大邦哥並沒有急著叫價,但跟前麵的競拍不一樣的是,這一場競拍多了幾個新玩家。


    競拍場並不是封閉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從頭參加到尾,畢竟兜裏的錢有限,花完留下來也沒啥意思。所以場內出出入入是很正常的,但看了四十多場拍賣,等到現在才出手的人,也難免會引人注意。當然傲縱橫這貨除外,他似乎從頭到尾就是來看戲的。


    “二十四號,叫價六百羅倫盾。”槌司看到逖澤德西舉起的牌,便喊了出來。


    “逖澤德西,你也要參加?”傲縱橫問道,明明前麵幾口你這家夥都沒叫,怎麽突然就舉牌呢。


    “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我也知道這馬太搶手了,你不知道這馬得了霞鐸宮昰多高的評價,我猜這馬最後成交價可能要過兩千羅倫盾,我根本沒那麽多錢,但我就是忍不住,至少要舉舉牌”,逖澤德西滿臉興奮的說。


    就像他預計的那樣,場內的叫價此起彼落,即使價格很快叫到一千盾,叫價的節奏也沒有放慢,至於逖澤德西,他在九百盾之後就放棄舉牌了,按他的說法,他的最大支付能力也就是八百來盾,以前都沒拍過這麽貴的東西,他是專業吃這行飯的,跟那些玩票的貴族不同,萬一被人認為是瞎叫惡意抬價那就麻煩了。


    到了一千七百盾,這個時候還在叫價的隻剩兩個人,一個是不拉多拉的因裏臘州主的代理人,另一個是羅倫馬加加王國西部固楠都爵的次子。兩邊的正主都以愛馬見稱,要說家底,不拉多拉合約國的州主的地位比跟羅倫馬加加王國的都爵要高,按說因裏臘州主要比固楠都爵錢包厚實,然而因裏臘是小州窮州,固楠又是有名的富郡,這場角逐還真不好判別勝負。而且,人家坡猜乃大邦哥還沒出手呢。


    雖然一直沒有舉牌,但誰都不相信,坡猜乃大邦哥會缺席這場競拍。


    叫價到了一千九百盾的時候,叫價的速度明顯變慢了,大概已接近雙方的心理上限。固楠都爵次子叫出一千九百八十盾,槌司兩讀叫價,現場的眼光幾乎都集中在因裏臘州主的代理人那邊,代理人咬咬牙,正準備舉牌的時候。


    “兩千兩百盾”,一直按而不發的坡猜乃大邦哥終於出手了,喊話的是他身邊的一個隨從。


    “八號,兩千兩百盾!!”槌司似是對這一幕期待已久,連聲調都提高了。


    見證人台上,兩位地方官早就坐得乏了,雖說拍賣會的交易他們是有抽成的,但本就是計劃內的事情也不值得太過興奮,但此刻坡猜乃大邦哥的強勢叫價著實令他們精神為止一振,多溫郡馬市曆史上的最高成交價是在王國曆兩百三十四年,也是出自霞鐸宮昰之手的一匹純血純黑霞鐸,最後被當時的羅倫馬加加國王椰穆以兩千五百盾買下,如果今天能打破這個紀錄,兩位地方官也是麵子有光,好讓另外三鎮看看自家辦事的能力。


    要說最開心的當然是騎從霞鐸,他那一直克製的喜悅此刻再也沒有保留的展露在臉上,成交價破紀錄固然開心,但更重要的是破了紀錄的話,自己繼承宮昰的聲勢就更大了。一直以來大家都公認老二比他更有育馬天賦,家裏麵支持老二繼承宮昰身份的人也不在少數,騎從霞鐸靠的是長子身份的傳統優勢,但如果今天能破掉成交價紀錄,在父親麵前也是算是一筆亮眼的成績。


    相比上麵這幾位的眉開眼笑,台下的另外兩位競價者就開心不起來了,雖然都知道坡猜乃大邦哥不可能錯過這一場競拍,然而叫了幾十口價都不看他動作,這兩位還有點以為他在前麵已經把錢花得差不多,打算放過這場了。然而大邦哥不叫則已,一叫就直接抬高兩百盾,這個手筆明擺著就是要說——哥我是誌在必得,你們別想了。


    要拚嗎?這兩邊此前的心理價位都是在兩千盾以上,但也就是一百到兩百左右的溢價預期,對方可是一直等到一千九百才出手,很明顯心理預期要遠高於兩千兩百。


    這個時候,來人的級別優勢就反映出來了,那邊的因裏臘州主代理人雖然也是個心腹,但比起這邊來的次子還是有差距,關鍵時候不敢自己拿主意——超了預算太高怎麽辦?寧可錯過,不犯過錯啊。這位正猶豫著,那邊固楠都爵次子卻已作出決定。


    “兩千兩百五十盾。”都爵次子直接喊高了五十盾,他知道現在才是最後關頭,對手氣勢正盛,如果自己還是二十二十地往上抬,隻會助長對方的氣勢,令叫價變得更漫長。


    頗累可次爵的頭腦很清醒,盤算也有道理,然而他的對手似乎是不講道理的。


    “兩千四百盾!”大邦哥的隨從還不等頗累可次爵鬆一口氣,馬上喊價。


    “兩千四百五十盾!”頗累可次爵的報價已經逼近曆史最高價,但他已經顧不上考慮這點了,他這次來雖然是奉命而來,但麵對大邦哥的咄咄逼人,他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緊張。


    “兩千六百盾!”大邦哥似乎完全無視什麽曆史最高價,依然故我,每口抬高兩百盾。


    “八號,兩千六百盾!第一次”,槌司開始讀價,眼睛卻盯著頗累可次爵手上的號牌。


    “兩千六百盾,第二次”,頗累可次爵手上的號牌依然沒有舉起來的意思,他的目光甚至有點渙散,似在專注思考。


    他放棄了,固楠都爵次子認為兩千兩百盾是他父親的心理上限價,當他報兩千四百五十盾的時候,已經打算自己掏多出來的兩百五十盾了。然而對方的報價,明顯還有很大的餘地,他可不是他那好命的大哥,有個次爵封地,他要擠個幾百上千羅倫盾出來也不是說完全做不到,但花那麽多錢,父親就真的會對我提高評價?怕是幾個兄弟會趁機說什麽沒眼力的傻瓜當了冤大頭吧。


    看來就是兩千六百盾了,台上的四個人同時讀懂了固楠都爵次子的眼神。雖然隻比三十年前的舊紀錄多了一百盾,普洛茲世界的人還不懂什麽叫通貨膨脹,貨幣貶值,但也知道三十年前的兩千五百盾比現在的兩千六百盾值錢,但破紀錄看的是實打實的數字高低,可不講究這些細節。


    槌司看了看見證人台,看幾位見證人對這個價也很滿意,也懶得再拖了,“兩千六百盾,第……”


    就在現場所有人都認為這一場競拍將要塵埃落定的時候,“三千盾”,台下忽然有人喊。


    現場一片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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